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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有个蔫巴巴的咚咚在,两人没打算玩,先送人去下榻的民宿才是正事。

      映年用齐美裳给的密码开了房,把咚咚安置在床上,让昭岁看着点,她出门去买点午饭。

      回来后,三人坐在桌上吃饭,没刻意找话聊,都在玩手机。

      映年是在看机场到这的距离,计算齐美裳她们的动线,应该要先去租车,再开过来,估计快到了。误差在租车的流程上。

      昭岁看着动漫呢,有新更新的剧集,刷了一遍,看着笑。想起来似的,她切回微信。三人的群名,现在还是出发时候咚咚改的“旅行群”,用作同步信息。

      昭岁把群改成“公交车屁股坐穿”,过了会,咚咚立马改成“学生卡到期体验”,昭岁较劲又改成“南游记(公交车版)”,咚咚再改“科目二失败者的搭车游”……

      这两人,一个群能闹成这样。

      映年看着不断蹦出来的弹窗,她点开群资料,点击群名更改为了“歧道漂移”。

      紧密的改名狂潮停下来了。

      面上谁都在吃饭。

      不知不觉,硝烟又开始了。

      昭岁改成“那些年当猴子下树战损一条裤子”,咚咚改成“绝对可以单人行动”,昭岁改成“晕得要死吐得人瘪”,咚咚改成“我不接受我姐的有新姐”……

      这会儿,昭岁没反攻,乖巧地改成了“歧道漂移”。

      她正想退出聊天界面,看到有条新的消息。

      映年将群名修改为“都是自家妹妹”。

      昭岁举着勺子,让粥顺着滑进嘴里,唇角掩饰不住笑。她又憋着,觉得自己太好哄了。可憋不住。

      “以歌说抢到模型了,说要寄给你。”映年说。

      “……啊?”昭岁对沈以歌的关爱,处在“没必要”的范畴,真当受宠若惊不为过。

      “填你的电话,还是填我的电话?”映年问,又说,“还是等你录取出来了再说?正好这阵子不在家。”

      “你把以歌姐的电话给我。”昭岁说。

      “怎么,道谢吗?”映年问。

      “是道谢,我觉得没必要给我。”昭岁说,“不是说亲近还是不亲近,我们就没见过几次面,现在沈家又在国外活动了,我呈不起这情。”

      见映年要说话,昭岁继续说:“姐你不一样,你是和以歌姐一块长大的,你俩有感情基础,联系很正常的。我最多搭了点爸爸的边,沈烟阿姨和爸爸也分手了。就算是说沈烟阿姨是成了妈妈的朋友,我收着还是很难。”

      远不止于此,还有刘海洋生病时的那份情。昭岁感受是,齐美裳无助又希望,自卑但感激。无可否认的是,当知道五千块钱的来处时,她涌上了这种感受。即便她完全清楚,沈家母女绝非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

      转念想,五姨也来帮忙了,钱款帮忙垫付出了不少。这受着,齐美裳也没多么自然,姐妹俩分隔两地,各自为家,联络少有,来去的多是钱款。齐美棠现身,都是在刘海洋葬礼的时候了。

      “关妈妈爸爸什么事?就是姐妹之间的交情。”

      映年说出话来时发现自己也没太大的底气,她也曾因疑虑沈烟恋情,而不敢电话过去,怕打扰了。长此以往,她也受了太多沈家母女的照拂,论量化归纳来,基本不可比拟。

      她把以歌的联系方式推给了昭岁。

      “不是,你们内部这么精彩的吗?”咚咚笑,“对你好还不行,还得找个理由去拒绝。”

      “要是我买这个模型送你,你会拒绝吗?”映年问。

      “你不是没工作吗?刚进社会正要钱呢。”

      “别扯这些。”

      “不会。”

      “那我把钱转她,这当是我送你的。”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分毫不差给她,邮费也给她。”

      “……我是必须要收吗?”

      咚咚觉得在这方面,昭岁任性了些,她说:“你也知道抢一个不太好买的东西,需要费多少心力,对,这是她一厢情愿给你的,她也没索求回报,你这次收下来,然后告诉她以后不送了,不就结了?”

      昭岁没说话。她把粥里的花椒撇出来,放在盖子里,舀着一勺勺吸得很响。

      担心远走,失去朋友,是昭岁的谎言,她在很多时刻,有种“自我说服”的自在感,让本不自在的位置,变得舒坦。

      她是在感激被爱,没有享受被爱。

      她不确定该怎么享受。

      _

      下午咚咚睡过去了。

      齐美裳真买了好多菜来,在厨房料理起来,大姥姥在帮着打下手。祁孝逑把人送到,又开车去接齐美棠一家。

      她们在桌上剥毛豆,昭岁和三姥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着路上见闻,又撒娇说咚咚可是念着三姥姥,把老人家哄得很高兴。不免,昭岁问起了桂花糕出了什么事。

      三姥姥扣着手,先说的一句是“对不起咚咚”,叹了气才说起桂花糕:“这次过来,美棠让他给大姐续养老院的年金,他把那笔钱拿走,去投资开店了。”

      昭岁疑惑:“他不是刚做手术吗?”

      三姥姥说:“不影响啊。”

      映年轻蔑一笑:“他倒是有意思。”

      齐美棠有钱,再添一份养老金补上,不算什么难事。她是受不了桂花糕处心积虑找的理由,是为了那笔钱,那笔给大姥姥的钱。放下手头的工作,飞过来,要教训一顿桂花糕。

      昭岁问:“钱呢?投资总有回报。”

      三姥姥:“那我不知道,养老院那边是美棠给大姐补上了。”

      大姥姥没问题,映年不关心桂花糕,她看着三姥姥的模样,想着咚咚半夜翻身流泪的模样,目光尖锐:“以前为什么不让咚咚开店?”

      “那时我不让吗?”三姥姥起了范反驳,又心虚,“你看你海洋叔多累,起早贪黑的,身子垮了,咚咚是年轻,年轻能扛多久。”

      “如果去年盘下那档口,确实是个好时机。”映年说。

      齐家人走得近,转让费和技术费,甚至新装修的情况,都很方便。现在那家早餐铺,是刘海洋的学徒盘下来,生意不如从前,可人流不错,看着依旧红红火火。

      真盘下来,咚咚也不一定要做早餐,考虑别的餐饮也行。

      这一语直接击穿了三姥姥。

      ……当时,咚咚也是那会儿说的,铺面还差钱呢,她找三姥姥要。三姥姥回绝:“那你是妈的卖房钱,后头还养老呢,哪有钱呢?”

      现在,映年这么问,三姥姥却没法这么答了。

      她只能说:“我也没办法啊。”

      昭岁坐在一旁,她想说:办法有的是,三姨卖房剩了好多钱,还完五姨,还剩不少呢,真拿出来给咚咚开店,不成问题的。你就是不想,你想着养老,你想着怎么让自己过得舒坦点,哪有想管咚咚呢。

      显然,昭岁没有勇气。她敢保证,齐美裳就在厨房,按照齐美裳和睦的性格,铁定要痛骂一顿昭岁。……好吧,她不在乎齐美裳骂不骂。担心的更多是自己,可能一番话没说出来,到一半她的鼻涕眼泪就冒出来了,显得自己非常不争气,哪怕说得完全在理!

      但在蝉市有不一样了。齐美玉就在蝉市北面的怀寺念经,后天会剃度出家,面前这个老人似乎被她唯一的孩子“抛弃”了,这样想,昭岁又怜悯起来。不对,咚咚何尝不是和三姥姥一样呢?

      这样想,昭岁的心情起起伏伏,却一句话都没出口。手里毛毛的豆壳摩擦到腕上,让她心烦意乱。

      映年说:“咚咚很想开店的,这次回去能不能开店?”

      昭岁心头点赞。对噢,去争论从前开不开店,不如去以后能不能保证,先哄好,撒气的事情之后再说。

      三姥姥说:“钱给她支配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二姥姥住在对面呢,收拾完行李,也过来帮忙打理。多了好多帮手,映年不太自在,洗手进了屋,没多久,昭岁也进来了。

      咚咚还在睡觉。

      二人本是坐在另一张床上的,空调开的有点低,咚咚又怕热,不能调高了,于是二人挪到了飘窗的地方。飘窗没关严实,下午的太阳照进来,飘窗地砖上还有点余温。

      玩了会儿手机,映年觉得无聊:“出去转转?”

      “不要,大表姐家的小孩,说要出去,就要带着他,老爱缠着你给买吃的。”

      “不带他不就行了?”

      昭岁别开脸,她确实没招。

      映年说:“有我在,怕啥?”

      前后脚走出去,真如昭岁所料,大表姐要把孩子塞给昭岁。映年立马拒绝:“不要。”

      “乖乖,来叫映年姨姨,跟着姨姨玩。”大表姐直接无视,对下身和孩子说。

      映年见状,也没理,开门出去了,见昭岁还呆站在门口,问:“出来啊。”

      “表姐,出去了哈。”昭岁说着,眼疾手快关上门。

      她捂着胸口,喘了声气,反应过来,立马拉着映年往电梯井走,按着电梯层数,希望电梯快点来。

      表现让映年很费解:“我看之前吃完饭,小孩和你玩,你挺喜欢他的。”

      “那是没招了好吗?”昭岁说着,电梯到了,她先一步走进去,按了楼层,“我没想到表姐结婚后成这样了,她居然结婚这么早,姐夫挺会挣钱的,就是太忙了……”

      映年听着昭岁讲起亲戚的事情,看着楼层慢慢往下,停在了负一楼,开门走出来,昭岁继续在讲。

      “昭岁。”映年打断她。

      “什么?”

      “不用刻意找话题,不想聊就不聊。”

      “噢,是,你不喜欢听这些?”

      “不是的。”

      “啊?”

      “虽然我和表姐关系一般,过得好还是不好,也没必要一定去评价。”映年在适当斟酌词句,“尤其是作为谈论的话题。”

      “这有什么?介绍情况有什么不可以,我又没有背地里骂她,无所谓的。”昭岁不认可映年这样一本正经的,关系网哪可能聊的时候断掉,“家里的事情,妈妈爸爸没给你讲,我总得讲。”

      家里住的民宿,距离怀寺很近,这一带很多佛文化的东西。

      两人没走多远,昭岁看着有人在门口雕佛像,也是变相地招揽生意。往里头望去,坐着一尊尊佛像,人物昭岁不识多少,材质能看出来的,石的、瓷的、陶的、玉的,最多还是木头的,木头的颜色多半,多是木头本身的颜色。大小也不一样,有的巴掌大,有的能有冰箱大,最大的快赶上两层楼的高度,立在店的中央。

      那是一尊坐莲观音,光是看着润泽度,也是上好的料子,莲花栩栩如生,观音慈眉善目,居在一隅中,让店里的气场都不同。

      昭岁就没进去看,要真平时逛街闲逛逛罢了,现在进去溜一圈,看看价格和材质就出来,总觉得亵渎神佛。

      可她又想看,便站在一旁看了会。这佛高啊,师傅要站在门式脚手架上面,手持着工具去敲,节奏很慢,间隔着不是“蹦铛”,而是一顿一顿的。

      昭岁有耐心等,一旁还有围观的小孩。可太晒了,仰头看太阳刺眼,汗出来让眼睛眯着,难受。怪不得师傅站在台阶上带着个侠客的竹帽。

      映年找到个去处,拉着昭岁去了对面二楼的书店,咖啡钱不值餐位费,观看师傅雕佛像值得。

      书店装潢古色古香的,哪怕这一带回南天严重,一楼用是铝皮刷的棕色漆,到第二层还是有几排用着的是木制书架。不过没抗住潮气,最下层已经生了灰霉,那一带书被清空堆放在一个走廊上,拉起了警戒线。

      二楼的窗户也是用的开合窗户,用的木头尚可,估摸着那书架还是撑了些年头。窗户表面上是用纸糊着,实际后面有一层玻璃,返潮时纸润了贴在上面,稍稍一碰就碎了,等太阳暴晒下又让这彻底贴紧了,留了个缝隙。

      书店里空调开着,这窗户是锁死的,阳光可没锁住,从外头跑去来,就清楚哪里有疏漏。

      她们就坐在阳光的地方。

      往下看,隔了个马路,比起抬头,看得更清楚了。师傅一刀一刀凿在佛像上,还看不出脸来,只有木头的纹路,切口都是刀的形状。

      有木屑掉下来,落在脚手架上,落在师傅身上,落在地上。落在地上,立马有小孩捡走了。

      “是不是要沾沾佛性?”昭岁问。

      “这木头贵吧,用来焚香好闻。”映年觉得最该拉警戒线的就是雕刻的地方,不说木头小块砸下去安不安全,小孩聚在脚手架下攒动,师傅的安危才不保险。

      “那也是闻了,沾沾佛光。”昭岁说着,又搅了搅咖啡说,“你说这尊佛会被请去哪里?”

      “我觉得店里应该卖茶的,咖啡的价格虚高,品质不见得好,卖茶的话,价格抛上去点,也能有人买单。”映年说。

      “这么大,要不是大的地方,请去,真是寒碜了。”

      “佛可不会嫌弃寒碜。”

      “我也不嫌弃咖啡,我喝着都是苦的。”

      阳光没散去的时候,映年接到了祁孝逑的电话,问她们在哪,来接她们去酒楼吃饭。距离不远,映年回绝了祁孝逑,又坐了会儿,临行前一口气把咖啡喝光了。

      就拿直冲脑门的苦,让映年突然想起一件事,就着上次昭岁语焉不详的问句,她笑了:“花生豆浆太浓了,倒出来我那边有个没化完的冰糖,齁得不行。”

      昭岁听着,展开笑。

      _

      租了两辆七座车,大姥姥家一辆,二姥姥家一辆。

      咚咚和三姥姥就俩人,也没必要租车。

      二姥姥家的小孩要走路边逛边过去,表姐要陪,车就空了些,开还是得开过去。三个姥姥要想坐一块,便坐在表姐夫的车上。咚咚不太想打扰,上的是祁孝逑的车。

      前座是祁孝逑和齐美裳,后座就咚咚一人。

      这一带的路不好开,不是路不平,是占位的情况严重,乱停的车不少,双车道成了单车道,走走停停的。

      祁孝逑是老司机了,这车不算熟练,可也很稳,坐着还算安稳。

      车行进了一段路。

      “鲜汤的料都备好了,明天早上起来煮,中午让你妈吃上。”齐美裳在前面说。

      “嗯,谢谢大姨。”

      “你姥姥也带了点东西,她坐飞机不知道不能带,全给安检扣下了。”齐美裳说,“我让跑腿寄了特快,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到。”

      “她是添麻烦了吧。”咚咚想的是,这些东西就算到了,齐美玉也未必收。都遁入空门的人,还管送些什么来,反而是打扰了。

      咚咚还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车内又说了几句齐美玉的事情。齐美裳比咚咚了解得多,怀寺的修缮、作息、香客,乃至历任主持的功德,都一清二楚。这调查,仔仔细细,连师太养的猫是公猫母猫都清楚。

      “这是有信众经营视频号发的。”齐美裳转头,把短视频的页面展示给咚咚看。

      咚咚记下名字,去搜,果然有。头像就是猫咪,一只彩狸,看着和普通的彩狸没什么两样,名字是大众的“咪咪”。真要说特别,就是眉毛长了些,带着点白色的须。还是一只沾了佛性的猫。

      她刷了几条,都是用球逗猫,没有吃饭的视频。

      “你妈没出镜。”齐美裳说。

      “噢。”咚咚还在刷。

      车厢里是咪咪的叫声。

      过了会儿,咚咚收了手机。

      “我看你带着相机出来,都没拍视频传上来。”齐美裳又说。

      “拍了,没剪。”咚咚说,“回头找时间捡出来。”

      齐美裳没说话了。

      咚咚靠在车玻璃上,这一片佛文化很多,许多地标上的字还带着看不懂的佛经,往远处,靠近江滩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佛像。

      “我妈之前好像就是在那岔口工作的吧?”咚咚问。

      “……咚咚,大姨也没想到美玉会这样的。”齐美裳率先道歉起来。

      “不用抱歉的,我没觉得什么的。”咚咚停止别的问句,真担心齐美裳因此愧疚起来。

      齐美裳缓了两口气,又说:“美玉算是找到寄托了,咱们该是祝贺她。”

      咚咚听着。昭岁和齐美裳真的很像。

      齐美裳又说:“早餐店的事情,要不是大姨撑不住了,真会留给你的。”

      “真不用道歉的。”咚咚说话时,看的是祁孝逑的后颈窝。光是度量,祁孝逑比马铁好过太多。

      好在路程不长,不然咚咚怕齐美裳一直忏悔着。

      她们的车到得最早。到酒楼后,齐美裳恢复做派,和前台交流着。

      咚咚看在门口,收银台摆放着一个财神爷和一个招财猫,这俩对站着。招财猫每次挥手都快要摸到财神爷掌心的元宝,又收了回来。

      她突然笑了。

      重新打开咪咪的主页,翻开评论,果然热评是“咪咪大仙,祝我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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