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13.刀与剑寒光交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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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困倦不知不觉睡着，直到被日落金黄的光刺了眼，才悠悠转醒。
她枕在李莲花的臂弯里，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漫山遍野的青翠欲滴，周匝满目芳草萋萋。
李莲花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那本书卷翻看。
“醒了？”他放下书卷，垂眸，目光落于阿狸微微睁开的眼睛上。
这是哪？”阿狸气虚无力地问道。
“连翘和齐少旸一手制造了夜阑村惨案，继续北上。这一路，齐少旸被设计，杀了不少追击而来武林正道，没有办法回头。”李莲花合上书卷，向阿狸，“连翘从不把道义和性命放在眼里，但是却出乎意料守信用，留了追杀者中一人的性命，将解药送到藏云山庄。”
阿狸困惑地思索，不明所以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揉揉阿狸的头，“那些喜宴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见证。”
阿狸略微蹙眉，想不明白，“见证？”
李莲花怅然：“啊，防止齐少旸诡辩反悔的见证。”
阿狸总算明白了，齐少旸此人虚伪不负责，若藏云山庄的那些人死了，他大可以将所有脏水泼到连翘身上，找准机会摇身一变回归正道，变脸如翻书，说自己被迫身不由己。
毕竟他恨毒了连翘，连阿狸和李莲花都知道齐少旸一定狠得下心这么做，更别说连翘。
“齐少旸为什么不杀了连翘？他比连翘年长那么多，功夫深厚，总不能一直找不到机会。”
阿狸说完，见李莲花看着她若有所思。
阿狸摸摸自己的脸，“我说错什么了么？”
李莲花却问她，“疼么？”
阿狸愣了愣，而后点点头，“嗯……”
“那我弄疼你的时候，想杀了我么？”
阿狸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李莲花不再说话，嘴角微扬，眼带笑意看着她。
阿狸目光变的惊奇起来，“你是说，齐少旸对连翘还是有感情的？”
“若是没有感情，如何能在一起折磨半生。”李莲花的声音忽然沉下去，说到半生，又看向阿狸。
这怎么能类比？阿狸刚要反驳，却见李莲花眼尾上挑，神色染了几分似笑非笑的邪性。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陷入了连翘的人物节奏中，可是和其他被操控的人不同，他仍是李莲花，并没有失去自我。但他又不全然是李莲花，更像是他内心的阴暗占据了上风的黑化。
突然，一股凛冽的寒光打破了二人沉默的对视，李莲花本能将阿狸护到身后，手挽剑花抵住飞驰而来的刀锋。
阿狸堪堪站稳，抬头勉强看清同李莲花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只是一眼，便觉那身衣服有些眼熟，再看那把森严危重寒芒万丈的长刀，蓦地想起沙洲酒肆中和连翘交手的中原刀客，那个极有可能是齐少旸和陆妘嫦之子的男人。
那男人杀招险恶，戾气逼人，饶是阿狸一个不会武功的半吊子也能瞧得出，李莲花的剑招并不能轻而易举的压制他，若是换做方多病来，或许连打成个平手都困难。
当世武林，这般少年英才的绝世高手，已经许久未见。
不过同十几年前的李相夷相比，还是差一截火候。
遮月刀以其行云流水藏云遮月的扑朔名震武林，即使销声匿迹多年，凡被人提起，皆让人神往无限。
李莲花一剑上挑，挡断男人劈砍下来的杀招同时，腕如游龙，提起剑气缠住刀刃。只见那把长刀如同斩入水面，力道化开层层涟漪，绵软无力。
一招破，少师继而铮鸣，在李莲花手中挥出破军之势，男人长刀瞬间被迫接下十余招，方显疲惫陷落。
而李莲花也并非占到全部的便宜，手腕已然发麻，绵延至整只胳膊。好蛮横的力道。李莲花确信他这身功夫不是巧构，而是实打实的严冬酷暑数十年一日磨砺出来的扎实。
横亘一刀转瞬来到眼前，带着劈天破日的气力，刀风带动衣袂，卷起鬓边碎发，与李莲花反手剑刃相遇，四目相对，烽火连天。
李莲花的剑同扬州慢似是一脉相承，对方刀法越是猛烈，他的剑招越是柔缓，那把重铸的少师在他手中，似乎与少年时勇猛无双的相夷太剑背道而驰，以柔克刚，游刃有余。
他早已升阶，已抵达另一层境界。十年，足以磨平争强斗狠的少年心性，让天才沉淀，立于绝世高手的更上一层。
这是多少习武之人一辈子追逐，可遇不可求的境界。
但当男人抽刀虚张，假意攻向李莲花，直逼阿狸的时候，李莲花的剑势陡然急转，快如闪电，阿狸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李莲花握着手中的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少师，几欲削出残影。
她不是第一次见他执剑的英姿，无论相伴的几多时日，还是尘世镜中看到的过往，少年还是眼前人，都未曾有今日的惊艳。
可惜她没有心思细细欣赏，因为对方也并非泛泛之辈。
她心里紧张着李莲花，急忙去翻书卷，只见上面描述简洁明了：死人谷主百里知微亲自出山清理门户，一路向北追觅行踪。
原来这刀客拿到的是死人谷主的角色，正在追杀他们这对叛徒，替天行道。阿狸脑中这个认知跳出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情势紧急，来不及多想，男人的长刀在急转的剑招面前应接不暇，方才的凛冽进攻节奏被打断。李莲花不给他修整停息的时间，飞身自上而下，如苍龙归海，迅捷而势猛，剑尖转瞬直抵命门。
纵然男人用刀刃挡住，气息已乱，被李莲花一剑指出十余米，长靴足底深陷草地泥淖数寸，不堪重负，单膝侧跪下去。
鲜红一口血喷洒草坪。少师剑刃压上男人颈侧，轻易便可取其性命。
数年来，李莲花对阵的高手中，眼前人当属一流佼佼者，且年纪最轻。
阿狸提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得暇松了口气。
激烈的交手带起的风渐渐平缓，四下寂静，只听见三人呼吸声。
许久，李莲花看向男人的眼睛，手腕微微用力，剑尖又压了他一寸，“藏云山庄少主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男人闻言瞠目，死握住刀柄的手慢慢垂下去，李莲花亦收剑入鞘，缓缓陈述，“你没有被控制。”
阿狸惊讶地看向李莲花。
“镜花水月而已……很难么？”男人不屑地嘲讽道，即使是在这般狼狈的境地里，他脸上的表情也未见丝毫变化。
随即抬头，直视李莲花的眼眸，“昔年的江湖武林第一人如今却因爱生怖，被困于虚假幻境阵法中，不得出路。荒唐至极。”
来到李莲花身后的阿狸立时不乐意了，这人分明意识清醒，偏按剧情走还下死手，开口又这般讽刺无礼，李莲花就不该点到为止放过他。
对这番挖苦说辞，李莲花看上去倒是毫不在意，他拉住张牙舞爪的阿狸，唇角上扬，“遮月刀既然有了功法大成的传人，将来重出江湖惊艳众生时，总不能一直以这张假脸示人。除非……你羞于让人看见自己的长相。”
阿狸懵懵地看向李莲花，他鲜少人身攻击，但是对方无理在先，也不能怪他拐着弯骂别人丑。
男人不发一言，目光化作利刃剜在李莲花那张嘴上，不等他搭腔，李莲花却又继续道，“玄玉郎君当年艳绝武林，他和连翘没有子女，这些年在连翘身边，他更不可能和别人生儿育女，或许在这世上你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是唯一一个继承了他绝世容貌的人。”
阿狸一时间分不清李莲花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但总之，李莲花这番话让男人破了大防。
“我改主意了。”他缓缓道，“当年年逾古稀的百里知微一时心软，没能杀得了那对狗男女，今日我却不想放过你，你们。”他终于留出一点注意力，从李莲花身上分给阿狸。
被点到名的阿狸摸摸心口，不知为何，她丝毫不敢看轻这人手中的刀，她甚至都不觉得他是在李莲花面前吹牛。
可还没等阿狸担忧出个结果，男人运气周天，陡增的内力振开压在颈间的少师，李莲花眉目深沉，眉心压低，刚才这一下爆发，绝对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壮年能够达到的内力。
“阿狸，到旁边去，远一些。”若说刚才李莲花还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够轻易击退他，那么现在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阿狸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刚要听话躲远点，却见李莲花突然变了脸色，他竟然又陷入了和阵法操控的对抗挣扎中，这次似乎更加强烈，他脸色瞬间惨白，连嘴唇都失去血色。
他站不稳，颓然倒地。阿狸忙去扶住他，慌乱中只听到他在呢喃什么，听不真切，但阿狸能够猜到，无非是让她快些走，别管他。
眼看男人的刀刃就要斩到李莲花面前，阿狸情急之下只能转身背对那闪着寒光的锋刃，抱住依旧被操控阵法困住的人。
刹那关头，一段枯竹驰来，不迅也不烈，却恰到好处挡住男人的刀势，又在力量翻转下，径自打掉了男人手中的长刀。
作者有话说第116章 113.刀与剑寒光交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