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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文第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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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住宿的人不多,林年宿舍周围的几个,基本都是空的。
但今天他回来,却敏锐地发现,有一些光从对门403的门缝里露出来。
有人。
林年边进门边想着哪位脑子抽的少爷来体验民生,换了鞋后喊了声:“嘲风。”
书桌上,一个半透明的小人通过全息投影逐渐浮现出来。它眨巴了下豆豆眼,扶着脑袋上的派对帽,迈着小短腿跑到桌角站定,仰头看着林年。
“没吃饭?想点什么?”
“面吧。”林年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着。
“少放葱花不放姜不放辣煎蛋要糖心肉要七分熟?”
“……嗯。”
“好了,通知厨房了。”嘲风一屁股坐在桌上,迫不及待道:“林年,你知不知道你对门有人住进来了?”
林年配合道:“没注意。”
嘲风更来劲了,“哎呀,我可打开门偷偷看了,那是个极高极好看的男生呢。我猜他要是笑起来,准是颠倒众生、乱人心神的!好想去他那里做管事啊……”
林年放下杯子,倚着桌沿垂眸看它,“就这么不待见我?”
嘲风气鼓鼓道:“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林年:“……你赢了。”
嘲风终于舒坦了不少,说:“你要不先洗澡吧,衣服啥的都准备好了。”
林年应了声,起身往浴室里去了。
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嘲风脑袋上正好弹出一个入室请求,备注是送餐。
“终于来了。”嘲风边说边开了门。
林年用毛巾擦着头发,来到门口,一个矮胖的机器人推着一辆餐车,老实地守在门口,见人亲自出来,便赶紧将一个托盘从车里端了出来,递给林年。
“你的晚餐。”
“好巧。”
电子音和一道男声同时响起,前者机械,后者却宛如音符从华贵的钢琴流出,动人悦耳。
林年抬眼望去,403的门还未关严,从里头半探出身看他的,正是他的新同桌,那个脑子抽的少爷。
林年默默地往回退了点。
简上忱冲林年笑道:“晚上好。”
林年点了下头,伸手接过盘子,正想回身,只听简上忱又道:“今儿下午你宿舍里的那个小管事都快把脖子伸断了,似乎对我这里很感兴趣。”
林年面色僵了一瞬:“……”
神特么偷偷看了,被人揭发到头上来了。
“这样吗?”林年说,“反正它也跑不了。”
完了,林年便转身进了宿舍。
门合拢的前一瞬,似乎有模糊的笑从缝隙间掠进。
林年进去就用权限关了全息影像,把嘲风封进屏幕里,面壁思过。
“林年我兢兢业业服侍你这么久,你不能这样对我!哎别……”
林年根本不吃它这套,动手又静了音。
嘲讽在电子屏里幽怨地盯着林年,他到哪,它那饱含委屈的视线便黏到哪里。
林年就跟没知觉似的,慢吞吞地吃完自己的面,踩着拖鞋将碗和托盘放进传送梯,又去倒了杯水才折返回来,站定在嘲风面前。
他说:“简上忱很奇怪,你跟他接触的时候应该小心点。”
嘲风睁圆豆豆眼,刚消化完这话里的信息,心里又浮出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用奇怪来形容简上忱呢?
这个词表达的意思很模糊,嘲风无法判断它偏向什么更多,只能优先接收后一个指令。
嘲风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就急忙追问:“他到底是好是坏啊?”
林年道:“摸不准。而且,不能用好坏去定义某件事某个人。嘲风,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嘲风垂下脑袋:“哦,我知道了。”
“这两天你试着去潜入分配给他的子系统,一定要小心,宁可慢些,也别暴露。被察觉了就立刻走,痕迹要擦干净。”
嘲风知道,林年那里的“试”意味着必须成功。
他问:“简上忱刚点了我名我们就去动他,不会风险更大?”
林年说:“正是这样,才更要现在去。”
嘲风忽然懂了,一巴掌拍在脑门,懊丧道:“我废了,我好笨啊!”
林年一点没给它面子:“你也知道。”
嘲风气得想打人。
次日一早,林年来到教室,里头相对无人,显得某些动静听起来就很清晰刺耳。
“哈哈,多搞点,这儿还好好的!”
林年停下脚步,身形一歪,靠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由钢筋骨架搭成的穹顶发呆。
男生们的嘻嘻哈哈伴随着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传了出来,跟拆家似的,隐约还有几句交谈掺杂其中。
“齐哥,要不顺手把他的也砸了。”
“他的?”
“……别了吧,他要疯起来也挺难搞的。”
“怕什么?砸烂它!”
林年眯了下眸子。
又等了好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走进教室,林年正想抬脚,只听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
“怎么不进去?”
林年转头望过去,简上忱朝他走来,带着笑。
林年也弯了下唇,站直了道:“在等一个惊喜。”
两人一前一后进的教室,映入眼帘的是林年预想中的一片狼藉。
准确来说,应该是靠窗的那一角狼藉。
弧形长桌已经被损坏得看不出原样,漆大片大片的脱落,表面像马蜂窝似的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一个窟窿正缓缓冒着烟。两块显示屏上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占据了全部,“滋拉”电流声抽打着凝滞的空气。
林年第一时间看下身侧的简上忱,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后者的神色丝毫未变,连嘴角的弧度都和林年刚碰见他时一模一样。
林年突然间理解了上官瑾那种打完后非要玩“找不同”的心情了。
齐南怎么不去把他宿舍砸了呢?
身后那些毫不掩饰的吃吃笑声与指指点点惹人无趣。
林年划开光讯,轻车熟路地叫人维修(提新),就想待会儿得凑合着站着听课。
但总有不长眼的没过够瘾,上门继续踩人几脚。
“喂,新来的。”
简上忱没回头,林年倒是听出来了是谁。
程明一手拎着瓶东西,吊儿郎当地转到简上忱面前,“咱这里的规矩呢就是这样,为了挫挫新生的锐气,更好地融入集体嘛。”
程明朝不远处一脸轻蔑的齐南扬了扬下巴,“昨天你惹到齐哥了,自然得要有些小惩罚。不然齐哥还怎么镇这安宁。”
直到程明说完,简上忱才轻轻一笑,“你的齐哥是看门狗吗?还安宁上了。”
程明明显一愣,随即变了脸色,伸手恶狠狠地推了把简上忱:“靠你竟敢这么说齐哥!你知道他是谁吗?东乌公会你知道吗?他可是东乌未来的继承人!”
简上忱:“东乌?东边的乌合之众?”
程明:“……”
齐南脸当时绿透了。
满场寂静中,有人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无数视线集中过去,林年坐在窗台上,无辜地抬起手:“你们继续?”
下一个就轮到你!
程明如是想到。他把手中那瓶东西怼到简上忱面前,怒气蹭蹭往上窜,“你不知道也躲不了了,我话撂这了,如果你不把它自己倒在脑袋上,今后有的是法子废了你!”
混浊肮脏的液体装在瓶里,臭味挡都挡不住,闻一鼻子就上头,离得近的都纷纷后退好几步。
唯独简上忱跟嗅觉死了似的仍无动于衷,抬头直视着程明的双眼。
“可如果我不倒呢?”
程明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间无法从喉咙里发出任何声音,简上忱那双深紫色的眼睛仿佛在瞬息间变得奇异起来,涌动着不明的强烈的情绪,光影流转间,宛若一块中世纪巫师招魂用的华贵紫晶石,紧紧摄住程明整个人。
他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他应了声好。
他好像醒了。
可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只是两个人在无声对峙了几秒,并无任何异样。
只有林年若有所思地“唔”了声。
简上忱抬手轻描淡写地拨开瓶子,侧身与程明擦肩而过,后者却并未阻拦,又站了片刻,才慢慢回到齐南身边。
“你在干什么?”齐南恼火道,“废物,你不会亲自动手?!”
程明垂着头没说话,其余几个见状,连忙打圆场。
“齐哥您消消火,程明可能一时脑抽犯傻,他本来也笨,不然……”
不然也不会巴巴地去替齐南干今天这事,让齐南悠闲地在后头看戏玩。
可谁知话到此处,一直不说话的程明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扯过说这话的人的衣领,大吼道:“说啊,你继续说啊!编排我就让你这么爽?”
那人直接懵了,刚“我”了一下,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你疯了吧程明,你有病啊!”
“对,我就是疯了,”程明松了手,那人趔趄着跌进呆愣的人群里。
程明赤红着眼眶,盯着齐南,不断喘着粗气。
“我受够了一天天被你呼来喝去的生活,但你看我的眼神跟看条狗似的没什么区别!我家是不如你,可你凭的不就是你老子?没了那身世,我也可以像你使唤我一样使唤你,吃我剩下的,利用你取乐子,而你只能忍气吞声!”
齐南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惊惧之色,不敢置信道:“程明,你……”
程明暴怒:“闭嘴!你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上官瑾在,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总觉得我太好欺负……”
齐南心下滑过不安,下意识往后退,但还是晚了。
那些曾是他们计划着送给简上忱的液体,现在尽数浇在了他昂贵的衣服上,并迅速散发出令人作呕反胃的恶臭。
被水星溅到的围观者尖叫作一团,四下散开。
程明扔了瓶子,哈哈大笑起来,扑向齐南,后者则满脸恐惧和绝望,但在比自己高大两倍的程明面前,齐南又能反抗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条他从不拿正眼看的狗,此时是如此的恐怖。
有人在叫,有人在骂,有人在哭,没人上前。
在这可笑荒唐的剧幕外,两个人正冷眼旁观。
他们一个是观众,一位是导演。
他们都是受害者。
最后还是赶来的白教与维修人员阻止了这场闹剧。教务主任背着手姗姗来迟,冠冕堂皇地讲了许多,却不知在稍后赶来的家长面前又是怎样一副奴颜媚骨。
从此这件事开始到现在这么久,真的没其他老师知道?
知道也不敢管,不敢说,不敢自找麻烦。
也只有主任这种老油条和白教这种少数正派的能处理。
幸好班主任学习去了。
林年懒懒散散地倚着窗晒太阳,心里感叹一句。
光讯响了,林年点开边看边道:“你吃早餐了吗?”
简上忱笑了下:“你这话题转得有点突然啊,还没,怎么?”
林年:“请我一次。”
简上忱:“?”
林年收拢全息屏,一撑窗沿跳了下来,正好落到简上忱跟前一个不算远的距离,撩起眼皮平淡地道:“他们有他们的规矩,我对待新来的,当然也有自己的规矩。放心,我只宰你一顿。”
简上忱顺着他半开玩笑道:“那你人还怪好的。”
林年接得毫无负担:“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这会儿早自习刚下,食堂还开着。两人拿了点吃的,找地方坐了下来。
简上忱问对面的林年:“你朋友呢?”
林年正忙着往自己的那份砂锅粥里加配菜,抽空瞥他一眼,“管那么宽,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简上忱也不生气,真的开始安静吃自己的。
他挑的食物偏西式,所以吃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优雅,从容不迫。
林年看了会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头拿起勺子。
今天的粥米不够软糯,差评。
齐南那帮人的报复虽因程明而迟到,但并未缺席,在某天晚上,动用关系将林年宿舍的系统关闭,让他无法进入,并在宿舍楼底下埋伏好人,林年一下来就冲上去收拾他。
尽管上次没成功堵住他,但他们这次人多,还准备充分,林年再厉害,又能蹦哒到哪儿去?
齐南得意地想着。
可事实证明,林年还是跑了。
他们在风里蹲了大半天,却连林年的影子都没看见,上去搜了一圈也没找着。
“不可能啊。”齐南十分疑惑,“还能遁地不成?那个简上忱也不在。”
凭空消失的某人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边往前走。
嘲风的声音从光讯里传出来,充满抱怨,“重启不就得了,又得躲。”
林年不咸不淡地拿话呛他,“也没叫你跟着。”
墙边,林年停步低头,借月色仔细观察着脚下的空地。
嘲风:“干嘛呢不走。”
林年收回视线:“没什么。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对门的403是暗着的?”
嘲风:“我光顾着给你开道了我哪知道?”
林年哼笑一声,假惺惺地安抚,“别那么激动,说起来也是挺巧的……”
手掌虚虚划过,原本坚固无比的铜墙铁壁逐渐淡化消失不见。
一人来高的圆形缺口外,路灯下的男生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林年扶着缺口边缘,一手抬起懒散地打了个招呼,冲略显诧异的简上忱远远一笑,“怎么,你也出来看月亮?”
少年的五官偏冷淡,再俊秀也让人难以心生亲近之意。但此时,丝丝笑意融化在月光里,揉进他的眼角眉梢,被银辉洗润的眸子显得更加干净澄澈。
人还是那个人,却总觉得这变化不真实。
简上忱的目光在林年脸上停了一瞬,他走近林年,“那看来我们挺有默契的。”
可不是,被找茬了都第一时间选择跑路。
连路线都出奇一致。
林年看着简上忱,收了笑。
“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厚重的防护墙重新合拢,夜风小心游过,带起一阵窸窣。
“程明啊,一条养了多年的狗,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咬伤主人呢?”
这回换简上忱笑得眉眼微弯,看上去柔和又无害。
“他都是狗了,我又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林年定定地看他,后者着比林年高,林年总要微抬目光,才能与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对上,这会让他感到不太喜欢。
半晌,林年挑起眉,点了下头,“你说的有道理。”
青禾的防护措施其实做得很好,甚至在全市里数一数二。今晚不仅被俩文典院的给悄无声息地破开,还没触发任何警报。
对方是如何做到的?这问题是两人此时都很感兴趣的,却没人再拿话试探对方,而是并肩默默往前走。
两人身处学校后门附近,比较偏,得出了这条小街,到马路上才能有车。
“……”简上忱双手收进校服口袋里,眼眸半垂,忽然轻声说:“你成绩很好?”
林年没回头,淡道:“你哪知道的?”
“新生守则。里面介绍文典院那栏有你这位拿奖拿到手抽筋的青禾荣誉学生。”
林年:“青禾摇钱树吧,还没其他人大呢。”
林年指的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弟。
简上忱:“确实啊。”
周遭很静,缤纷的霓虹和流泻而下的月光交相辉映,后者明显更加温柔似水。两人走路都没什么声音,再加上一句话也不说,这场景足以吓死个小朋友。
林年运气不错,刚出小街便有车接了订单过来了,稳稳悬停在路边。
林年在上车前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冲简上忱欸了声,“你要是那天穿阔些,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简上忱听罢笑道:“不会有下次了。明天见。”
林年一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人会跟他道别。
“明天见。”
车子无声地滑了出去,转了个弯后,那个颀长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
装死许久的嘲风冒出头,“可憋死我了。”又安静半晌,嘲风才接着道:“他声音好好听啊!”
林年:“吃里扒外。”
“抓紧时间干活,不然我就造个新的替你,让你放假去听个够。”
嘲风不说话了。
面对这样冷酷无情又恶毒的主人,他一个小小的人又能怎样呢?
进了顾昔家门,一层楼里黑漆漆的,唯有最里头的灯光在不时晃动,穿过高高低低的架子缝隙,像针刺一样。
“不睡觉了?”林年靠墙看着那个忙得不亦乐乎的人。
悬在半空的设计图精密复杂,没十成十的耐心,根本研究不懂。操作台上的东西又多又杂,印在男生温润的眼眸里,那份金属的冷感仿佛都软化了不少。
“难得有时间嘛!”顾昔调整着显微薄片的焦距,重新扣到右眼上,“你呢?怎么突然来这了?”
林年简单解释了两句,顾昔也没多问,继续捣鼓自己的。
林年扫了眼那设计图,“离子电池……你在干嘛?”
顾昔头也不回,“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大概是个有些危险的东西。”
林年“噢”了声:“厉害”
正聊着,顾昔拿工具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玻璃轴,那小玩意儿眼见着就要粉身碎骨,却在半空中被一道覆着淡光的绿枝接住,然后稳稳放回桌上,枝蔓的尽头是顾昔的指尖。
顾昔松了口气,像自他体内长出的枝蔓迅速收回,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顾昔的手背上,一个绿金色的徽记正在浮现,似要冲破压制而出。
顾昔叹了口气,却听一旁的林年淡道:“没事,放松一下吧。”
几乎是一瞬间,碧色的植物爬满占据周围的所有空间,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压得人近乎窒息,却又被很好地控制在这小小的几平方米的范围内,泄不出去一丝。
顾昔手背上的徽记彻底成型,青绿色的禾叶缠绕着金色的符号。
那像极了一个变形的“E”。
林年咕哝了一句:“憋坏了啊。”
顾昔长舒一口气,回头冲林年笑笑,“我还是不怎么会压制它们。”
“正常。”
顾昔伸手在那张设计图上一抹,散发着荧光的线条纷纷散开,重新排列成一张纵横交错的地图,大大小小的地名标满每个角落,远比a市的普通地图要详细得多。
十几个小红点散落其中,像茫茫大海里的几滴水。
带着致命的毒液。
“正好你来了,不用特地找你讲。根据我的调查和网上的报道,”顾昔放出几段他认为真实有用的摘要或新闻,指着那些他标红的文字,“近段时间来赏金猎人的活动频率比以往要高,所谓的失踪,我怀疑……”
林年皱起眉:“葡兰街区失火?是不是上个月刚去探访过的那位?”
顾昔点头:“嗯,新闻很快被压了下来。她隐藏得挺好的,但可能因为年纪小,结果连她的父母也被连累了。”
长久的沉默。
顾昔轻声道:“腺体对他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宁愿用人命来换。”
世界上的ABOE性别比例其实很不平衡,E的占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而大多数的ao等级偏低。至于那些中高层的ao,不是有大公会保护,便是政府里的人。
因为只有血统高贵的才能拥有强大的后代。当然偶尔也会在平民里出一两个,比如顾昔。可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福音与荣耀,而是意味着永无止境的逃亡与追杀。
他们是珍贵的资源,有的能被强迫进公会里做事,但更多的是被直接剥掉腺体,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去。
就像葡兰街区里的那个omega孩子一样。
顾昔记得她,那是个有着头耀眼金发,笑容无比灿烂的可爱姑娘,脸上不见一丝阴霾,认真地向他们保证会好好保护自己和家人。
可短短一月不到,她就成了块焦炭。
如果爱漂亮的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她得多难过啊。
“我们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她前晚走的,但我今早才收到消息。”
林年道:“什么时候去送送她吧。”
顾昔应了声。
“剩下这些呢?”林年放大其中一个坐标红点的位置,“这附近住着个alpha。”
“我预测的,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还有些不确定是否真的找到了,但也标上了以防万一。
“我会让嘲风通知他们小心。”
他们势单力薄,只能做这么多了。
林年随意划着面前的文字,“你也要多加注意,你比他们都更值钱。我听上官老狐狸说,一个低等e腺体在黑市都炒上天价了。”
顾昔这次没有及时应林年的话,直到林年转过头来看他,顾昔才抬了眸,问:“我们就不能直接去救?”
林年叹了声:“你都清楚缘由的,还要我怎么说。”
“我知道。”顾昔手里捏着那玻璃轴轻轻摩挲,“就是有时候总觉得,空有这腺体却一无所用。”
林年笑了,拿过顾昔手中的玻璃轴,弯腰在那件未成型的武器上找着什么。
“谁说的,你至少保护了你自己和阿姨。瞅你还有闲心捣鼓这些……”
“咔哒”一声,玻璃轴被轻易地卡进凹槽
林年擦了擦手上的机油,“换成这个,启动能更快些,瞬间出击。”
顾昔探头看了眼:“行啊,你挺敢用。”
“今天就到这儿吧,很晚了。”
“搭把手,帮我收收。”
“你不还没撤你的植物吗?让它们来更快。”
“……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