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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血水河,白骨堆 ...

  •   *-* *-*

      “本尊离破镜只差半步,若能杀败一只玄魔,战力必将大幅提升,破镜进阶指日可待。可惜啊,你们临棠的这只魔进阶太慢,害得本尊在外面等了好久,更可气的是,本尊来的那日,这只胆小的魔物竟没有立刻吃掉小豆子的肉身,而是选择仓皇逃窜,所以直到如此,他距离玄魔境还差一个人。”

      “所以,你想叫我当大魔的最后一份养料。”

      “我启动了海螺,我要把你的恶行告诉镇子里的百姓。”

      “本尊答应你,你死以后,本尊将赵小满收入水虹泽做亲传弟子,教他绝密功法,让他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如何?赵谷雨,这个交易你可同意?”

      “我同意。”

      月下薄霜烟雾笼罩小院,两人的对话声音飘在泠泠风中,随着雨珠滴答,敲击每个人的耳膜。

      李二狗嘴唇被自己咬得出血,颤抖着用手指向明宣:“原来,你他爹的是故意晚来的!你不但见死不救,还要来害谷雨姐,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修士!”

      兰悦眼眶通红:“你为提升修为,纵容冥河水魔食人进阶,亲眼看着大魔吃掉一个又一个百姓,身为修士,手段却歹毒至此,你不配做修行者,也不配做人!”

      怒骂与抨击声,如石子砸入湖面。

      陶晞紧紧注视明宣,没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丝的慌乱和悔意。

      明宣始终没有应声,只微微侧首,视线扫过长廊上站着的百姓们。

      那些人有的在发抖,有的在哭泣,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尊敬和仰慕,唯余恐惧与愤恨。

      恨。
      为何要恨本尊?
      明宣眯眼,顿了半晌,忽而笑开:“至于吗,只是死了几个凡人而已。他们的死让本尊顺利破镜,也算死得其所,你们为何都用这种眼神看本尊?”

      他幽幽说着:“他们是死了,可你们还活着,能得到本尊的庇护,合该感到荣耀。”

      “你……你……”老镇长捂着胸口,怒道:“你修的是哪门子的道,算什么仙君,分明是妖魔!”

      方才送出荷包的姑娘摸着眼泪,痛哭道:“天道下,众生平等,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明宣认真道:“当然不是,谁会在乎蝼蚁的死活。”

      “蝼蚁啊……”他悠悠然感叹着:“生来就命贱的东西。”

      陶晞紧皱眉头,嘴唇抿直,手掌攥成拳,月光和雨丝将他周身浸凉,整个人不再温暖甜蜜,反而像只要扑上去咬断敌人脖颈的豹子。

      浓烈的杀意涌出,真元冲击随心念被瞬间释放,野兽般横冲乱撞,尚是筑基期的小修控制不住,所以,这股子带着热乎气的灵流不可避免波及到身边的男人。

      虽然微弱,但也锋利如银针。

      楚惊寒没有躲开,生生受过一击后,他伸手轻拍下陶晞肩膀,示意小孩回神。

      陶晞骤然抬头,慌忙道:“对不起,大哥哥,有没有伤到?”

      “没有。”楚惊寒:“不怪你,是赵小满情绪过度起伏,记忆虚像动荡,导致你无法心念不稳,无法控制真元。”

      陶晞抿抿唇,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是真的想杀明宣,倘若他在现实世界没死,我出去后肯定会去水虹泽,想法设法地杀掉他。”

      陶晞咬牙:“我还会告诉他,蝼蚁的命贱,他的命更贱。”

      廊檐下雨水积洼,亮盈盈的明净,犹如面圆镜子,楚惊寒看到他咬牙切齿的凶表情,忽而开口道:“我也会去的。”

      凛冽的剑气道道交错,直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缓缓笼住临棠这方小天地。

      兰悦率先看出门道,大喊道:“不好,他要杀人灭口,大家快走。”

      “走?”明宣嗤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

      “畜生,我打死你!”老镇长抄起拐杖拼尽全身力气砸向明宣。

      后者眼神睨过来,一声冷哼。
      下一刻,老镇长满是白发的头颅骨碌碌摔落在地。

      死不瞑目。

      然后是李婶。
      她头发披散,张牙舞爪地冲向明宣,疯狂大叫:“我给小豆子报仇,我要报仇!”

      “报仇?”明宣反手一刀:“你还是早点下阴曹地府和你儿子团圆吧。”

      李婶倒在地面,嗬嗬地呕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艰难地爬到赵小满身边,不断重复:“对不起小满,婶子对不起你和谷雨,倘若有来生,婶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她在赵小满怀中咽气,死前走马观花,不断重复姐弟两人幼年趣事。直到她合上眼睛前,还在说要下去给小豆子和谷雨烙葱花饼。

      赵小满的状态更加不好,连喘气都困难,这使得记忆虚像也断断续续。

      *-*

      昏暗冰冷的夜空下,身着纯白华贵法袍的高境修士笑容阴森。他口中不知念什么法决,周身气流飞旋,化作一柄砍刀被握进掌心。

      他悠闲自在地穿梭于人群,一手轻松挥舞手中砍刀,一手拖着赵小满的身体,仿若碧湖花从中游玩的公子。

      可举目望去,没有什么锦绣碧湖,鸟语花香,只有流不尽的血河,和无数的呐喊求救。

      天似囚场,地似牢笼,魇鸦盘旋,哀鸣如丧钟阵阵。

      人们从府衙跑到长街上,跑到田地,跑到河堤,跑到果园,跑到家里的地窖。

      明宣如同在玩捉迷藏的人,不知疲累的寻找,每找到一个人就露出微笑,然后利落地出刀。

      送荷包的姑娘被她砍断手指,酿酒的老伯被他拦腰斩断。
      送剑穗子的老太太被他一刀穿胸。

      最后的几个小孩子哭着跑进街边庙宇。

      这庙红瓦碧砖,在朴素的小镇中格外显眼,正是百姓们为明宣所建之庙。

      庙中灯火长明,神像金尊玉贵,供台摆放新鲜的桃果,香甜的糕点,紫金炉中香火正燃烧。

      小孩子们鹌鹑般瑟瑟抖动,泪珠颗颗砸在地板。

      在明宣找到他们时,用力抹干眼泪,凶狠地瞪向那位前几日还是小镇英雄的仙君。

      小身板还是在抖,可谁也没有求饶。

      赵小满费力拖住明宣手臂:“他们还是孩子。”

      明宣“啧啧”两声,说道:“斩草要除根。”

      凶猛刀风袭来,吹灭堂前蜡灯,带走庙内的仅有光亮,和孩子们鲜活的生命。

      “你这狗杂种,快将小满哥放下。”
      庙宇门口传来嘶哑喊叫。

      是王大毛在叫门,他和李二狗还有兰悦为了救人,勉强在明宣手下过招,不消几回合,就浑身是血,王大毛左腿断裂,李二狗手臂寸寸皮肉翻卷,露出骨头和筋。

      如今几人都是强弩之末,但为救赵小满,他们依旧来了。

      明宣看着他们三人,像是看到落水狗似的,嗤道:“敢命令本尊,真是活腻歪了。”

      明宣指尖点过三人:“,说来也巧,你们如今不仅是小镇仅存的活人,还是赵小满和赵谷雨的朋友,本尊可得跟你们好好玩玩。’

      “小满啊,”
      明宣用脚尖踢赵小满:“你待会儿可得好好看着点。”

      王大毛唾道:“明宣你不得好死,我咒你渡劫时修为散尽,粉身碎骨。”
      李二狗则道:“放心,老天爷不会让畜生飞升的。”

      “聒噪。”
      明宣一刀过去,斩断两人的舌头,手指微动,漫天灵气如细细的线,缠在两人身边,丝线收紧寸寸割破人皮割断骨头、
      最后两个活生生的人被切碎成粉末。

      兰悦目眦欲裂,几乎崩溃地哭喊:“修士渡劫不只考验战力,悟性,还有道运,明宣,你今日种种行为都会遭天谴的,他们两说得对,明宣,天道不会让畜生飞升的!”

      明宣缓缓走近她,冰凉修长的手指捏起她下巴:“确实是好美的一张面皮,无怪乎那两个聒噪的傻子处处挡在你前面。”

      兰悦狠狠地唾他一口。

      明宣继续道:“我听他们说,是你带领大家去炸毁董家瞭望台的,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他捏紧兰悦下巴,突然狰狞道:“知道吗,就是你坏了本尊的好事,如果冥河水魔顺利吃掉小豆子的肉身,便可成功升为玄魔,本尊哪里还用费心思去赵谷雨,可你偏偏要炸毁瞭望台,偏偏要把事情搞大,最爱管闲事的圣府和楚家纷纷传讯于此问话。这使本尊不得不提前现身,不得不另做安排。”

      “所以,兰悦,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本尊得好好地惩罚你。”

      兰悦冷冷道:“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临棠渔镇百姓的魂灵会如鬼魅般日夜缠绕你。”

      “哈哈哈哈哈哈,人死如灯灭,区区几道魂魄,本尊还能怕了不成?倒是你,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真该给你点厉害瞧瞧。”
      明宣嘴唇勾起,指尖划碾过兰悦娇美脸颊。

      猛地,在下个瞬间,半张血淋淋的脸皮从他手中滑落。

      兰悦痛苦哀叫,她蜷缩在地面,像是被箭射中等死的小鹿。

      明宣打起响指,灵气线爬上兰悦周身,缠绕她的四肢和脖颈。

      神姿高彻的仙君温柔说道:“享受死亡的过程吧。”

      呲。
      在下个瞬间,一把匕首飞来,猛地插在兰悦心口。

      匕首的另一端还残留赵小满掌心的温度,兰悦轻轻抬眼,看向赵小满,嘴角绽放微笑:“谢谢。”

      春雨下过整夜,辰时乌云散开,新生的太阳露出边角,投射浅淡光芒。

      漂亮的傲气的犹如孔雀的女子垂下头颅,倒在朝阳与血泊中。

      陶晞红着眼眶背过身。

      楚惊寒注意到他脊背绷得很直,肩膀却在轻轻抖。

      忽而,天空旋转,地面震颤。

      视野中整座小镇剧烈晃动起来。

      楚惊寒知道是赵小满体力不支,意识迷离。

      他伸手握住陶晞手臂,两人同时,陷入混沌。

      再睁眼时,红日坠在山尖,已是黄昏。

      方圆千百里不闻人声不闻兽吼不闻鸟鸣,天地岑寂。

      长街短巷唯余满地尸骸,血水如长河。

      赵小满躺在一道用血画出来的法阵中,安静注视所有太阳,碧绿色眼珠没有温度,如一潭死水。

      陶晞眉头紧锁:“这阵很古怪,看起来阴森邪气。”

      “嗯,是一种上古邪阵。”
      楚惊寒垂眸,言简意赅:“具体有何作用,还需检验。”

      他蹲下身,二指并拢,释放一道真元,沿着法阵每条纹路游走探看。

      陶晞不安地等待,忽听到不远处响起动静。

      “明宣侄儿,你此次做法确实有失妥当。”

      陶晞闻言望去,只见半空泊着一架飞舟,小而精致,舟头站着两位老者。
      头发花白,左侧之人手持拂尘,右侧之人手拄禅杖,两者衣袍上符文繁复,约莫是绘制的大符师有百年功力。

      两人面容被薄薄的灵流笼罩,灵流如绡纱,叫人看不清两人本相,声音也忽远忽近,仿佛飘在云端。

      “长老,我师尊清虚即将结束闭关,此次出山他有意传承太和古剑。”
      明宣摸着手中武器,淡淡道;“我倘若不提升至大乘境界,何来脸面接剑?”

      拂尘老者沉吟不语,禅杖老者则故作严厉:“那也太过激进,万一中间出点差错,丢的可是咱们董家的脸面。”

      “不过,”禅杖老者继续道:“此番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竟叫你成功迈入大乘圆满,便罚你闭门抄三日清心经文。”

      明宣轻轻‘嗤’一声,默认领罚。

      陶晞听过对话,在心中冷笑:这算什么,自罚三杯吗?

      这时,拂尘突然捋着白须开口:“明宣侄儿,你打算如何善后?”

      明宣道:“这还不简单,临棠隶属水虹泽,对于咱们董家来说,抹杀辖地内一处小镇,简直是易如反掌。”

      执杖老者赞同地点头:“临棠地界小,如同沧海一粟,装的还都些上不得台面的凡夫俗子,这些人消失了也不会有大人物来探看的。”

      拂尘老者谨慎道:“楚家新任当家人虽年轻,但为人苛刻冷厉,是不折不扣的卫道者,眼中容不下半粒沙,临棠一夜间全镇百姓灭亡,咱们水虹泽终归是要天下人给出一个说法的。”

      “嗬,就知道您老谨慎。”
      明宣不耐扭扭脖子,眯眼道:“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他又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陶晞感到寒意涌上心头,上次看到是在他屠杀全镇百姓前。

      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

      身后,楚惊寒已经探查完毕,陶晞回过头,有些着急地问他这法阵到底干嘛用的。

      两人四目相对,楚惊寒声音沉沉:“是移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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