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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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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选自然地敲定了托马斯和纽特,他们私下商量,这也正是检查艾维斯给他们地图是否准确的机会。
“哦!我想起来了,艾维斯的地图是不是也让我们找劳伦斯来着?”多萝西突然拍着脑袋说,今天东奔西跑的意外状况冲昏了她的脑袋,她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或许我们提一提这件事,能带来些额外的帮助。”
“但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劳伦斯已经答应带我们进城。”托马斯说道:“不如借这个机会确认,艾维斯给我们的地图是否正确,如果正确,那城内的其他位置我们都能摸清楚。”
“但要是他全心为实验部工作,也不会和劳伦斯有关系了,我更愿意相信他还有点自己的坚持。”赫伦达支持托马斯静观其变的想法:“不过,他不一定能活着从幽灵大厦的火里逃出来。劳伦斯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他只接受利益交换,一个死人是带不来利益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会做的也不一定比带我们进城更多。”
“我赞成。”纽特说道:“艾维斯的话并不能全信,对劳伦斯我们也得小心,他的血清渠道来历不明。”
“他看起来有稳定的血清源,不然你那个朋友盖里可活不到现在,还对他唯命是从。”多萝西苦恼地挠头:“而有那么多血清的只有实验部,说不定艾维斯曾经为他提供血清,不然我想不出来他们怎么接触上的。”
“孩子,你们得小心,你们就是血清的来源,别被实验部抓到了。”豪尔赫拍拍多萝西脑袋:“艾维斯曾经在迷宫里待了很长时间,说不定是那个他不得不为实验部卖命的理由,和劳伦斯有接触。”
“如果真是这样,那劳伦斯为什么不通过他们进入城市呢?”
商议到此为止,他们差不多厘清了劳伦斯和艾维斯的关系,然后发现,这也不过能为他们提供进最后的城市一些微末帮助。
盖里娴熟地撬开井盖,狭长的洞口直通地底。盖里搬来长梯,缓缓下放,过了几十秒多萝西才听见梯身触底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这条下水道的出口联结着城内的地铁,你们得跟紧我,被地铁碾碎的样子可不好看。”盖里说道。
“保护好自己,托马斯。”豪尔赫看着深不见底的洞,担忧地嘱咐。
煎锅蹲在洞口,看向调试梯子的盖里:“盖里,照顾好他们。”
他们之间的隔阂并没有消弭,但盖里能感觉到他们间的坚冰在融化。
用微弱的力量尝试救出米诺总会让他们想起之前,用单薄的力量尝试突破实验部对他们的控制。
那时候的盖里过惯了在空地里固化的生活,没有勇气探索外界的可能。
至少空地里很安逸,而外界充满不确定。在空地里,只用保持对外界的美好幻想就有力气迎接第二天的生活。
真实的外界,或许是更大的迷宫、更多的鬼火兽,或许是他们无力面对的真相。所以那时候的盖里,在空地里生活的时间越长,越适应空地里的生活,就越不敢面对真相。
而如今,在救世军的所闻所见让他知道自己之前固守虚幻的假象是多么愚蠢。
沉湎他人给予的虚幻安稳,欺骗自己只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就不用面对可怕的真相,就像被人圈养的牲畜。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还搭上查克的一条命。
但至少煎锅的叮嘱让他看到一点和他们修复关系的可能,他喜不自胜,又怕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沉默地点头。
纽特坐在无人的角落将曾经受过伤那条腿的裤腿塞进靴子里,再将鞋带解开,又系紧,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
文斯检查过他的腿伤,判断是受伤后没有及时处理落下了病根。之后见缝插针为他安排康复训练,现在虽然恢复得七七八八,但到关键时刻他总担心自己的伤腿会拖别人后退。
即使伙伴一致同意将进城的任务交给他,对他非常信任;而他自己也不放心其他人跟着汤米冒险,非得自己上才能安心。
他一直借系绳结这种简单的动作尝试活动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利索。
多萝西察觉到他从隧道的经历之后就很明显地与其他人保持距离。她猜纽特是对要靠近曾经剥夺他们自由的实验部有抵触心理又不愿意让他们担心,她只愿意接受这个可能。
所以即使对纽特丢下她独自行动还有怨气,多萝西还是凑过去找纽特,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听到没有?”多萝西在他跟前蹲下,捧起他垂着的脑袋蹂躏头发。纽特的头发又长长了,软绵绵像飘在额头的云。
多萝西将他的额发往后压,纽特精致的五官在她面前显露无遗:“我是不是也该帮你剪个头发?”
“等这次忙完,好么。”纽特挣脱多萝西的手,倾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多萝西肩上的头发里:“你生气,有没有好一点?”
“看你表现,丢下女朋友是非常大的罪过,纽特先生。”多萝西手痒将纽特的头发编成辫子:“别让我担心,好吗?”
多萝西的声音在纽特的领子里,从他脖颈处,随着动脉里不停歇的血液奔上来。
“嗯。”纽特又将她抱得紧一些,甚至生出要是他们放任头发生长,两人的头发长到一起,紧紧相连,再不分离才最好的念头。
托马斯在呼唤纽特从洞口下去,纽特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多萝西:“你也小心。”
看出他闷闷不乐,多萝西吻上他脸颊:“书上说恋人的吻,能给临行的战士带来好运。”
“那……”纽特转头看,一排人睁着探照灯似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这对小情侣还要整什么花活。
“他们就天天给你们看这些腻歪东西?”盖里抱着手臂,细长眉毛挑得像简笔画里意欲高飞的海鸥。
煎锅笑道:“这还算收敛的,他们之前在冷战。”
“冷战?我看不出来,我只看得到他们喜欢对方喜欢得要死。”布伦达吹了声口哨。
见他们向通道走,几人也开始各忙各的,在所有人没注意的间隙,纽特揽住多萝西,低头。
金色发丝挡住视线,温热的呼吸比发丝先落上脸颊,柔软的唇瓣顷刻间相触。
临行的战士得到了他的好运之吻。
几人目送盖里、纽特和托马斯被黑暗的洞口吞没,洞底里只能听见他们踩着梯子往下走的嘎吱声。
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多萝西还是蹲在洞口担忧地向内张望。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支架的滚轮擦过地面,拐杖的“笃笃”声停在多萝西身边:“你叫多萝西,对吗。”
“有人和我说起过你,他说,如果遇上你们,先听听你们要干什么,再把你们丢出去。”
多萝西站起来,先前的讨论让她并不意外,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艾维斯?”
“不,不是这个名字。”劳伦斯拄着拐杖,伸出右手食指在脑侧转了几圈:“再想想。”
“艾欧特尔,还是维加?”多萝西用笃定的语气回答他。
劳伦斯几乎看不出嘴唇的嘴咧出一个笑容,他那张骇人的骷髅脸笑得让人觉得诡异:“你猜的没错,虽然我和他们的交易很久没有往下继续推进,但我们一直是良好的合作伙伴。”
“他看到你一定会很惊喜。”
纽特和托马斯紧跟着盖里,从地铁站来到地面。冷色调的霓虹灯将整座钢铁森林染上晃人的色彩,这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景象。
悬浮列车呼啸着从远处的轨道上匆匆驶过,像梦里出现的鲸啸般不可置信。
纽特看着那些高楼,还有变换着广告的电子屏,与记忆中并不相符:“这里离迷宫中心还远着呢。”
他们着迷地看着这座光彩斑斓的城市,与艾维斯给的捡漏地图比对,直到宵禁的通知将他们唤醒。
“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街道。”盖里扫过街道,此时室外已经几乎没什么人:“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们得假装有经验。”
他目不斜视地走下楼梯,带他们在高楼间穿行,熟练地躲避巡警和摄像头。
巡逻的车辆发出刺耳的警报,在街头巷尾神出鬼没。所幸盖里有熟练的躲避技巧,带着他们避过所有危险。
城市很大,十五分钟早已过完,而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路。
“警戒加强了不少,我看这应该和你们有关系。”贴着玻璃橱窗躲过巡逻车的盖里说道,又带着他们奔向下一座建筑的阴影。
托马斯和纽特对视一眼,很快回想起他们在实验室,曾经被以检测健康为由,注入了监视芯片。
高空的飞行器注视着人群,而他们在地上无所遁形。
盖里带着他们来到一座烂尾楼的墙外,指导他们爬上去。
不知道是今晚跑的距离过远,还是心理作用,纽特总觉得自己的伤腿在隐隐作痛。盖里知道他的腿伤,托举着他爬上外墙。
至于托马斯,他对他的印象总是带有“菜鸟,需要照顾”的标签。于是他依然保持着手托:“托马斯。”
但托马斯拒绝了他的帮助,自己使力爬了上去。
盖里叉着腰叹气,托马斯是最不可能原谅他的人了。心口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起来,但这是他活该。
纽特和托马斯跟着盖里爬上烂尾楼,贴着墙壁走过危险的墙面侧边,才看到一扇里面透出黄光的小门。
走上里面的楼梯,是一处原本应该是露天走廊的位置。
“就是这里。”盖里拿出藏在石板下的望远镜架好:“劳伦斯一直在想办法溜进去,但这里到处都是警卫,到处都是摄像头。”
“每层都有扫描仪。”他调整好正确的方向,将要看的楼层捕捉进镜头内。
“像个堡垒。”纽特看着拥挤的大厦,大多已经陷入黑暗,只外层的灯光流转不息。他们能想象得出白天这里会有多热闹,和墙外的混乱完全不同。
怪不得城外的人拼了命也要进来。
“你说有办法进去的。”
“应该有。”盖里看着托马斯,犹豫着在让他知道自己在计划中扮演的作用以后,该怎么劝他还愿意配合他们。
“什么叫应该有?”托马斯明显不悦,怀疑盖里又一次背叛他们。
“你看看。”盖里让开位置,让托马斯看望远镜。
托马斯在望远镜里看到实验部的窗户,穿手术服的男人被手里的资料折磨,歪着头将手里的数据怼到灯光下希望能看出什么来。他将镜头向右移动些许,一道红色背影让他呼吸一窒。
特蕾莎转过身,走到窗边的工位上,忙着自己的实验,对远处他们的窥视浑然不觉。
她皮肤白皙,仪表整洁,获得主人的养护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柔顺地披散。
特蕾莎穿着得体,和过去穿着捡来的,有些不合身衣服的她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就像墙内外两个世界的缩影,那么近,却又隔着咫尺天涯。
托马斯不愿再看,每看一眼特蕾莎都像有一颗异物堵在心口,激荡的情绪鼓动全身血脉要将它冲出来,但它死死卡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只带给他无尽的痛处。
他腮帮子用力地咬紧,克制自己将望远镜砸得稀烂的破坏欲——他知道盖里为什么需要他了,他和特蕾莎曾经的亲密关系、灵魂相通,都证明他是钓出特蕾莎最好的诱饵。
而特蕾莎,在救世军的安排里,是进入实验部的活体门禁卡。
“我是说有办法,但没说这个办法你会喜欢。”
纽特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也凑到望远镜前。气血翻涌,他一瞬间理解了托马斯的心情。
他看见了特蕾莎,忘我地沉浸在实验中。红发男子突兀闯入镜头,笑着递给她一份实验报告。
那是艾维斯,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