《借我瓶水》千知北

9、定情信物

　　第一期录制进尾声，司云起发现除了自己天天跑去找季杭，韦流竹也是。

　　他找到导演乔炎的住处，进门后直话直说：“你非得邀请来的嘉宾，为什么总是去找季杭？”

　　乔炎放下脚本，“找医生能是为什么？”

　　司云起无语片刻，语气梆硬：“他比我去得还频繁。”

　　乔炎补刀：“季医生对他比对你还上心。”

　　司云起不大满意他的话，找了个椅子坐下，说：“我毕竟是没病，他这疼那疼的，季医生看起来对他关注些很正常。”

　　乔炎笑道：“你这不知道流竹为什么去找季医生么。”

　　司云起懒得再多说，刚坐下又站起来准备去找季医生，撂下一句：“其实我是怕你不知道。”

　　乔炎：“……”

　　司云起：“你不是也想追么，不上点心怎么追得上。”

　　乔炎一想，确实有道理。

　　于是他跟上司云起的步伐，一起去了季医生那儿。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两个人同时顿住脚步。

　　原因无他，只因为从大敞的门内传出来韦流竹的一声“季医生我好喜欢你啊”。

　　司云起面色不虞，乔炎好奇心大起。

　　院子里韦流竹搬着个小凳坐在季医生旁边，看着自己手机备忘录刚记下的一些腰伤注意事项，非常感谢季医生。
　　季杭语气淡淡，和激动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不用谢。但是你有腰伤还是告诉节目组一声比较好，免得加重。”

　　“没关系的，”韦流竹说，“拍摄的时候大家已经很照顾我了，要是再说了这个，以后他们估计就一点活儿也不让我干了，那我来参加这综艺干嘛。”

　　季杭没接话。

　　韦流竹和几个嘉宾都熟了，但拍摄之外和三个哥没有共同语言，和小妹艾宣又不能走的太近免得被有心人造谣。平日里他的助理只管着他，很少和他交流。

　　韦流竹觉得季医生人虽然冷淡点，但人特别好，就什么都愿意和他说，没得到回应也不减热情。

　　“我们拍摄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季医生你可以常去看看的。”

　　季杭终于问道：“怎么个有意思呢？”

　　韦流竹边回忆边讲：

　　“拍摄第一天我们还没分组呢，导演组给我们安排了一人一条垄道，让我们先挖树坑。这个前提是先完成游戏才可以去挖坑。潘哥真的贡献了很多笑点，他游戏通关最晚，我们都挖一上午了，他还卡在游戏那一遍遍重来。”

　　“然后他不服气，想着半夜不录制的时候赶超我们，自己拿着铁锹就去刨地了。然后他看错区域，累了一个晚上，把司老师那块地挖完了！”

　　“早上我们再去的时候，司老师对着他那区域沉默，半天憋出来一句——季医生你猜是什么！”

　　季杭摇头，说：“我猜不到。”

　　韦流竹站起来，模仿当天司云起的站姿和表情，清了清嗓子，说：“嗯？半夜来了头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韦流竹又坐回去，“我当时笑的腰疼了，潘哥去的最晚，得知真相的他那一刻真的好无助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韦流竹继续讲，“我一直觉得邓哥是那种沉稳的大哥类型，可他不是！后来我们分了组，司老师艾宣和潘哥一组，我和邓哥一组。节目组给了我们一个限制词，不许说‘累’。到最后导演组问我们累不累，邓哥把铁锹戳土里，靠着说‘田系去一撇死了’。”

　　“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潘哥问，田系去一撇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韦流竹喋喋不休，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季医生，是不是很有意思。下次你还是直接去看，我讲出来不如在现场看到有意思。”

　　季杭“嗯”了声算是搭腔。

　　韦流竹突然想起来，立刻说道：“季医生，明天咱们就走了诶！”

　　算起来也在这里待了一周，似乎是因为司云起出现太频繁，季杭总会忽略时间。

　　“不过没关系，下周我们就又见啦！”韦流竹很高兴，“今晚上村子里有晚会，季医生你也去吧，会很热闹的！”

　　季杭：“不了，我不喜欢热闹。”

　　韦流竹明显有些失落：“那好吧，如果有好玩的事情我再来给你讲！”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乔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铃声还是韦流竹他们组合的出道曲，片段正好是韦流竹的cut。

　　“嗯？”即便那铃声刹然而止，韦流竹还是听出来了，他循声而动，边往门口走边自言自语：“我看看是谁这么有眼——”

　　季杭没听到他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过了几秒，韦流竹三分震惊七分惊喜地喊道：“司老师？乔导？”

　　乔炎挂断了电话又迅速调成静音，所以韦流竹出来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歌曲出自面前的哪一位。

　　不过哪一位都足够他惊喜了，韦流竹问：“你们散步到这里了嘛。”

　　司云起视线掠过他，一眨不眨地看向那扇敞开的门。

　　乔炎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流竹，你跟我去拍个中插广告。”

　　韦流竹：“好嘞！”

　　跟乔炎走了几步，他转头冲那扇门那喊道：“季医生，我先去拍广告啦！”

　　等他们走后，司云起站在原地，季杭站在院子里。

　　位置造成的视角差让他们不能看到对方。
　　所以季杭以为司云起已经离开了，司云起觉得季杭并不想见他。

　　远风绕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周旋，传到耳边的声音扑扑簌簌。
　　他们无声地与自己较劲很久，才终于一个转身走向屋内，另一个转身离开。

　　到了晚上，嘉宾们都参加了村子里的晚会。

　　那3000棵树都被好好地栽在园区，等来年，那大片的树会更加繁茂，绿叶成荫。
　　再等一年，春季伊始，风一吹，漫天梨花随着摇曳，会给这本就足够美的地方增添一抹色彩。

　　晚上拍摄的素材已经够了，嘉宾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司云起问自己身旁的阿姨：“阿姨，这里有什么定情信物吗？”

　　阿姨：“定情信物？”说着笑了两声，问：“小伙子，你不会是看上我们哪家姑娘了吧。”

　　司云起声音放得很低，说：“有喜欢的人了，想送他。”

　　“我们这有个传统……”阿姨见他说话声音小，自己的声音也降低了些。

　　半分钟后，司云起若有所思。

　　晚会结束的时候，司云起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双手裹着黑色的塑料袋。

　　他正打算去找季杭，却看到季杭朝这边走来。

　　司云起快步朝他走去，在很昏暗的灯光下，他站定。

　　季杭还没说话，司云起的手从塑料袋里出来，飞快地在他脸上摸了一下。

　　季杭：“？”

　　这是耳光吗？但是一点也不疼……

　　还没反应过来，司云起另一只手也出来，摸在他另一边脸上。

　　不远处的小悠看向这边，喊道：“季医生，快来拍照啊！”

　　司云起：“？”
　　拍照？

　　小悠在安排幕后工作者们的站位，叫季杭来就是合照留念的。

　　季杭被司云起摸了两下，垂眼时看到司云起两只黑黢黢的手，不可置信道：“你在我脸上蹭灰？”

　　“不是……”司云起有口难辩，旁边小悠已经到身边了。

　　“季医生！你的脸！”离得远时小悠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走近了才看清——

　　季杭的两边脸上各自厚厚一层黑，就那个黑的程度，像是糊了层锅底黑。

　　小悠：“？”

　　季杭：“……”

　　司云起解释：“……不是、”

　　“快来拍照呀，你们在那边做什么呢？”团队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站好位置了，看到这边还有三个影子，催促喊道。

　　“季医生要不你先去洗洗脸，我们等你一下。”小悠说。

　　“干嘛呢那边？”又有人在喊。

　　“不用了，”季杭不习惯让别人等自己，他扯出一个笑，“你不是说了么，团队内部的照片，没关系，去拍吧。”

　　在他们走近后，几位嘉宾看清季杭的脸，倒吸一口气。

　　给他们留的位置是第三排最右边两个位置，司云起让季杭站里面，自己站在最边缘。

　　拍完后季杭匆匆去洗脸，司云起跟在他后面要解释，走了几步突然被李达拽住。

　　李达表情很凝重，说：“老板，那边来了几个游客在拍照，你先等一下再去找季医生吧，免得被拍。”

　　司云起只好暂时停下。

　　回到住处洗脸的季杭拿起镜子，这才知道自己脸上多么黑。

　　他用指尖碰了碰，一层黑往下掉。

　　季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几秒，觉得司云起大概也没完全放下，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难堪。

　　其实他对此没什么情绪。

　　司云起完全放下也好，或是怨恨他也好，他都觉得很正常。

　　还没洗脸，手机弹出视频聊天请求。

　　是曹书望。

　　季杭转成语音接了，刚接通曹书望就大叫道：“季杭你和我说，你是不是被司云起欺负了！”

　　季杭问：“什么？”

　　曹书望：“你别装了，我都从网上看到了，什么司云起霸凌团队工作人员，故意往人脸上抹黑，我都看到照片了，那身影一看就是你！”

　　“拍照片了？”季杭蹙紧眉心，没等曹书望回答就挂断了，搜索和司云起相关的词条。

　　网上正在传一张照片，内容是他们的合照，不过并不是团队里的人发出去的。

　　这张照片出自一位游客，路过这里时离得远远拍了张照片，带着位置发在了微博上，配文“好惊喜，来旅游遇到了综艺在这里拍摄！但是这些明星都是谁呀，我不怎么看电视，都不认识。”

　　这条微博先是小范围的在各嘉宾粉丝范围内小小传了一波，评论区都是在安利自家的。

　　直到一条评论的出现：

　　【三排右二小哥哥的脸是怎么啦？黑黑的。】

　　后来又有了黑粉的进攻，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这照片不是太清楚，但那个人不可能就长这样吧。】
　　【不是，你们都是司云起的粉丝吗？选择性眼瞎，只看到那个人脸上的黑，司云起手上的黑是半点不提是吧？？？】
　　【天呐！司云起霸凌团队工作人员终于有实证了吗！感谢正义游客！】
　　【黑子没脑子吗？谁霸凌人会留照片证据啊？】
　　【就是啊，司云起大大方方拍照，旁边的帅哥也大大方方和他站在一起，人家就是好朋友在玩不行吗？】
　　【黑子眼脏心脏看什么都脏。】
　　【这届粉丝也太护主了吧，算了，我说话难听我先走了。】
　　……
　　……

　　转眼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就成了司云起粉丝和司云起黑粉的战场。

　　季杭退出去，看到广场上已经有了很多带节奏的发言，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刷新。

　　忽然，一条新刷出来的微博占据了季杭的视线——

　　【嗯？这照片里的地方好眼熟，[思考.jpg]话说你们怎么都觉得往脸上抹黑是霸凌啊？我家乡有个传统就是往喜欢的人脸上抹黑，还有句话呢，“抹黑全身，幸福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