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只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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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列过山车呼啸而过，兴奋尖叫声不绝于耳，我悄悄咽了口唾沫，看着太宰语气坚定：“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
太宰看看我，又看了眼旋转木马的方向，弯起一抹假笑：“律子说的是放眼望去不满十岁的生物以及他们的看护人玩的游戏？那个旋转木马？确定吗？”
一连三个问句，“不情愿”三个字就差直接写在他脸上。
我跟着往那边看了看，没他说的那么夸张，还是有年纪大一些的人去玩的，但是——行吧，青春期男生没由来的自尊心。
默默腹诽，面上则说：“那去玩旋转茶杯？”
名字这么可爱，应该不是什么高危项目。
少年皱了下眉，在他要反对前，我双手抱臂语含威胁：“二选一哦。”
破窗效应大抵就是如此，太宰听罢纠结了好一会，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说：“那就，旋转茶杯。”
我满意了，拉着他往旋转茶杯那边走。
太宰不知道自己想通了什么，没过多久心情又好起来，明明眉梢都扬了起来，面上却还要抱怨：“多一个选项都不行，律子好霸道。”
我看了眼路标，确定方向没错，才转过头吐槽这个口是心非的人：“难道要我哭着说‘求求黑手党大人答应我’？”
太宰竟然还真的陷入畅想，空出来的手指点点下巴，头上的猫耳让我有种他身后说不定真的有条尾巴在晃的错觉：“唔……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脸晕上浅粉，鸢眸带着莫名其妙的期待看向我，“那律酱下次要记得说哦。”
总觉得某人的想法歪到外太空了。
虽然不懂他在兴奋什么，但我还是凭直觉果断拒绝：“想都别想，绝对不会说的。”
太宰耷拉下脸：“啧。”
——这人在遗憾个什么劲啊！
闲聊间旋转茶杯也到了，因为vip的缘故，我和太宰后来居上排到了最前面，不一会就坐进了颜色粉嫩的茶杯型载具里。
座位空间有些狭小，太宰坐在对面，无处安放的长腿大叉开，将我并起的小腿虚拢住，懒洋洋地往后倚着靠背。
我有些好奇地四处看看，最后指着中间长得像方向盘的东西问：“这个是干什么的？”
机器已经开始运作，不紧不慢的转速很是悠闲。
太宰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突然满含兴味地挑起一边眉梢，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一只手搭上方向盘，另一只手指指周围：“公转。”
又指了指方向盘，“自转。”
最后露出一个灿烂过头的笑容，“律酱想试试吗？”
？
什么公转自转？
见他好像挺兴奋的样子，我迟疑道：“那，试试？”
......
......
不是，自转是这个意思啊？！
似乎要挣脱地心引力的高速旋转终于停下，我和太宰互相搀扶着，抖着腿离开茶杯。
瘫坐在路边长椅，我捂着嘴催眠自己一点都不想吐，疑惑这个恋爱难道非谈不可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打方向盘时手也没停过。
太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刚刚在茶杯上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萎靡，此刻坐在长椅的另一头安详躺尸。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眼静静等待眩晕结束。不知道过了多久，右脸颊突然被某个有棱角的物件碰了一下，睁开眼就看见一盒熟悉的草莓牛奶。
晕乎乎的脑袋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我完全想不起来太宰什么时候带上的牛奶。
牛奶盒稍稍挪开，露出太宰苍白清俊的面庞，那双半敛着的鸢眸总是显出几分恹恹。少年淡色的唇抿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好弱啊，律酱。”
“......呵呵，彼此彼此。”我看东西还晃着虚影，却坚强地伸手接过牛奶，插吸管时手都在抖。
太宰眼睁睁看着我插了两次都没成功，笑声逐渐猖狂。
我：“......”好无助。
本来都打算收起来待会再喝了，少年冰凉的掌心却朝上托住我捏着吸管的那只手腕，接着指骨弯曲将其细密地包裹，牵引着对准正确的位置——这次总算成功了。
“好了。”他这么说着，却没放开手，而是贴着我坐下。
感觉手腕像贴了一圈清凉贴，我边喝牛奶边想：体温也太低了，太宰是不是虚啊。
肩膀一重，太宰头靠在那，说：“感觉律子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呢。”
我咽下牛奶，冷静道：“你的错觉。”
太宰好像短促地笑了声，不等我想明白他就坐直身子，握着我的手腕轻轻晃了晃，询问中带着一些微妙的讨好意味：“律子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玩？”
眩晕感平复了许多，我左右晃晃脑袋，确定没问题了便就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出发！”
半晌又含糊道，“我们去玩一些...嗯......不需要旋转的游戏吧。”
嗯，从心了。
太宰听罢又笑起来，这次变成他拉着我往前走了。
沿着园区规划的路线走走停停，略过一系列看着就让人胃酸上涌的游玩设施，最后停在一个装潢风格阴森森的建筑前。门口的音响正在播放瘆人的音效，屋内时不时传出游客的尖叫。
我盯着游玩介绍，心想：是鬼屋啊，我记得情侣出游攻略里有推荐，说是可以借着害怕自然而然牵手，进一步拉近距离什么的。
看着还是挺有道理的，但是——
试探着抽了一下手，马上就感受到加重的力度，伴随着太宰瞬间看过来的视线：“律酱？”
——嗯，不太需要这个经验呢。
“没什么，”我随口道，干脆转移话题，“太宰想玩这个吗？”
一路上的设施也就这个他多看了几眼。
太宰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律子感兴趣的话就可以。”
那就是想了。
我于是牵着他过去排队。
根据门口的规则书，鬼屋要一组一组的体验，即便有vip票也需要等前面的游客体验结束。
排在我们前面的恰好也是两人，女生抱着男生的胳膊，语气十分犹豫：“我们真的要玩这个吗？”
男生则拍着胸口，自信满满：“没事，我们玩最低难度的——再说了，还有我保护你嘛。”
“呜哇，那就拜托你了！”
说着说着就黏在一起，显然是对陷入热恋的情侣。
他们说话的声音传进耳朵，又被专注查攻略的大脑过滤掉。我忙着看手机里关于这家鬼屋的帖子，没注意到太宰若有所思的表情。
过了大概五分钟，鬼屋员工过来通知上一批游客已经结束游玩，前面的小情侣选择了简单难度的路线，如果我和太宰选择正常或者困难，那么就不需要额外等待。
闻言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往常观看恐怖电影的状态，觉得直接玩困难应该也没什么，于是询问太宰：“我们玩困难模式？”
他似乎纠结了一下，才略有些犹豫地点头：“那就...困难吧。”
我有些奇怪，却没往太宰会害怕那方面想——毕竟是横滨地头蛇组织的高级成员，感觉日常生活比游乐园的鬼屋刺激多了。
所以，当吓人的道具弹出来，太宰猛地伸手抱住我，鸵鸟似的将头埋在我的肩膀，委委屈屈地让我保护好他时，我的脑海中唯余无尽空白。
“......啊？”
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手下意识抬起放在太宰的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看了眼昏暗光线下重复尖叫音效的贞子模型，内心的疑问多到溢出：“太宰你、你难道是怕鬼吗......？”
真的假的啊？！
太宰抱着我的胳膊愈发收紧，呼吸发颤，半晌才模糊地“嗯”了一声。
我在记忆里疯狂翻找以前一起看恐怖片时少年的反应，印象里他每次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比起看电影确实更喜欢转头看我，位置也会坐得比平时要近。
——从“太宰其实怕鬼”的角度来解释，好像，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哽住了：......可是，还是好怪啊，太宰真的会害怕这些东西吗？
但转念一想，也没人规定黑手党就不能怕鬼了，这样一来他在门口的犹豫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别怕别怕，这些都是假的哦，”我抬手捂住太宰的耳朵，希望可以物理减弱贞子小姐的尖叫分贝，“我们和监控示意提前结束吧。”
为了让太宰能够听清我说的话，我侧头隔着手掌尽可能贴近他的耳朵。
奇怪的是，在我说完话后太宰不仅是声音打颤，就连身体也突然发软，一瞬间泄空大半力气似的，宛如一滩烂泥向下包裹，沉得我没忍住“唔”了一声。
眼看太宰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排斥，我当即就想冲着监控举手示意，却被他阻止。
少年微凉的指尖蛇一样摩挲过手腕，接着滑过掌心，最后挤进指缝，直至十指相扣。
鬼屋里的光线暗得过分，为数不多的光源不是红色就是绿色，我只能模糊地看见太宰的五官轮廓，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不需要结束，”太宰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弯腰凑近，“我相信律子会保护好我的。”
那双眼睫纤长的鸢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我，鲜红的氛围光印在瞳仁里像是染上一团血污，有什么又厚又重的东西从中溢出，疯狂缠绕上来。
明明可以正常交谈，他偏要贴着耳廓，压低声音，让我不得不更加专注地听。
黑发少年敛眸笑起来，狭长的眼尾上翘：“律酱会的，对吗？”
——不是，十个鬼屋加起来都没你一个人阴气重啊！这人能不能有点自觉？
深感槽多无口，我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害怕，但他马上又做出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好像刚刚鬼气森森的情态是我的错觉。
半信半疑中，我和太宰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路程，我越观察就越迷茫：太宰面对惊吓的反应堪称无懈可击，一开始可能还惦记着所谓黑手党的格调，后面就直接放飞自我了，被吓到大叫都是常有的事。
如果是演的，那我只能说太宰治恐怖如斯；可如果是真的......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由我保护太宰了！（骄傲）（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调整好心态，大脑载入“太宰怕鬼”的设定，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强得可怕。
面对突然跳出来吓人的道具——
我：“闭眼闭眼！都是假的，一点也不吓人，太宰跟紧我就好！”
太宰：“唔......”
要从厉鬼演员手里拿钥匙时——
我：“好的拿到了！别怕，你先走，我断后！”
太宰：“哦......”
碰见墙壁突然伸出来的鬼手——
我：“唔哇！吓我一跳。没事没事，他抓的是我——好了他松手了，我们继续前进！”
太宰：“嗯......”
——
在过去的两年，生活的许多方面都是我在仰赖太宰：工作是他介绍的，社交是他手把手教的，安全问题是他在保障......我们之间的付出并不对等，虽然太宰说过我给予他的已经足够多，但我只敢把这话当做好心的安慰。
毕竟我非但不具备出众的才能，甚至还有十分明显的缺陷，也自认没有为太宰做过什么特别的事，这所谓的“足够多”从何谈起？
所以，当保护者与被保护者身份调转，莫名的喜悦一点点掌控大脑，我能感觉到胸腔里心脏在加速跳动。
要是可以，我希望太宰能变成小小的一个，最好能让我把他拢在手心。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在通关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就好。
——当然，这些自不量力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感觉一定会被太宰狠狠嘲笑。
走出鬼屋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我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感觉浑身舒畅，笑着扭过头：“太宰你还好——你怎么了？！”
之前在鬼屋里看不清，现在光线充足，太宰的异样瞬间凸显：原本冷白的肤色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感觉一戳都能溢出水，那双鸢眸痴愣地盯着我，突然傻了似的。
“太宰？”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着急，“怎么回事，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
太宰抬手揪住胸口的衣服，用力向内按压，低垂着头呼吸困难似的喘了几口气，重复道，“我没事。”
他像是通过这句话找回了正常的状态，语气又恢复往日的轻飘飘:“好厉害啊，律酱——”
我克制着内心的嘚瑟，单手叉腰，嘴角矜持地上扬一点点:“哼哼，一般般啦，不值一提。”
太宰两眼放光:“既然如此，我们再玩一次吧！”
我迅速拒绝:“不要。”
玩一次我就已经好累了！
“那......”
少年的声音突然低下来，那张笑脸面具也跟着松动。他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半晌才讷讷道，“律酱，我可以亲你吗？”
越说越小声，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我下意识四处看看，觉得没人会注意这个角落，于是红着脸移开视线，假装无所谓:“哦......可以啊。”
......
......
——这也亲得太久了！
在我忍无可忍即将用脚踹时，某人终于愿意结束这个过于磨人的吻。
腿软程度竟然不亚于之前坐旋转茶杯，我靠在太宰怀里大口换气，心里难以置信：难道体虚的另有其人？？
我是不是该锻炼身体了？还是说接吻这门课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窍门？太宰这家伙又凭什么学得这么快啊？！
思绪兀自乱飞，太宰好像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疑惑地抬眼看他：“什么？”
“我说，”太宰笑容依旧，却透着十分微妙的危险感，“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不对劲。
我思考了一会，慢吞吞道：“我已经够宅了，这点太宰知道的吧。”
太宰点点头，回以无辜的表情：“律子确实不太爱出门，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种你很想和我玩囚禁的不妙直觉。
这句话明明只是腹诽，但太宰就像亲耳听见了似的笑个不停，那点隐约的危险感也随着笑声消散了。
我死鱼眼看他，熟悉的吐槽欲又涌上心头。
在我彻底爆发前，太宰终于笑够了。他伸手揩掉笑出来的眼泪，像是在开玩笑：“律子要是害怕，要不要试着把我杀掉呢？这样才能高枕无忧哦。”
但少年的眼神分明是认真的。
我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骂道：“神经病啊你！”
“唔哇——好痛！”太宰捂着胸口哀嚎。
我瞬间破防：“我明明打的是胳膊，你捂错地方了笨蛋！”
“才没有捂错，”太宰试图挤出几滴眼泪，浮夸道，“因为律酱居然对我下狠手，所以我心痛得快死掉了！”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我恶狠狠地又给了他一拳，这次正中胸口。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只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