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玫瑰与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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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真是个晦气东西！”
伴随着一身谩骂，一个邋遢少年被扔出了餐厅。
餐厅老板在他身上踢了几脚，少年抱着头只能任由他殴打自己。
索罗尼亚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多少次被扔出来了。
等到老板将大门用力关紧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后，索罗尼亚才慢慢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衣摆处成了几块破布。
过路人都纷纷远离他，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索罗尼亚叹了口气，他现在穷的身上只有一个破铜板。
要知道，在萨尔维亚，一个面包都要两铜板。
但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生来就是一个瞎子，自小父母双亡。
为了生活，他本想着去打工，结果因为眼瞎的缘故很多店都不招他。
直到他提出自己不要钱只要混口饭吃的时候，贪便宜的饭店老板才把他留了下来。
结果他这个免费劳动力在洗碗的时候打翻了老板好几个碗，有时候还经常惹客人不高兴。
饭店好评率直线下降，老板气不过才把他扔了出去。
索罗尼亚现在又无处可去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万神广场。
这里供奉着众多神明，也可以容纳上万信徒。
只要信徒们虔诚地向神明许愿并付出一定代价，神明就会庇护他们。
代价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生命。具体就取决于愿望的难易程度。
但索罗尼亚从来不信这些。
他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这一路上，索罗尼亚也被不少人使了绊子，一些顽皮的小孩见他是个瞎子就忍不住往他身上丢石子。
走在路上，忍受着疼痛的他突然呆在原地。
浓郁的玫瑰花香包裹着他，他竟走到了一片玫瑰园里。
索罗尼亚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永远站在他身边，甘愿做他的眼的少年。
——亚克斯。
亚克斯天生是一个哑巴，当初也是在这样一片玫瑰园里。
两个天生就残缺的孩子遇见了彼此。
年少的索罗尼亚被花香吸引，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玫瑰园，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朵玫瑰，结果手却被一个人抓住了。
少年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慢慢地写道：“玫瑰有刺。”
“这原来是玫瑰吗？”索罗尼亚闭着双眼，轻声说道，“很美丽的名字。”
少年继续在他手上写道：“你看不见？”
“你说不了话？”索罗尼亚顿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
“认识一下吧，我叫索罗尼亚。”
少年顿了顿，随后在他手心上继续写下了三个字。
索罗尼亚认真感受了一下那个珍贵的印记。
“你叫亚克斯，对吗？”
少年点点头，又想起眼前这人看不见，于是又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嗯”。
于是两个少年就这么相识了。
他们躺在玫瑰园里，索罗尼亚不禁问道：“玫瑰花好看吗？我还从来没见过。”
亚克斯写道：“玫瑰有很多颜色，最常见的是红色，很漂亮。”
那是炽热的红。
“唉，可惜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亚克斯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竖在了索罗尼亚唇边。
随后冰凉的手慢慢覆在索罗尼亚的眼睛上。那个他永远也看不见的少年慢慢地许下了他这辈子最真挚的誓言。
“以后我来做你的眼。”
……
不过后来，因为战争，他也再一次失去了他的眼。
想到这的索罗尼亚摇了摇头，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触摸一朵玫瑰，可是在触摸到玫瑰的一瞬间他很快就缩回了手。
玫瑰有刺。
……
算了。
一阵大风刮过，现在这个季节，玫瑰花也要开始凋落了。
索罗尼亚一路摸索到了万神广场。
一路的疲惫导致他很快就靠在一尊神像旁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索罗尼亚被照的睁不开眼，于是他不得不伸出手挡住那片阳光……
索罗尼亚一惊。
他本该是……
怀抱着不可思议，索罗尼亚慢慢地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彩色。
他惊愕地扭头看去，面前是一尊手捧鲜花，正低头含笑的神像。
如果没有那条白纱，索罗尼亚想他一定是在看着自己。
索罗尼亚忍不住伸手触摸这尊神像。
“弗伦尔……是你的名字吗？实现愿望需要代价……你要什么，金钱还是生命？”
面前的神像并未开口。
索罗尼亚却在他的身旁发现了一封玫瑰信笺。
“我亲爱的信徒。”
“我听到了你的呼唤，所以我帮你实现了你的愿望。”
“代价的话……那就为我种一片玫瑰花海吧，来年春天，我会去收取你的代价。”
“玫瑰花……海吗？”索罗尼亚呢喃着，“可是我没有种子……”
索罗尼亚突然想到了他的故土，瓦沙罗。
瓦沙罗一直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每年秋分之时，政府会举办一个种植活动并从报名的人中抽选十位参赛者，参赛者可以短暂获得一亩土地，种植工具与两袋种子。
一袋玫瑰，一袋小麦。
种植什么由他们自己决定。
最后由民众选出种植最好的土地，获胜的参赛者就可以拥有这片土地上的东西。
不过他们大多数都选择种植了小麦。
毕竟在一个充满战乱的国家，温饱问题才是首要的。
索罗尼亚最终决定回到故土，一路上，他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偶然间，他透过一面镜子看见了自己的那双眼睛。
像蓝宝石那般闪耀。
索罗尼亚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了一双眼睛。
但时候太晚了。
他还没有见过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故人了。
他开始有点后悔没有早点遇到那尊神像。
瓦沙罗离萨尔维亚其实并不远。
索罗尼亚到达的时候正好是秋分那天，他报上了名。
或许是上天眷佑，他成了参赛者中的一个。
索罗尼亚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始种植玫瑰，每天他都精心照料着。
寒冬过后，冰雪消融。
索罗尼亚知道，春天要来了。
玫瑰花开了，亚克斯没有骗他。
很漂亮。
索罗尼亚躺在这片花海里，嗅着花香，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发觉不远处正站着一群人。
那些人聚在一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与这片花海，他们小声嘀咕着。
“天呐他居然种了玫瑰！”
“他不怕饿死吗？”
……
索罗尼亚没有看他们，他站起身，手指拂过一朵玫瑰花，他盯着花愣神片刻。
突然间，一只苍白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索罗尼亚抬起头，他看着面前用白纱蒙住自己眼睛的人——或者说，是神。
弗伦尔抓起他的手，然后苍白的手指在索罗尼亚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道。
“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索罗尼亚竭力遏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你的眼睛也很漂亮。”他深吸一口气，喊出了那个他许久未唤过的名字，“亚克斯。”
索罗尼亚看见亚克斯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索罗尼亚紧紧握着亚克斯的手。
“这一次，和我走吧。”
亚克斯俯身，在索罗尼亚手背上落下一吻，他的手背渐渐生出了玫瑰花的图案。
亚克斯写道：“我是你的了。”
是他的眼。
也是他的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玫瑰与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