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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客厅里,祁孝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映年在餐桌吃饭。

      昭岁主动打了声招呼,回房间躺了会,整理衣服,在手机里点出今天听到的歌,进了浴室边听边哼。

      等到刚打起头发的泡沫,音乐播放到摇滚曲时,昭岁察觉到不对,已经晚了。从前有淋湿手机的经历,她一向把手机放在外面。

      这节奏再熟悉不过。

      映年切菜的手一顿,她望向客厅。

      厨房的门框挡住祁孝逑,电视上播着地方台的民生节目,正在调解子女继承的矛盾。

      摇滚乐中,映年踩着旋律搅拌蔬菜沙拉。

      装好从厨房出来,她故意去看一眼祁孝逑,人还绷着,她坐在玄关换鞋,抱着滑板出门去了。

      昭岁套好衣服出来,手机播放正在流行歌曲。她扫一眼,餐厅里的映年不在了,又偷瞄沙发上的祁孝逑,并无异状,抱着脏衣服穿过客厅,往阳台去。

      微信消息弹出来,黄柠檬拉她进群。

      下一条消息是群收款。

      昭岁关了水龙头,坐在椅凳上,打开微信。咚咚还没回消息,姐妹群一直蹦红点。

      她也热络地聊起来。

      齐美裳关门发出一声巨响。

      她脱了鞋进屋,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又起来,盯着祁孝逑,脸色臭。

      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齐美裳没答,又坐下来,躺着问:“映年呢?”

      祁孝逑轻抬头向映年的房间。

      “昭岁呢?”

      祁孝逑又微偏头移眉到阳台。

      齐美裳站起来,停了一下,往阳台去。

      昭岁还在和姐妹群一起做攻略,谈论去医院好点还是美容院。她们倾向于价低的年卡,昭岁则问万一考到外省去了呢?这话没说服其余人。

      私聊窗口弹出消息。

      黄柠檬:是不是想好报什么学校了?

      昭岁:去北方。

      昭岁:你呢?

      黄柠檬:估计留鹊市了。

      黄柠檬:那你还想学汉语言吗?

      昭岁:不。

      昭岁:你呢?

      她等了一会儿,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又停了下来。

      “你想去北方?”

      昭岁被吓一跳,抬头见齐美裳倚在阳台门口,面色凝重。

      她不说话。

      “你想去北方?”齐美裳重复。

      昭岁站起来,把手机放在兜里,两手去搓内衣。

      “不是说好读汉语言的?”

      水龙头冲下来,冲散内衣上的泡沫。

      扭干水分,取出衣架,用夹子在夹住肩带。

      昭岁手要去拿晾衣棍,另一只手抢了先。她将内衣衣架挂在了晾衣棍上,没理齐美裳,错身要走。

      齐美裳话是问句,表情笃定:“驾校学员能醉驾吗?”说话时,她手举着晾衣棍,把昭岁的内衣挂上去了。

      放好晾衣棍后,她低头见昭岁还没走,紧皱着眉与她对视。

      “妈。”

      齐美裳盯着她,面露询问。

      昭岁说:“你该刮腋毛了。”

      齐美裳错愕,吸一口气,右手摸向左边腋下,低头去看野蛮生长的腋毛,又抬头去看一眼昭岁。左手拿着的晾衣棍一下敲在地板上,距离昭岁一寸远,又腾空指着昭岁涂着浅红色指甲油的脚趾。

      “你看你每天在干什么的。”

      昭岁不管她的刁难,真诚说:“你要刮脱毛告诉我,我请你。”

      齐美裳脸色拉下来,一手把晾衣棍放下,听着昭岁手机不断抖动的消息声,怒火上了一层,她说:“你拿什么请?咚咚读书放假就在打工,你在干什么?”

      昭岁憋闷着,没再说话,从阳台进到客厅,再回卧室。

      她埋进床里,任由手机抖动。

      半晌,有敲门声。

      昭岁重新翻身,两眼放空,听着敲门声消失了。

      知道父母离婚后,昭岁一直隐有不安。

      大姥姥在齐美裳离婚后,说话脾气都暴躁了许多,昭岁本以为是惋惜婚姻,看电视时听到厨房择菜时聊天。

      大姥姥问:“映年呢?是小祁说要的吗?”

      齐美裳说:“不是,他让我先选。”

      大姥姥“嗐”一声,带着怒意:“怎么不要映年?”

      齐美裳说:“昭岁年纪小,我不放心。”

      她看着电视,把遥控器声音调到最大,望着播放的学习机广告,人人都喜欢品学兼优的女孩。

      姐妹俩总归是被比较着的。家里亲戚常常夸映年成绩好,小学就能去市里比赛各种活动,拿奖而归。相反,昭岁的成绩中规中矩。她的每一科成绩都很平均,没有偏科,也达不到优秀的程度,偶尔能够飙到班级前几名,不是发挥超长,而是难题怪题干扰前列的同学,等到下次,昭岁就再次退居中游了。

      从前昭岁在想,要属什么赢过了映年,也许是齐美裳选择了她。

      现在姐妹之间的“谦让”原则又让昭岁“占了便宜”——昭岁是得力方,却高兴不起来,她在意的这是原因,还是原因之一。

      这很重要。

      可她没敢问,担心真的如同只有此答案。

      自那后,昭岁和姥姥相处,总感觉不自在,尤其是她偶有几次脱口而出的“映年”。不是认错,是口上习惯性的称呼,再视若无睹地更改成“昭岁”。

      如果姥姥的年事渐长,见面不多,认错尚能说得过去,那齐美裳偶然间呼唤一声“映年”,足足使昭岁如招雷劈。

      她还是摆着笑脸,同齐美裳纠正:“我是昭岁。”

      _

      碗池里玩的人不少,玩滑板的人少。

      映年新板上脚陌生,没下池子滑,在平地练着。听见有人招呼她,望过去,是骑着三轮的咚咚。

      三轮车身挂着各种夏日饮品,喇叭还在嚷嚷,咚咚把车停在了路旁。

      咚咚说:“你这可真帅。”

      映年在夸奖中起板上了一旁的台阶,又抓板飞下来,痛快了些,嘴上谦虚:“好久没玩了。”

      咚咚有客人,开始给人装冰粉,手法熟练打着红糖和小料。客人走后,她给映年装一碗。映年拒绝了,咚咚便坐下来,自己在吃,看映年玩滑板。

      “我看你妈她们打网球,你不一起?”

      “下班太晚了。”

      “还是上办公室坐班舒服,读书挺真好。”

      映年乍一听这话是讽刺,但咚咚眼神明亮,她为这份猜疑而自责。

      她说:“你怎么不当空姐了?”

      “我晕机。”咚咚说,“要不就在地上打鸟,耳朵不舒服。”

      “安检呢?”

      “安检轮不到我。”

      映年没再问,安静的滑。

      咚咚偶有客人,起身去忙完,又再次坐下,看着映年滑板。

      “你想玩吗?我拉着你。”映年问。

      “不,我平衡力不行。”咚咚说着,把固定在车架上的相机拿下来,“我能拍一下你吗?”

      “可以。”

      “哪能去碗池里吗?”

      “不管摊子?”

      “今天差不多了。”

      二人便往碗池走。

      踩着滑板,映年下去了。

      咚咚站在原位开始绕,在碗池边缘跟着映年跑,又回到原点。

      映年溜了一圈,上来,和她道:“那跑得赢,就在这呗。”

      碗池是为滑板而生的,映年很快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咚咚看着,很生羡慕。

      她每天骑着三轮车,在周围转着卖糖水。刚出摊那阵,她希望不要碰到熟人,搞了几天,卖不出去,又希望碰到熟人照顾生意。同行卖炸串的生意好,她去取经,是在开直播。

      做了好久的功课,二手市场淘了个相机,万幸没踩坑。相机拿回来,直播稍微勉强,只能剪着视频拍拍,边学边做,放开胆子后,又陆续加了些社区群,生意好点。

      这两日有小孩吃了生冷东西闹肚子,家长在各群避雷讨伐,本就依赖互联网起家,解释一通,澄清无济于事,生意骤降。

      要是念书,会不会不一样?

      咚咚后悔刚才害羞拒绝了映年的滑板邀请。

      拍了几圈,映年上来。

      映年说:“我吃碗凉糕。”

      咚咚应下来,两人朝三轮车处走,她打好凉糕给映年。

      “这不是预制的,我和我妈上午熬的。”

      映年坐在椅凳上,踩着滑板在晃,吃了两勺,把滑板轻轻推出去,到咚咚面前停下。

      “玩会不?”

      咚咚这次没拒绝,手扶着三轮车,一脚踩上了板。

      刚吃到一半,映年电话响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以为是新的面试公司成果,接了起来,那头是个男声,问她今天的视频定时没。映年反应过来,是小组长,早知道不接了。她应付着说去核实,那头语气更重,问她为什么不看群,她应着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端着凉糕碗听着数落。

      免打扰的群谁爱看啊。

      最后一通结果是小组长弄错了时间,挂断电话前,组长又说对不起,正好就在她家附近谈完生意,可以赔罪请她吃饭。

      想说的是尾句吧?映年掐断了电话。

      小组长微信发来的一朵鲜花,下一秒对方的对话框便是:我刷到过你的滑板视频。

      组长:工作不懂的可以问我,一直为你服务#呲牙#呲牙#呲牙。

      这个工作看来等不到升值当乐队主理人了。

      映年:我这有家乡带来的板鸭,正好送你,回家送给嫂子尝尝。

      组长:啊多不好意思。

      说着不好意思的组长,发了个地址。在导航中搜索,离着不远,五公里的酒店。

      映年吃完凉糕,打开今天登记的人事住址,在跑腿平台下了个帮忙单。

      见她起来,咚咚把滑板还给了映年。

      映年本打算打车过去,见咚咚还拿着相机,笑一声问:“有空吗?”

      前往的路上,映年坐在驾驶座的左侧。

      工作群还在谈宣发的事情。

      她先把录音找到,转到免打扰的群里,再切回聊天界面,把对话框截图放进去。

      映年:六月十七日入职,当天组长在非工作时间以工作为由联系我,并对我职场性骚扰。

      登时没人说话了。

      二人到酒店大厅,等一会儿,跑腿带着一个女人来了。

      咚咚问:“要录像吗?”

      “紧张?”

      “兴奋!”

      她们敲开了房门。

      _

      回家时晚了。

      咚咚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录像,她心情很好,自认为社会和谐做了贡献。昭岁找她租相机,她没异议,还痛快的说借。

      “又剩这么多?”三姥姥蹲在地上,看没卖完的空桶。

      “嗯。”

      “开店的事情能不能缓缓?”

      “不能。”

      “我感觉腰痛,还想去医院的查一下呢。”

      咚咚擦桶的手一顿,警觉:“你把钱借谁了?”

      “不是借,是投资。”三姥姥说,“老同学那边可以买基金。”

      咚咚继续擦桶:“你的腰怎么样?”

      “小问题。”

      “那店什么时候开?”

      “我让你爸问过机场,你要去做地勤还可以。”

      “你把钱给他了?”

      “办事不得花钱?”

      “妈妈知道,指定要和你生气。”

      “我才生气呢的,她都多久没往家里来电话了。”

      “我不会去的。”

      “你选不上空姐,在地下也行。”姥姥说,“我们种这么大片杨梅园,说没就没了,还烙下这劳苦的病根。你妈现在禅修,我可指望不上了。”

      咚咚没再说话,身子埋进桶里,去擦水垢,溅了一脸的清洁剂。

      三姥姥在杨梅园开发没捞到半分好处,让她耿耿于怀许多年,常常一有机会就念起来。咚咚很烦姥姥说杨梅园。

      她故意说:“你留着钱去养老院吧。”

      三姥姥果然炸了:“你!”

      咚咚把一摊污水倒出来,说:“我等会给妈妈打个电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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