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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116.恨醒时断雨残云 ...

  •   看着小狐狸翘尾巴的样子,李莲花并没有阿狸想象中的宠溺夸赞,他盯着她一言不发。

      阿狸的嘚瑟偃旗息鼓,生怕他又犯病,湿漉漉的目光小心翼翼向上抬,樱唇半撅,“我只是按照计划……”

      话未完,被他突如其来的重重一吻打断。

      剑搁到床边,一手压着她的后脑,一手在她后背摩挲,吞咽缠舌,要生吞了她。

      这计划,还要从藏云山庄的那间客房说起。

      秦巍本就是死人谷弟子,也是若虚道长唯一传人。若虚道长虽然为了弥补自身过错将反生香赠与连翘,可随着连翘和齐少旸在逃亡路上干出一系列疯狂祸事便后了悔。

      他曾来北域找过连翘,可那时连翘和齐少旸已经过上了寻常日子,连百里谷主都没能下得了死手,更别说本就不大坚定地若虚道长。

      那以后他一直关注着二人在北域的动向,直到他发现了连翘正在建造镜花水月,担心他日这禁术成祸,终其一生都寻找破解之法,奈何十几二十年过去,连翘竟然将毕生修为用在这个幻境阵法的建造中,并不开启。

      一个耗费近二十年修为的镜花水月,若虚道长无法轻易从外部毁掉。

      他只能将这些年收集的情报和破阵关键告知唯一的弟子秦巍,是以,秦巍那日见到李莲花和阿狸,知道此二人是开启的钥匙,趁人不备,以秘术传音李莲花,告知引连翘出现并反攻的节点。

      李莲花一开始并不同意,也是在那时心绪受到影响,被术法乘虚而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无法硬抗保持清醒,却已经伤害了阿狸。是以,他犹豫再三决定将秦巍的计划告诉阿狸。

      阿狸本身就是重生的魂魄,驻魂丹在她体内融合的极好,纵使连翘几十年的修为也无法全然掌控她。

      秦巍的情报中,沙洲酒肆建立七年后,齐少旸再没露过面。

      秦巍本以为他当年被百里谷主一掌震断筋脉命不久矣,哪知李莲花他们亲眼见到他以不人不鬼的样子被囚禁在酒肆中。于是他们做了个大胆的推测,推测两人决裂的根源,是和齐少旸同一时间消失的那个女孩子阿日娜。

      于是,他们只能让阿狸假装被控制,等到最终突破三观下限的真相出现时让连翘放松警惕。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连翘选定的“阿日娜“居然还是秦巍。对于这种一人分饰两角的不道德设定,阿狸很想吐槽,却又觉得对于连翘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来说,任何吐槽都很苍白无力。

      “唔——疼——”阿狸舌尖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弥漫到两人唇齿间。

      他咬破了她的舌尖。

      李莲花像个锱铢必较的守财奴,就算知道是假的,依然醋海翻波分毫不让。他让她假装中招,没让她演的如此逼真。更可恶的是那秦巍,什么破阵关键,分明就是假公济私,他要再晚来一步,阿狸这衣服……

      只是阿狸吃痛,他到底还是放过她。

      阿狸眼波流转,半恼半娇嗔了他一眼。

      李莲花“嗯”的一声,大言不惭道,“你演技这么好,我也得跟上。否则怎么骗过她。”

      说罢,阿狸还没看清,他身形一晃,只留下耳边清脆的铃兰之声。

      方多病在那间堪比刑房的房间踉跄退出来,眼前几道寒光划过,下一秒,一副惊世骇俗的定格画卷便铺展在他眼前。

      隔壁房间门口,李莲花的少师剑刃压在连翘纤细白皙的颈项上,那美艳绝伦的刀客弓步在后,长刀架在连翘的脖颈另一侧,而秦巍站在连翘身旁,手中牵着一条泛着幽幽蓝光的细线,细线另一端自连翘手腕缠绕至腰身直到脚踝。

      就在方多病陡然意识到他们三个看上去像是商量好并且瞒着他时,阿狸自李莲花身后出来。

      方公子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还好他不是唯一一个被排除在计划外的那个。

      “你刚刚故意套我的话?”连翘看都不看自己脖子上的一刀一剑,目光死戳阿狸。

      横竖人已经抓住,阿狸在李莲花身后瞪回去,看在方多病眼中颇有狗仗人势的意味,“是啊。”

      好嘛,合着全场就他一人被孤立!多愁公子这下相当惆怅。

      其实方多病委实错怪,这事是秦巍提前和李莲花通过气儿的没错,但是这位拿刀的美人却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百里谷主的悉心教导,他自己本身也算半个死人谷弟子,对镜花水月不陌生,又生性敏锐内力深厚,连翘刚一入阵他立即就能感知到。

      “师叔,你是自己解开镜花水月,还是……”

      “哼。”连翘根本不做选择,低头看一眼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线,冷笑道,“没出息的东西,枉我给你制造机会,这点胆色都没有,还想用魂牵梦萦来反噬我。”

      阿狸和李莲花脸色一白一黑,被忽略的方大公子虽然没被安排在计划之内,倒是很快明白了风向,枕着门框道,“虽然不是故意偷窥人家隐私,但是我还是好奇,这玄玉郎君究竟是有多不济,才需要这么多……玩具来增添乐趣。”

      除却连翘,在场其他三人神色各异看向方多病。

      阿狸眼珠子滴流滴流,方才套话那么久,连忙附和道,“又或者玄玉郎君只对你一人不举。”

      方多病一口气呛住,秦巍面红耳赤讶然看向阿狸,连那刀客都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李莲花很是头疼的叹一口气,她一鸣惊人的本事向来很可以。

      连翘眼中藏不住的杀意一闪而过,一枚细小的银色钉子从她指尖飞射,李莲花剑柄倒手,在银钉距离阿狸眉眼三寸之处惊险捏住。

      秦巍收紧手中的线,李莲花剑刃下压,连翘脖颈上见了血。

      阿狸学乖了些,在李莲花开口叮嘱之前退远一点,继续口无遮拦,“不然你为何常年给他用药。”那种药吃多了,就算没病也能把人废了。

      阿狸说完,见连翘笑起来,痴傻疯癫宛如陷入魔障。

      李莲花和秦巍对视一眼,秦巍点了点头,阿狸的话还是起作用了。

      众人只觉脚下微微陷落,酒肆还是那个酒肆,几人却重新聚在二楼口,连翘却不见了。

      方才还是白日光景转眼入夜,灯火如豆的走廊尽头房间里,传来阵阵咳嗽,一声接一声,像是要将整颗肺都咳出来。

      “玄玉郎君当年受了百里老前辈一掌,伤及心脉难以痊愈。”李莲花瞧着那间房门,微微叹息。

      不多时,房门打开,有一美貌女子急匆匆出来,虽说模样与现在相差不大,却带着一脸未退的少女天真,是二十出头的连翘。

      她像是看不见几人一样,朝楼下喊道,“阿日娜,我得趁夜色去找百虫草,你照顾仔细些。”

      “知道了,阿姊。”楼下应和声传来,连翘才匆忙拿了披风下楼,开门走进北域恶劣的风沙中。

      书卷上说,两人逃到北域后身心俱疲,齐少旸最终答应和连翘好好过日子,连翘信以为真自欺欺人了七年,没有再兴风作浪,安心在这穷山恶水当垆卖酒。

      阿狸隐约觉得这个夜晚过去,真相就会残酷揭开,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不敢看。

      阿日娜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她忙完了楼下的生意早早关了门,端一碗药粥上楼,路过方多病身边不小心踉跄一下,方多病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只捞了个空。这些都是幻境而已,是连翘心中执念所现。

      阿狸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少女的表情与方才和连翘挥手告别的样子完全不同,满目含着心事,愁眉不展。

      她忍不住跟在她身后,跟着她来到门口,看她将药粥放到床头,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方多病本不知那长刀美人的身份,此时看清楚齐少旸的脸,他蓦地转头,目光在刀客和齐少旸脸上来来回回,震惊之余十分肯定,此人绝对是齐少旸亲生的。

      先前的疑问自动解开,这玄玉郎君的确有颠倒众生的颜色,即使久病虚弱,即使闭着眼,也丝毫不影响他这张过分优秀的脸。

      少女小心翼翼抬手,挣扎犹豫许久,终于伸出食指,在齐少旸的眉眼上隔空描摹。

      李莲花握住阿狸的手,听她喃喃道,“所以不是齐少旸诱拐了阿日娜,阿日娜早已对他生了情。”

      阿狸刚说完,见原本还在昏睡的齐少旸睁开眼。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毕竟功夫底子还在,阿日娜进门后动静也不小,他没道理听不见。

      这突然地睁眼让阿日娜措手不及,刚要缩回手,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方多病侧目,见那刀客脸色难看至极,恐怕随时都能“呸”出一章长篇大论。

      “阿姊出门采药,让我……让我照顾……”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惹人怜爱,不知是不是北域女子长得快,十三四岁的年纪依然长开大片新鲜颜色,明艳动人。

      阿狸心底燃气一股无名火,如若可以,她很想亲手杀了齐少旸一次。李莲花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情绪,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宽慰她的话。

      齐少旸虽然病恹恹,却还有力气隔空关门。几人站在门外四脸尴尬,虽说窥探隐私不太道德,但是隔着门听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连翘回来时不见阿日娜,只有二楼的靡靡之音,毕生难忘。

      她甚至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在外面听到结尾。

      齐少旸从未对她说过这般温柔的情话,从未怜惜似这般,他对她的欲总是带着丝丝点点的恨意,横冲直撞,凶猛且残暴。

      她曾以为他本就是如此的。

      可如今有了对比。

      他哄她,温柔的要命。

      他爱她,给与她所有。

      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齐少旸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轻轻推门,意外平静,甚至还能带着笑容欣赏两人的恐惧和慌乱。

      阿日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齐少旸一言不发,苦笑着闭上眼。

      连翘点了阿日娜的穴道,让她面对那张床,床上腥红的血色让连翘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的齐少旸对她有没有这么温柔?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血没有落在柔软的棉褥上,而是落在书阁药炉旁,那长了青苔的地砖缝隙里,沉入泥垢中。

      像极了她的爱情,一文不值。

      她自怀中摸出一瓶药,倒在齐少旸的双腿上,因为方才床笫之间,他动情时候问阿日娜,愿不愿意同他回中原。

      他终于要离开她。

      齐少旸裸。。露在外的双腿被灼烧,融为血水,在他惨痛的叫喊中连翘笑了,眼角泪似珍珠,笑的极其疯癫。

      阿日娜吓傻了,面无血色叫不出来,一双眼被红色充满,恨意与恐惧轻易溢出。

      连翘翻身跨坐到齐少旸身上,可是他在剧痛之实在难以站起,连翘又给他嘴里塞了一颗红色药丸,阿日娜识得,那是连翘柜子顶上最烈性的药。

      她抱着他,甜。满自己,破碎的心脏被毁灭填满,已然疯癫入脑,不可救药。

      阿日娜忽然大声尖叫,边叫边哭不停歇,哭得撕心裂肺。

      阿日娜疯了。

      次日,连翘将阿日娜的名字写在了酒肆的菜单板上,将她装点成新娘的模样,漂漂亮亮的挂出去。

      齐少旸和阿日娜每天的饭食中下了大量的失魂散,没有办法反抗。

      阿日娜成了酒肆里点单最多的招牌。

      一个月过去,阿日娜终于崩溃,许多北域猎户牧人慕名而来,渐渐地需要预约排队,可人越来越多,便是等上一天也只能败兴而归。

      连翘在客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笑道,其实只要客人不介意,同一时间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阿日娜的房间被安排在齐少旸隔壁,他日日在身心痛苦中备受折磨,不得安宁。

      三个月后,枯瘦如柴的阿日娜死在了几个猎户身,。下,死在了最美好的破瓜之年。

      这就是当年故事的真相。

      销声匿迹的毒仙子没有死在北域,而是死在了和阿日娜一样年纪的那个夜晚。遇到玄玉郎君的那个夜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116.恨醒时断雨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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