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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半吊子道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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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横行人间冥界,一朝落难,凤凰不如鸡。
白无常还在那儿抹眼泪,哎哟哎哟地叫着背疼。看来忠义厉鬼这刀,实在是厉害。
“张婶,这就是妨害你家媳妇儿的邪祟!”小道士一脸笃定,一手持剑,一手指着网兜,“抓到了!就在这网里!”
这网兜子上施了某种法术,居然能够捕捉到鬼魂的实体,这一坨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还真的是有东西在里边,但是凡人只能看到空气。
一位大婶半信半疑地往前凑了凑,“是吗,道长,是个…是个啥东西呢?”
“待我开了天眼!”小道士嘴里念起咒语,一只手拿起一个铜铃铛,摇的火星四溅,天花乱坠,又是舞剑,又是劈腿,表演了好一阵儿。
随后,小道士走到院中摆放的桌子前,伸手在桌子上摆放的碗中蘸水,在双目前一抹而过。
天眼,开!
他在网兜前蹲下,双目炯炯,与白无常、墨玙六目相对。
墨玙和白无常双双欲言又止,说话,还是不说话,这是个问题。
小道士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此乃一只……黄鼠狼!”
白无常:……
墨玙:……
半吊子。
原来这小道士承袭了先人的捉鬼阵法,正好白无常受了伤,飞得极低,竟然被这法阵误伤,吸入进来。只可惜他功力不够,根本看不到鬼怪。
小道士摆摆手,“哎哎哎~感谢的话儿先不要说,看我灭了这邪祟!”
说罢,提剑刺来。
只见木剑刺入网兜,被白无常两根手指稳稳夹住。
“就这?” 白无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墨玙。
墨玙点头,嗯嗯。
“诶?”小道士低声惊呼,生怕被众人发现端倪,用劲刺了刺,木剑不能移动分毫。
“我擦嘞?”小道士心中惊诧,慌忙往外拔剑,无常一松手,小道士一股惯性,摔了个屁股蹲儿。
“哈哈哈”,墨玙大笑,扭头一看白无常幽怨的目光,赶紧闭嘴。
“这脏东西邪门儿地狠!怨气太重!”小道士慌忙扶着自己的头冠喊道,“定是你们和它有仇,不肯离去啊!”
张婶听到这话,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哎呀,去年我儿子赚了点钱,给我买了一个裘皮大衣,肯定是冲撞了,肯定是冲撞了啊~~~~~“
“拿公鸡来!拿黑狗血来!!”院子里有人吵吵嚷嚷,还有人拿手机录像。
“这哪儿啊?” 墨玙咽了口唾沫,“咋还搞封建迷信呢?”
白无常掐住墨玙的脖子,“大姐,如果不是你在背后偷袭我,我会受伤吗?我如果不受伤,我会飞错路吗?我现在应该……”
“看!”墨玙打断了鬼差的喋喋不休,指着一个方向,无常一看,一个中年壮汉,端着一盆什么过来了,血腥四溢,应该就是黑狗血了。
“住手。”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年轻女人,裹着一个裘皮大衣,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是张婶的儿媳妇,“不许泼!” 她大叫。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网兜子,定定地朝前走过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这可把众人吓傻了,张婶子抱着儿媳妇就哭了起来,“哎呦喂小芳啊,你这是怎么了啊……芳啊……”
墨玙这边儿可乐了,她明明白白看到,这媳妇儿头上,扒拉着一个半透明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这会儿,正在拼命地给白无常磕头呢,连带着这媳妇儿,也把头按在了地上。
磕完了几十个响头,这媳妇踉跄起身,就去解网兜。
“逮!”小道士大喝一声,抢过汉子手里的盆,朝着媳妇头上泼去。
黄鼠狼怪叫一声,却是死死地抱住那媳妇的脑袋,不肯撒开爪子。
“孽畜!可别怪贫道不客气了!” 小道士呵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我本不想伤你,若是识相的,赶紧滚蛋;要是不识相,哼,我要你好看!”
小道士法力不到位,祖传的宝贝,倒是货真价实。
他打开锦囊,只见那里边金光飞出,朝着黄鼠狼直冲过来。
墨玙抬手,另一道光束也冲向黄鼠狼,和道士的攻击相互抵消,火花四散,归于虚空。
道士懵了,无常懵了。
哎~谁让她墨玙最喜欢小动物。
道士只当是祖传的锦囊没有发挥功效,赶快念咒又催动了锦囊,又是一道光束。
“啪!”墨玙反手一个抵消。
小道士懵逼了,这锦囊,咋不管用了?
墨玙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转过头,白无常仔细地盯着她。
“你的法力,难道是我和忠义各打你一掌,激发出来的?”白无常眉头扭成一团。
墨玙很无辜:“……可不是嘛!刚刚一着急,一伸手,就有一股能量……”墨玙伸手演示,一道光飞向小道士手里的锦囊,pu~~锦囊原地起火。
小道士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村子。
众人更是乱成一锅粥,本来看到这小道士舞刀弄剑,又是布阵,又是泼狗血的,好像有几分功夫。
现在,不但张婶家儿媳妇病没治好,小道士手里的东西又莫名其妙着了火,有人就喊:“道长是不是打不过邪祟!”
“这人是个骗子吧~!”
“还钱!”
“对!还钱!“
众人推推搡搡地扯着小道士的领子,就要去公安局。
张婶的儿媳妇小芳,趁乱解开了网兜,白无常和墨玙的鬼魂,这才能舒舒服服地站起来,再这么拘一会儿,她的鬼骨头都要断了!墨玙恶狠狠的想!
黄鼠狼又带着被附身的人,给墨玙磕起了头,墨玙尴尬地笑笑,说:”快起来快起来。“
白无常对着这小妖精说道:“她穿了你的皮毛,却不是害死你的人,你又何必执着。和我回地府吧。再留在阳间作祟,可要成孤魂野鬼了。”
那黄鼠狼闻言,慢慢地松开了爪子,从那媳妇的头上跳下来,又灵巧地跑过来,爬上了白无常的肩膀,绕着脖子一圈,看上去像是白无常戴了一条皮草围脖儿。
白无常摇着头叹气:“平时我可是只引渡人的,今天算你有福,也带你回地府吧。今天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我。罢了,走吧~”说着,迈起了大长腿,往院子外走去。
墨玙自觉跟上,阳间真乱。
院子里,就剩一个清醒的人,那就是刚刚恢复神志的张婶媳妇——小芳。她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身血,院子里有火盆,有神案,有麻绳网兜,一群父老乡亲在殴打一个小道士。
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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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小轿车行驶在黎明的路上,四月的风吹动着鬼魂的秀发。
如果车主有小道士那半吊子的功夫,至少能知道,车顶上有两个不太干净的东西。
墨玙和白无常两鬼,趴在车顶上,紧紧地抓住车的前额玻璃。他们要去最近的城隍庙,一方城隍爷镇守一方冥界入口,黑白无常自然是老熟人。
车顶的风,可是真正的穿堂风,把两个鬼从头顶吹到脚心,嗖嗖的。
“飞不动了。”无常讲。
昨夜,墨玙公主只能背着受伤的无常走了很久,穿过农田,走到乡道上,好不容易看到一辆顺路的车。
谁想到,白无常大人同意搭车,但是坚决拒绝飘进车里坐着,因为他觉得“不礼貌”。
墨玙心想,虚伪,趴在车顶岂不是更瘆人。
无论如何,他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到达了最近的镇子,建川镇。
建川镇是个比较繁华的镇子,属于十里八乡的中心。
“我和这儿的城隍老爷贼熟!啧啧,他老人家,卷得一手好烟啊~~”
白无常利索地翻身下了车顶,打了个响指,“走~”
黄鼠狼精从他怀里钻出来,站在肩膀上探头探脑地看四周。
今日不是人间祭拜的日子,建川镇的城隍老爷听到敲门声,“何人来访?”
“老刘!”白无常理了理衣襟,“我~~老白!帮个忙呗,给A市城隍庙打个电话,让小黑来接我~”
黑无常从A市的城隍庙赶过来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捂住了鼻子。
这是吃了多少螺蛳粉儿啊。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黑无常看着白无常大叫。
白无常的背上还在冒烟。
墨玙外焦里嫩,像被雷劈过。
“少废话,”白无常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是厉鬼忠义,他修了炎火道,我中了一刀,先带上她跑了。”
“炎火道是冥界禁术,而且,”黑无常摇了摇头,“他拿不到那个东西。所以不成气候。”
白无常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最近怪事频发,要尽快回到地府。”
黑白无常拜别了建川镇城隍老爷,带着墨玙和一只黄鼠狼,回到了A市城隍庙,融入了叽叽喳喳的鬼魂队伍。
他们,要向地府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