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禁厌师》叙江

2、废弃学校（序）

　　闲暇的日子转瞬即逝。
　　陆续收到空间下达的任务通知的轮回者正聚集于空间的传送枢纽，等待主神统一传送。而枢纽这处的天看不出晨昏，总蒙着厚厚云雾，氤氲沆砀，隔绝了所有轮回者向上张望的目光。
　　但轮回者们均清楚在云雾之上的是空间的主神，只是无一人对其有更深入的了解，更是无人成功窥探到那处存在何等景色。仅有偶尔传达至各种设备中的相关讯息和从云霄上投下的任务传送光柱将主神与他们连接。
　　譬如此刻在枢纽中散发浅白荧光三道光柱，对应主神即将把轮回者传送去的三个不同的世界。
　　其中的某一个，正是要将虞亦瑾一行人送去废弃学校的传送光柱。但好巧不巧的是，戚哲原与燕辰骏也站在了另一个光柱前面。看样子二人要进同一个任务世界，并且在等待传送的间隙与虞亦瑾攀谈起来。
　　“亦瑾，你见到主神随机进你们队的那个成员了吗？”
　　戚哲原问起这句话时，虞亦瑾正低头整理着他的袖口，一副没有关注队友情况的模样。以至于在听到问题时，他茫然地抬起头张望了番，才敢摇摇头应答戚哲原的话，
　　“没有。不过拉塞尔他们也刚到，可能是他现实世界有什么事，待会才来吧。”
　　“放宽心放宽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拉塞尔他是借助他的方片道具权限，去预知下一个强制任务的副本信息、对主神空间提交一同进入副本的成员名单的。”
　　凑进对话的燕辰骏与眉头紧锁的戚哲原勾肩搭背，瞧他仍旧是一副忧心虞亦瑾的模样，甚至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现出看透戚哲原重重心事的姿态，不间断地开口安慰，完全不留其他人开口插话的气口。
　　“这种情况下，随机出来的轮回者是跟我们一样，被空间强制分配进副本世界的。即便他知道咱们的赫赫威名，也不可能跟那些接受组队委托里听见亦瑾名头就选择临阵脱逃的人一样，直接不来的。”
　　不过说到底，虞亦瑾宁愿这位临时队友临阵脱逃。而不是在燕辰骏一番话说完以后，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尤其是这个人还顶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只让他觉得茫然、尴尬、无措。
　　“小虞。”
　　“桓学长。”
　　硬着头皮，虞亦瑾轻声跟那人打着招呼。可他的视线早就以求助由头，投向了燕辰骏与戚哲原的方向。
　　只是眼下没人能帮的了他。
　　不知是否是厄运之卡作祟，今天的主神仿佛是个调皮的孩童，在虞亦瑾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告就启动了传送光柱。他的两位好哥哥在他的视线内被光柱产生的浅蓝色的光球包裹，只一眨眼功夫就离开了主神空间、进入任务世界。
　　留下的，只有虞亦瑾忍不住爆出的那句脏话与愈发尴尬的情景——拉塞尔小队三人一齐凑了过来，甚至拉塞尔本人看起来还有些庆幸，以完全读不懂空气的姿态开口：
　　“太好了！看来你们两个互相认识。”
　　“对，你们好。我是小虞同专业的学长，我叫桓霁唯。依照评级，是D+级轮回者。”
　　读不懂空气二号桓霁唯则是对拉塞尔伸出了手，完全不顾旁边的虞亦瑾已经失去梦想变成了空洞的石像，露出标准微笑，认认真真做起自我介绍来。
　　“拉塞尔，C级轮回者。这二位是我的同行伙伴，伊妮德和奥帕。”
　　在拉塞尔身后，伊妮德对桓霁唯挥了挥手，奥帕则是点头示意。
　　直至几人寒暄完毕，虞亦瑾都从情绪枷锁里挣脱出来、恢复些状态了，属于他们这次任务的传送光柱才正式启动。在墨黑色的传送光球包裹虞亦瑾前一瞬，他四下打量确定，同批次的轮回者中，他们是最迟被主神传送进任务世界的。
　　随即，眼前的场景飞速变化。
　　他们在未有月色的夜中，出现在某个学校的门口。被冷风吹得吱呀响的铁门上是斑斑锈迹，未经打理处已积攒厚厚一层灰。整座城市则笼罩在喧嚣沛滂的大雨中，独独眼前这所学校显得格外冷清。再度吹起的厉风砭过虞亦瑾裸露在外的肌肤，雨滴溅落，寒意直顺着他脊骨向上攀袭，渗得他浑身发僵。
　　禁厌师强化赋予的特殊被动在灵异副本世界里发动得比预想中还要快，虞亦瑾忍不住轻啧一声，稍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分出精神力查看过主神空间下达的任务后，他吐出一口气，再度看向拉塞尔，表情正式而严肃：
　　“任务不难处理，但副本里存在许多棘手的东西。至于我的情况，你知道的。”
　　——主线任务已触发：修补废弃学校内部被破坏的镇压法阵。
　　“这样看来运气不错。要是主神下达个‘在废弃学校里待至天明’的任务，那我的所有积分和装备今天就要殉在这了。”
　　查看完主线任务，面对虞亦瑾手中的厄运之卡，拉塞尔仍有闲情逸致去开玩笑。甚至对虞亦瑾眨了眨眼睛，表情轻松惬意得仿佛郊游。但说话之余，他将自己获得的副本介绍与额外获得的情报都分享给了四位队友。还趁着其他三个人都在看最新情报的空隙，凑到虞亦瑾面前，试图用言语再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放轻松，逆境有我在，保证让你们都完好无损地回去。”
　　“害，哪有那么多逆境绝境的，刚开始任务说什么丧气话呢。咱们没必要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桓霁唯仿佛没听说过虞亦瑾在轮回空间的传说，面色平静如常，摆摆手直接否定他们那些言论。可他看向拉塞尔分享出来的线索时，目光凝重，同样明白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恶仗。
　　毕竟拉塞尔分享出来的额外线索是整个论坛帖子，精确而忠实记录了一位因考古与好奇在深夜推开了废弃学校大门的少年整夜的行踪。
　　最值得留意的是少年最后留下的图片线索。
　　晃动之中拍下的配图中隐约能看到有一位踏月而来的少女，莫名过度的曝光让她周身的一切都显得失常，只有这位少女的容貌在银白光线下显得圣洁。照片边角扭曲的色块中似有生物蠕动，交错的背景中仿佛有张狰狞脸庞悄然浮现。
　　可这张照片最大的疑点便是那天晚上乌云笼罩着整片天空，是如同今夜一般的沉重无星无月的夜。少年发布在论坛上的其他照片都未曾捕捉到丝毫月光，只看到了一片压境的乌云。
　　“即便是今时今日，仍有不少人觉得这张照片是后期加工出来的。”
　　当轮回者们正在校园门口了解这些线索时，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响起。虞亦瑾与拉塞尔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都未能听见这位衣着干练的女子前来时的脚步声。甚至她只远远地瞥了桓霁唯的手机一眼，就明白了他们在看些什么，长驱直入插进话题。
　　“但我认为你们并非其中一员，否则我今天不会在这处见到你们——我是‘安素’，也就是这次探险活动的组织者。”
　　“希望我们能找到前人未曾找到的线索。”
　　只做简短开头，安素就拿出铁丝，利落撬了锁。可当她推开学校大门后，冷风裹着雨水直吹向他们一行人，虞亦瑾甚至能从中隐隐感觉到驱逐之意。
　　仿佛他们进入了谁的专属领域。
　　其余几人却没什么反应，伊妮德甚至上前亲昵地挽住了安素的胳膊，鼓着腮帮子开口撒娇抱怨：
　　“姐姐，能不能告诉我前人都搜罗了哪些线索呀？我在论坛上查了半天，相关的线索帖子都没找到几个。”
　　与此同时，伊妮德的眸中亮起一颗星星。用于打探情报的交涉类技能悄然发动，安素轻叹口气，开始为轮回者提供线索。
　　据她所说，论坛页尾处留有的未完待续字样引来了灵异爱好者的关注，即将结尾却又开新章的故事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对此好奇的灵异爱好者在论坛上发了不少组队冒险帖子，尘封已久的学校迎来了他人关注，亟待调查的人们已经组织起了再探废弃学校的队伍。
　　可惜论坛上的冒险者都一去不复返，他们发布帖子都中断于某个节点。甚至和那个男孩的帖子一样，在某天被人删除，不论如何都无法恢复。时间越往后走，冒险者音讯全无的情况愈发多了起来。怀疑是炒作的声音越来越小，敢来废弃学校探索的人同样越来越少。
　　安素这批探索队，都是她在论坛发帖寻找许久以后，才凑到的人。依她所言，这许是最后一个因好奇心踏入废弃学校进行探索的队伍了。
　　“不过这个学校这么多年都没拆除重建，也是挺邪门的。”
　　伊妮德眸中的星星在交流中逐渐暗淡，安素以这句话作为讯息沟通的结尾。
　　此时此刻，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废弃学校的操场上。这里没有塑胶跑道，同样没有那些假草地。水泥地面上孤零零立着两个足球框，它们正对着由铁架支成的露天二楼走廊。
　　年久失修，摇摇晃晃，虞亦瑾与拉塞尔踏上这二楼走廊，吱吱呀呀的响声就不断传来。不料，这学校的教务处与副校长室就设在此处。
　　“难怪这学校会被废弃。”
　　四下打量过周遭环境后，虞亦瑾轻叹口气，做出如此评价。
　　下一秒，刺耳的嗡鸣声就响在了他的耳边，甚至盖过了在走廊下方队友探索废校食堂发出的响声与拉塞尔同他交流商议的声音。雨水混杂着不知名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寒气包裹住他的四肢百骸。
　　他心下清楚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可他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去看，只感觉他是个暂无实质的能量体。但虞亦瑾临时凝聚起精神力朝这东西刺去，在生物飞速靠近的瞬间，对它的行动做出干扰。
　　因此，这玩意只来得及拍上他的肩膀。
　　顿时，虞亦瑾感觉自己躯体不受控地向一旁歪去。撞在二楼走廊的铁栏杆上，发出剧烈响动。他艰难侧过身转过头，瞳孔漆黑、流着血泪的脸直撞入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拉塞尔虚虚一抓，从虚空中拖出把泛有金光的长剑。烦躁轻啧声作了他的攻击预兆，横斩招式与虞亦瑾捏出的朱砂符箓碰撞在一起，一同击向那不断散发着黑雾的怪异生物。
　　那张符箓点燃了这生物体内的怨气，火焰霎时间腾升烧灼。若非这生物已被拉塞尔长剑斩成两半，连带怨气都被剑上的金光消弭大半，这烈焰约莫着要直冲到天上，染红这漆黑夜空。
　　“好重的怨气，这事上你别这么冒险！”
　　瞧着黑雾散去，拉塞尔收起长剑，望向虞亦瑾时神情凝重。见他已准备发动灵媒技能，不顾礼节地捂住他的嘴，无视抗拒神情，强行打断他的念咒动作。
　　晦涩难懂的咒文与嗡鸣声就此消散，不料片晌以后，是破空声与金属碰撞声响在这漆黑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