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处》红烛夜雨

5、招摇又撞骗

　　“卖馄饨呦！皮薄馅儿大的馄饨嘞！一顿倒管一天饱的馄饨嘞！”
　　“磨——剪子嘞，锵——菜刀喽！”
　　清早，集市上人来人往，路两旁的小摊贩热情的招呼着，卖小玩意儿的、卖菜的、卖肉的、卖吃食的，个个卯足了劲儿招揽着客人。
　　伍宁挑了块人少的地方，撂下牌匾，靠墙气定神闲地揣着手，小黑则坐在一旁，牌匾中间上书着“神算子”三字，牌匾下方小字补充，“一日三卦”。隔壁馄饨摊的香味放肆地飘了过来，勾引着伍宁的鼻子，伍宁只好装作不在意，只是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向那边瞥了瞥。这一瞥不要紧，刚好和馄饨店老板对了眼。
　　“我说娃子干啥不好，搁这骗人，你想吃我馄饨不？听阿婆一句劝，收了摊子，阿婆请你吃。”
　　伍宁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的窘迫，云淡风轻的问道：“阿婆，馄饨多少钱一碗？”
　　阿婆一边收拾着客人吃过的碗筷，一边头也不抬地回伍宁：“三分钱一碗。”
　　“那好，那我一卦一文！今日赚得一碗馄饨，足矣。”
　　伍宁和摊主的争论引来了一位好事的客人，这个客人刚吃完馄饨，收拢的袖口正要往出走，突然来了兴致，背手踱步走到伍宁面前，笑得眯起了眼：“我观小友口气不小，不如替小老儿算上一卦，昨日晚间我丢了一枚扳指，你说说在哪儿啊？说中了，我便给你挂金一文。”
　　伍宁向对面代写信件的摊子借了笔和纸，扬手请老先生写了一字，老先生写的正是一个“酉”字，伍宁了然：“老丈家中可是做豆腐，昨日晚间磨了豆子，后又煮豆浆点豆腐。”
　　客人怔愣了一瞬：“不错。不过我是这十里八乡做豆腐的好手，猜的这些八成是因为你见过我，不算本事。”
　　伍宁笑道：“自然不算。细察‘酉’字，如同放倒的风箱，您的扳指在风箱旁边，昨日煮豆浆时拿下的，您回去看看吧，找到了再来给我卦金。”
　　“你这后生倒有意思，不怕小老儿找到扳指不给钱。”“先生说笑，我观先生眉宇间自有坦荡之意，必然不做亏心之事。”
　　老先生乐呵呵的笑了，转过身回家去了，一刻钟之后，老先生带着扳指回来道谢。
　　伍宁一边拱手，一边谦虚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这是这祖传的宝贝扳指，您可得保管好。”老先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掏出了卦金一文交给了伍宁。
　　这一番感谢的场面引来了许多人围观，他们将伍宁的摊子团团围住，伸着头往里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送走老先生，依然为了许多顾客，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来尝试。直到一位手缠织金腕带，一身劲装的女子走进包围，二话不说，将一文钱拍在桌面上，提笔照样写下了“酉”字，却闭口不提要算什么。
　　众人一看，这可不是好惹的主，分明是来砸场子来了，这样一来，人群越聚越多，毕竟看热闹可不要铜板。
　　伍宁也并不恼火，气定神闲地伸手，摸了摸小黑那毛茸茸的头，这看似悠闲的举动，其实是在和小黑交流，原来是小黑闻到这看似意气风发的女子身上有酒味，也许是隔了一天也许是沐浴的缘故，味道已经淡到人不可闻，幸好还有小黑呀！
　　于是伍宁回了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客人您可要保重自身。”
　　女子闻言，仍旧不发一言，只是哀叹一声，作势要从荷包里再掏出钱给伍宁，再算一卦。
　　伍宁急忙抬手拦住，充高人状：“一天三卦，一人一卦，请明日再来。”伍宁心里焦急：这好不容易蒙了过去，再细问可就要被戳破了，明日换个摊位，让她找不到。
　　不曾料到，又一个客人写下“酉”字，又是一言不发，好事者围了一圈又一圈，伍宁佯装怒道：“阁下无心算卦，何必戏弄鄙人，酉时天降大雨，不如早早归去！”
　　说罢，伍宁抱了牌匾，收了三枚铜钱，吃馄饨去了，过路人间无热闹可看，就匆匆散去，一切又归于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