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青霖伴优行》二一散仙

6、一伙

　　秋夜微风起，清凉入脊飞。经风一吹，被酒液沾湿衣衫的许优忍不住抖下肩膀，打了个喷嚏。
　　肖遥憋着一肚子气，厉声骂道：“报应，这他妈绝对是报应！优儿，听哥一句劝，以后悠着点做个好人吧，不然你看，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滚蛋，今儿可真是寸啊，高高兴兴来喝个酒，结果喝他妈贼窝里去了，操！”
　　许优拉开车门坐进主驾，一抬头看见房秋霖正从他车前走过，暗自嘟囔了句什么，抬腿又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冲人喊：“房秋霖，我俩都喝酒了，不能开车，你有驾照吗？”
　　怎么说今天也算是统一战线共过患难，房秋霖给他个面子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他，回答：“有。”
　　“嘿，这不省个代驾费了嘛，来来来，学弟，省下的钱请你喝奶茶好不好？”许优把车钥匙扔过去，在空中被房秋霖一把抓住。
　　肖遥霸占了副驾位置，许优只好坐进后排。
　　市区一如既往的堵着车。
　　汽车缓慢前行，封闭的车厢内安全感十足，放松下来后酒精的后劲慢慢往上涌，肖遥止不住困意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轻轻的打鼾声。
　　许优嘲笑他一句，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房秋霖专心开车并未接他话茬。
　　许优趴靠在主驾驶座后面半眯着眼，瞥见房秋霖脑后整齐的发丝，不知因何缘故突然上手摸了一把。
　　房秋霖立马往旁边偏了下头，说：“别动。”
　　许优嘿嘿笑两声，手欠似的又摸了一把，得到房秋霖重重的一声“啧”。
　　“我开学前才拿到驾照，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开车，你别妨碍我，不然出个什么事儿你负责。”
　　“我说呢，保时捷开出小乌龟的速度，也就是你这新手司机干的活了，扣钱啊，奶茶给你点个便宜的。”
　　房秋霖与他接触仅仅两次，便觉得许优脑子有些不太正常，懒得搭理他。

　　开到校门口，俩学长早已经睡着了，房秋霖熄火停车，抽了张纸巾擦拭手心里的汗，轻轻吁了口气。
　　第一次正式开车难免有些紧张，安全到达目的地后，他第一时间想下车走人。
　　然后————就走了。

　　夜半时分，许优被尿意憋醒，摸摸索索的找开关开灯，半天没找着，睁开眼看见一抹黑的车厢和透过窗口散进来的路灯小光，许优这才想起来晚上的事，打开车门想找个背光角落解决一下，却被眼前的“某华大学”四个大字激的瞬间清醒！
　　小学弟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掏出手机想要去质问，却翻遍通讯录没找着他的联系方式。
　　然后更气了！
　　许优跟门卫借用了卫生间应急后，回车里把肖遥弄醒，让他听自己骂了半天人。
　　“小王八蛋，刚离开家上了大学就跟哥们儿玩心眼，把咱俩撂他学校门口去了，诶，他倒是方便了，抬脚就能进校园，那咱俩咋办？小王八蛋，我不就冒充了他一会会儿吗，至于这么小心眼的把咱俩扔这不管吗？也不担心咱俩睡这大马路上出个什么事，气死我了，你说我怎么没要个他电话，现在想骂他一顿出个气都找不着人，我操，学习好也不见得人品有多好，他妈的，我学习差……我学习差……我他妈的怎么也没加个他联系方式啊，不然老子现在绝对打电话骂死他，操！”
　　“行了行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后悔没留人电话吗？跟我这絮叨半天，我他妈招谁惹谁了？陪你喝酒陪你打架，完了连个睡觉的床都没有，赶紧走吧我的优儿，我现在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这车座躺的我腰酸背疼的。”
　　“我……我他妈快气死了你在这就只想着要睡觉？！”许优酝酿半天说出这句话后，打电话让酒店派人把他俩接了回去。
　　隔天许优跑去华大找房秋霖，满操场的迷彩新生眼花缭乱，去宿舍找说是去了图书馆，刚好酒店那边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在军训结束前一天又去了趟华大，硕大的体育场上，一班班新生排列整齐，喊着口号在彩排，许优摸到观众席，趴在栏杆上从一众新生脸上一个一个看过去。

　　房秋霖个高腿长，许优从每个小方阵的最后一排往前看，晚霞耀眼，朱彩炫目，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多久，许优终于找到了。他兴奋的伸起右手使劲挥舞，想要大声喊他的名字，却突然被嘹亮的军训口号吓了一跳，嗓音瞬间偃旗息鼓。许优轻轻咳咳嗓子，专心看他手举国旗走在方队最前边，抬腿挥臂，随着音乐目不斜视的与同学们步伐一致，喊着口号变换脚步，广播适时配合着激情演讲，一步一步走向旗杆，在嘹亮的国歌奏响时振臂扬旗，向上而升。
　　许优心情澎湃，等他们结束后整齐的回归队伍，紧急跑出去买了袋水，在体育场门口等待新生们鱼贯而出。
　　晚霞渐渐沉落余晖，许优老远便开始笑，迎面走过去，拿出一瓶水递给房秋霖，剩余的分给他旁边的同学，“大伙辛苦了，喝水喝水。”而后转身追上房秋霖的步伐，笑意盈盈对他说：“你还挺忙，来几次都没找着你，今儿可算见着了，我看你升旗了，真酷。”
　　房秋霖转头撇他一眼，问：“找我有事？”
　　“嗐，朋友嘛，约着一起玩呗，我不还欠你一杯奶茶呢嘛，请你喝。”许优说。
　　转步拐到一条阔路上，迎面树底下站着俩人，看见他们一群人走过来，抬腿迈下台阶，只听其中一人冷笑道：“真他妈晦气，你来这儿是又打算冒充谁呢？”
　　许优啧一声，回骂他：“你他妈一社会大毒瘤，来我们首府院校是打算污染谁呢？”
　　蒋时骂了句滚蛋，揽过辛福的肩膀，亲热的说：“弟弟，哥晚上请你们同学一起吃饭好不好？”
　　辛福满脸为难，“哥，明天我们要结业典礼，禁止暴饮暴食。”
　　“哎呀，不暴饮暴食，就随便吃点简餐，你们晚上总是要吃饭的嘛，哥带你们出去吃换换口味。”
　　这样的邀约近期频繁出现，一开始辛福并不知道蒋时的目的，只图新鲜拉着舍友美餐一顿，几次三番，才发现蒋时的注意力全在房秋霖身上，跟他亲哥打电话才知道蒋晟喜欢男的，蒋时的目的昭然若揭，辛福狠狠地几天没理会蒋时，今天他居然亲自跑学校里来了，辛福受他恩惠颇多，大庭广众之下不好驳他面子，正纠结着如何拒绝，房秋霖开了口：“辛福，我图书馆借的书快要到期了，就先走一步去还书了。”
　　“哦，好。”辛福说着用手拨开蒋时的手臂。
　　许优得意的冲蒋时挑眉毛，咧嘴给他竖个中指。

　　他乐呵呵的跟着房秋霖回宿舍，房秋霖没理他，兀自收拾衣物去洗澡，许优丝毫不见外的霸占他的桌椅板凳，翻来倒去的把桌面上的东西挨个摸索一遍，架子上的书拿下来呼啦翻一翻，数字，公式，字母，英文……他看不懂一点儿。凳子往后挪一挪，许优伸手去垃抽屉，刚开个小缝，“啪”的一声，被一只手推了回去。
　　许优抬头看，房秋霖正靠在柜子上拿着毛巾擦头发，问他：“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许优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胡乱轻弹两下，嬉皮笑脸的说：“好久没见了想你了呗，学长请你吃饭怎么样？”
　　“有事说事，没事…请离开。”
　　“嘿，你这小子，怎么能对学长这么没礼貌呢？”许优收起笑脸，脑筋一转说：“我就是学校里的饭吃腻了，想来你们学校换换口味。”他挺背向前，无比真诚的抬头看着房秋霖，“听说你们学校餐厅的炸酱面特别正宗，我就嘴馋跑来了，但我在这就认识你这一个人脉，学弟，看在我请你吃零食的份上，请我一顿晚餐不过分吧？”
　　房秋霖收起毛巾，“隔壁宿舍给我的零食是你买的？”
　　“嗯，为那天拉错人给你道个歉。”
　　“就只是吃个食堂？”
　　许优立马乐了，“嘿，你这是被那个蒋时摧残出多重的心理阴影啊？放心，学长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的，只是最近刚失恋分手，见不得班里那几个小情侣天天你侬我侬的秀恩爱，想找个冷清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喝杯奶茶…打会儿游戏什么的清静清静。”
　　“行，”房秋霖套上件薄外套，往包里塞进去几本书，拉上拉链背到肩膀上说：“我请你吃炸酱面。”
　　餐厅里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俩人点了餐刚找座位坐下来，旁边过来几个人，许优打眼一瞧，冤家路窄，不是蒋时那王八犊子还能是谁。
　　许优嗤笑一声，拿筷子在桌子上敲打和声，“呦，不是大言不惭的要出去吃大餐吗？怎么又回来小食堂跟我们大学生抢食了呢？呸，真他妈不要脸。”
　　蒋时瞬间暴起：“草，你他妈说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