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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宫家家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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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琛把寇望打发去爱护他的云母雪青,转而对陈闲道:“陈闲,身体无恙了吗?”
从单独跟他相处开始,陈闲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此时听到这话,大脑飞速运转,猜测这玄灵宗宗主也参加了那场仙盟大会,自己“屎遁”之后缺席了“仙术擂台赛”,他师父找不到他,只能谎称他突发恶疾不能参赛。是以现在寇琛有此一问。
他顺着答:“好了好了,只是还不太能动用灵力。”
“痊愈便好,来日方长,需得善加珍重。”寇琛颔首,尴尬相对片刻,又道,“那你前来浦江,所为何事?”
“我正要同寇兄讲这事。”陈闲已经在心里预演过一些场景,硬着头皮、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是秘密任务,受人所托拜见宫岫前辈,望寇兄就当没见过我。”
寇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接受了:“明白。”
这倒是出乎陈闲意料,暗忖你明白什么了?
寇琛反应很快,立即想明白前后:“看来是苍云昨日搅扰了你的秘密任务了,实在抱歉。”
陈闲摆摆手:“当时事急从权,怪不得它。”
在谈论灵兽以外,寇琛竟是有些不善言辞,两人一时无话,尴尬逐渐蔓延。
陈闲受不了,礼尚往来地问道:“那寇兄来此,又所为何事?”
寇琛坦然相告:“不是什么大事——我与宫家家主有过几面之缘,家主想跟我谈一笔灵宠生意,又极力邀请我过来小住游览,我正好闲暇,便来了。”他顿了一下,陈闲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目光,“还好来了,否则怎有缘与陈兄重逢?”
陈闲干笑一声:“哈哈,我也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寇兄。”
寇琛还看着他,半晌后道:“你似乎比之前活泼。”
陈闲头皮一麻,不动声色收敛表情,信口胡诌道:“离宗行路,见天地山河,自然心情开阔。”
眼看着空气又要安静,寇琛出言相邀:“说正好稍后要与宫家主清谈,你不如一道去?虽是秘密前来,但你已经入住宫家,昨天宫谨言也在场,还是亲自去拜见一下宫家主,向他言明保密一事为好。”
一想到那必然又是一个叫人窒息的社交场合,陈就不大好了,但不得不承认寇琛说得没错,只能应下。
寇琛看他表情为难,轻轻一笑:“放心吧,宫家主很好说话,我也会帮你的。”
陈闲便晓得,自己又没做好表情管理,不行,得再注意一些。
不多时,寇望刷完马,陈闲跟着他们两人去见家主。
宫家家主跟陈闲想象中的一样又不一样,一样在于长相,简直就是个成熟版的宫谨言,不用介绍都看得出是父子俩。不一样在于他似乎有点过于年轻了,宫谨言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这宫临岳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陈闲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世界修仙者的年龄不能通过肉眼判断。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寇琛,心道这厮也可能没那么年轻有为,快六十了也说不一定。
宫临岳果然如寇琛所说,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没什么架子,得知陈闲是来找宫岫的,还很亲切的跟他讲,小叔此次闭关三月有余,料想出关在即,您再耐心等等。你们远道而来,在府上的吃穿用度都不必担心,有什么需要跟文守拙讲就好。
陈闲又说到秘密任务,希望家主不要将他过来的事情声张出去,宫临岳也欣然应允。
而且这宫临岳很会说话,不像寇琛,有种生硬的人机感,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他也能将场面维系得恰到好处。
陈闲很容易判断出来,这是个情商很高的人。
但他对这样的人除了佩服,还有忌惮,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他在职场上见过不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旁人往往难辨真心。
诸事谈妥,陈闲也不多做打扰,留下玄灵宗师伯徒弟两个跟家主谈生意,自己回到西院。
他进到漆宿雪房里,看到丫丫撅着屁股趴在榻上写字,漆宿雪不在,便问:“月亮哥哥去哪儿了?”
丫丫:“打热水。”
陈闲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说呢,敢趴在桌上写字,被他看到了不得了。”
丫丫反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告诉他!”
说话间,漆宿雪回来了,淡淡瞥他一眼:“上哪儿去了?”
“去给大花喂苹果了。”陈闲挠了挠头,思考要不要把后面的事情跟他说。说了吧,漆宿雪昨天刚警告了他不要跟寇琛结交,他今天早上就跟人“私会”——虽然非他所愿——但猫是不大讲理的,应该是要炸毛的……
可要是不说,漆宿雪从别的渠道知道了,那后果更是不敢想……
他犹豫了三秒,堆起一张笑脸凑过去,先打预防针:“还有一件事,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漆宿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先说。”
不敢在这个口舌上做纠缠,陈闲全盘托出:“我正刷着马,哪想到他们也来刷马,这不又得讲两句话,然后寇琛又带我去见了宫临岳……也不是我想去啊,就是昨天不是被宫谨言看到了嘛,他爹肯定也知道我来了,不去拜会一下说不过去,而且我也拜托他别声张出去,他答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求生欲极强的样子打动了漆宿雪,漆宿雪竟然没炸,还未拿起就轻轻放过,直接另起一个话题:“正好丫丫把纸笔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也很久没练习了?”
“哪有很久?就两天而已。”陈闲小声嘟囔,看了看丫丫铺了满桌的纸,不大情愿道,“不是我不想练习啊,就是,这个,我们跟他们住一个院子,那寇望又是个自来熟的,万一他不敲门进来,见到我的鬼画符,说不清楚啊这……”
漆宿雪正慢悠悠泡茶,闻言一声冷笑:“现在晓得丢人了?”
陈闲破罐破摔,在漆宿雪面前是无所遁形了,跟其他人他不想费口舌编瞎话,哭丧着脸道:“你可怜可怜我,给我留些颜面……”
漆宿雪又笑了两声,似乎很是愉悦,把一杯茶塞他手里,竟然又放过他了。
“那就喝茶。”
陈闲简直有点不敢相信,捧着茶杯坐下,忍不住偷偷观察漆宿雪。
漆宿雪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陈闲确信他心情不错,松一口气,开始犯贱:“你好看。”
漆宿雪正给小圆兑水,手一顿,洒出几滴水在桌面上,随即狐疑地打量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陈闲原本没这个意思,漆宿雪一说,他还真想到一件事,在屋里环伺一圈:“那个,白前辈现在在这里吗?”
漆宿雪就不是会好好回答的性格:“干嘛?”
陈闲苍蝇搓手:“你能不能让她暗示一下,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得罪她了?昨天大晚上的搞我,吓我一大跳。”
漆宿雪慢吞吞喝一口茶,钓足陈闲胃口才道:“她不在这里。”
陈闲又往院子里望:“那在哪里?她可别乱跑啊,被寇琛他们看到怎么办?”
漆宿雪:“她进不来。”
陈闲不明白:“什么?”
“宫家有阵法护持,妖鬼皆不得入。”
“啊?”陈闲脑子当机了一下,“那她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这附近游荡吧。”
“她离了这簪子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只是找不到落脚处,我们一离开宫府,她就能感应到。”
“哦……”陈闲想到之前遇到那酒肉和尚时,白归荑也是远远躲开,没有大碍,可见漆宿雪说的是真的。想清楚这个,他放下心,片刻之后,忽然鸡皮疙瘩起了满身,“不对啊,那昨天晚上的是谁?”
漆宿雪继续悠哉悠哉,慢条斯理翘起二郎腿:“理论上来说,这宫府之中,不可能有鬼。”
陈闲被他说得都怀疑自己了,再仔细回想昨夜的场景,他确实看到一张鬼脸了吗?
是的吧……
难道又是自己想象的?
不对,不能用“又”。他之前以为青衣女鬼是自己想象的,事实证明并不是,当时刚遇到野猪,他在自己精神脆弱的情况下下了这个判断,而最近吃得好睡得香,更不应该出现什么精神衰弱看到幻象的情况……
他又不敢直接说漆宿雪不对,可昨夜那张白脸实在骇人,光是想想就浑身发冷,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没胆量直面,只能厚着脸皮道:“那、那我今晚能不能搬过来睡?”
漆宿雪眉毛一挑:“那我去睡鬼屋?”
“不是、是睡一起。”陈闲自觉荒唐,但为了睡眠,心一横,闭着眼睛道,“一个人睡好冷。”
漆宿雪盯着他看了半天,居然又同意了:“行。”
陈闲受宠若惊,到睡觉前都不太敢相信漆宿雪真是大发慈悲,没有使坏。
既然睡一起,仍需防着漆宿雪燃起来,陈闲依然打算睡漆宿雪和丫丫中间,但他是收拾完最后上床的,因为一直怀疑漆宿雪在憋大的,上床的动作很是小心,立即被等着吹灯的漆宿雪敏感察觉:“干什么?不睡就滚出去。”
今天漆宿雪的态度都好得异常,让陈闲提心吊胆一整天,这声呵斥反倒叫他安心了,一溜烟爬到自己的位置躺好:“睡睡睡!”
漆宿雪吹灭床头灯,房间陷入黑暗。
安静下来,陈闲似乎又听见水滴的声音,但因为身边有人,暖烘烘的,他感到安全,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昨天没睡好,第二天就起晚了,漆宿雪已经不在床上,只有丫丫还抱着他一条胳膊呼呼大睡。他伸个懒腰坐起来,只觉神清气爽,依稀记得做了一个梦,一个挺温暖的梦,醒来之后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阳光明媚,有人在对他笑。
应该是个小女孩……大概就是丫丫吧?
未免跟寇琛打上照面,此后数日陈闲都带着全家早出晚归,漫游浦江城。
开心是开心了,但钱包渐瘪,一开始以为只是过来送个东西就走,谁能想到要在这大都市生活这么久?陈闲不免有些担忧:“要是宫岫闭关闭个三年五载的,我们不是要坐吃山空?”
漆宿雪倒是挺乐观:“不会,应该快出来了。”
陈闲也不想大家都为钱烦恼,勉强一笑:“但愿。”
四天后,文守拙又带了几个和尚入西院。
西院南北两厢各四间屋舍,玄灵宗除了寇琛寇望之外还带了一些仆从弟子,将南厢住满了,这些和尚便入住在北厢剩下的两个房间,也就是陈闲原本的房间隔壁。
陈闲和漆宿雪住了这几晚,并没有遇鬼,跟玄灵宗的人隔了整个枯山水庭园,他们这几天又早出晚归表明疏离之意,两边互不打扰,他晚上溜到漆宿雪房里没什么。但现在隔壁来了人,怕和尚们看到他有自己的房间不住和漆宿雪挤在一间,传出什么闲话,便又搬回了原本的房间。
他是愿意相信漆宿雪的,宫府里根本没有鬼,就算有鬼,他隔壁房间就住着几个有道行的和尚,那鬼应该也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