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圣诞特别篇下·山中平安夜 ...
-
阿狸醒来，头顶是熟悉的帷帐，雕花木床做工精美，散发着幽幽的檀香。
李莲花不在身边，这不奇怪，自从他们隐居山中，她几乎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而每次醒来，李莲花都能给她准备好丰盛的早餐。
身上酸疼，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想起那些逼真的细节，她捂住脸，没脸见人。好在只是一个梦，李莲花不知道她的臆想，否则不晓得会不会被她脑中那些狂野豪放的想法吓退。
他虽然偶尔过分一些，但除却第一次的失了智，从来没有梦中那般疯狂，哪怕就是生气到丧失理智的第一次，他也在正常人类的范围之内。
阿狸一直觉得，李莲花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兽性，他是个接近于神一样完美的男人，而自己的龌龊心思简直就是对他的亵渎。
可越是否定，昨夜的梦中细节越是历历在目，阿狸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她跳下床来到衣柜前，昨天穿的那套不出意外的话又被李莲花拿去溪边洗了，自从他们住进来，他从不让她干一点活，仍然将她当成狐狸精来养，唯一的不同是，他不用给狐狸精暖被窝……
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阿狸及时遏制自己满脑子的旖旎，打开衣橱，在一众花花绿绿的裙子上方赫然看见一套鲜红滚白边的陌生衣物。
阿狸好奇展开，然后石化在衣柜前。
那是一套圣诞主题的比。基。尼，V字领口滚了一圈白色毛边，下装有两件套，一条超短裙，腰围和下摆一圈也一样，还有一条穿在超短裙里面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兔耳朵发箍和两个毛茸茸的手环，白色蕾丝贴颈项链上挂了一个夸张的大红蝴蝶结，光是想象戴在身上的样子就像个礼物。。。
阿狸耷拉着眼皮，头一回觉着这复刻了诃纥山无界之地的小院有些……不太正经。是了，那个为老不尊的老神仙怎么可能造出一板一眼的结界来？
阿狸小心翼翼将那套情。。趣衣物放回去，满脑子都是得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能让李莲花发现，特别是那条比细绳宽不了多少的丁字ku，她怕他直接把这套衣服和自己一起扫地出门。
阿狸恍恍惚惚地开门，李莲花并不在厨房忙碌，她听到声响绕到后院，然后再次石化。
李莲花正在装点一棵……圣诞树？？？
阿狸使劲揉一揉眼睛，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后，心底生出一股缓慢而动荡的后怕。
李莲花看到阿狸站在不远处，带着温和的笑朝她招招手。
阿狸浑身僵硬走过去，心底飞快的走过几百个念头。
“时间匆忙未看仔细，你瞧瞧这样可以么？”
“啊？哦，嗯。”她怂颠颠的点头，脸颊绯红。
李莲花歪头打量她，不知道她又脑补些什么东西，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一点都看不透阿狸。
“不喜欢？”
“喜欢喜欢！”她立马乖顺点点头，这才仔细去看那几乎和她等高的圣诞树。他不知用什么做了半透的小圆球，抓了萤火虫放到里面，就跟彩灯的效果一样，不，比彩灯还好看。除了小圆球，还有很多红红绿绿的小礼物盒，阿狸托起一个晃了晃，每一个盒子里都有东西。
这样的精心，不知道他准备了多久。
阿狸很感动，她吸了吸鼻子， “李莲花，谢谢你。”
“哎哟～这又是怎么了？”他颇为无奈，揽过她往回走，“行了行了先吃饭。”
阿狸抿唇，他待她太好了，好到她时常害怕自己习惯这种好之后就再也离不开。
她甚至觉得李莲花已经将她养到，离开他她就没办法活下去的地步。
“我随口说的话，你一直放在心上。”今天天气好，李莲花搬了桌子在院中，铺开丰盛的早午饭。
李莲花一边给她盛汤一遍道，“其实那个也没费多少力气，既然我家小朋友喜欢，顺手做喽。”
阿狸眨巴着眼睛，将感动的眼泪憋回去，“谁是小朋友。”
李莲花刮一刮她的鼻子，“先喝汤，慢一点别烫到。”
是她喜欢的鲜甜鱼汤，阿狸看着奶白色的汤，“你对我太好，这样不好。”
李莲花两指拨弹她额头，“哪里不好？”
“我会慢慢丧失自理能力，然后变成只会粘着你依赖你的懒蛋。”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了。
李莲花瞧着她认真担忧的模样，笑道，“可为夫觉着，这样甚好。”
他的笑分明日日可见，但阿狸还是没能扛住，脸红心跳。
李莲花瞧着她遐想的模样，叹一口气，感慨道，“不过再好，也有一样缺憾。”
阿狸皱眉，“什么缺憾？”
“哎～可惜为夫不叫布鲁斯。”
“哐当”一声，勺子掉到桌子上，“咳咳咳咳……”阿狸差点一口呛死。
那不是梦，或者说不是她一个人的梦。
“逗你的，怎么吓成这样？”李莲花有些后悔，只能轻抚她安慰。
阿狸眼珠滴溜转，吞吞吐吐道，“你、你昨晚……”
“嗯？”李莲花几乎听不清她在吱唔什么。
“你怎么知道布鲁斯？”她决定问的委婉一点。
原本只是逗她玩，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李莲花摸摸鼻子，早知道就不该开始这个话题，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阿狸，她很紧张。
“你们该不会真的有过……”
“怎么可能！？”这么激动的尖叫，很难不让人误会，可是阿狸紧张的明明是另一件事。
李莲花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从她的语言态度和肢体动作仓促判断，“总不会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放下他……阿狸，我以为我们已经……”他说不下去，从来没有这般心塞。要不是昨晚亲眼见到那个男人，他也不能相信阿狸见那人一眼就会动摇。
“跟他有什么关系……”阿狸一紧张，语言系统就会死机，她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尴尬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即钻进去。
阿狸脑中颓自伤神，李莲花放下筷子，拉过她的手，“若是觉得山里闷，往后我们多出去走走。”
阿狸摇头，“山里不闷。”
李莲花沉默片刻，道，“阿狸，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给你，可唯独想家这件事，我解决不了。”他仔细想想，也只能认为阿狸这样是出于想家。
毕竟在陌生环境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昨天晚上那似梦非梦的环境里，他看到她最真实的样子，她很快乐，是他不曾见过的骨子里的快乐。
他盯着她，不敢错过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怕，怕她说想要回家。
阿狸看着李莲花很诚实，“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李莲花松了口气，阿狸从不骗他。他摸摸阿狸的头，“那告诉我，你在别扭什么？”
阿狸低头扣手，“我昨天喝了酒，才会、才会那样的，你不要嫌弃我。”
李莲花微微仰头回忆，总算想明白她这反常是因为什么。脑海中钻进好不容易暂时抛却的画面，人群中的热舞，巷子里的主动，卧室间的疯狂……好吧不能否认，一开始他是有些气。
李莲花扶额叹气，“我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那么冷的天穿那么少。好吧，我是不能容忍你在别人面前……但昨晚梦境里，又是在你过去生活的地方，情有可原。”李莲花原谅地咬牙切齿。但理智上他很清醒，不会拿过去的事来消耗现在。何况若追究过去总归是没完。反正往后余生她都在他身边，她的所有模样也就只有他能看到。
早知道就不乱讲话，谁想到一句“布鲁斯”能引发这么严重的惨案。
阿狸耷拉着脑袋，像个受训的小学生，满眼晦暗，“我知道错了。”
吧嗒，一大滴眼泪砸到桌子上，李莲花愣了，方多病说他不懂女人的心思，难道刚才的话很严重，严重到让阿狸委屈哭了？
“倒是也不至于，不至于的阿狸。都过去了。”他抱过她，轻声细语地哄。
“怎么过去嘛，你都看到了，我昨晚那样子……呜呜呜呜没脸见人……”阿狸很伤心，就算李莲花肯忘记，她也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李莲花满脑门子问号，“等等等等，我捋一捋……你难过是因为我看到了你昨晚的样子？”
阿狸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呜呜呜呜呜”
李莲花哭笑不得，“为什么觉得我会不喜欢？”
阿狸埋头在他肩上，抽搭搭，“人人都说你清绝孤傲，光风霁月……”
“嗯，再夸张一点该说我仙风道骨，天神下凡。”李莲花捏一捏眉心，她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猜的到，“我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这种没谱的事倒是深信不疑。”
阿狸抹一把眼泪，坚定道，“就算夸张，但你跟那些沉迷美色难抵诱惑的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
她分明在难过，还一边难过一边夸他，怎么这么好笑。
可李莲花不敢笑，掩饰尴尬地蹭了蹭鼻子，“你要这么说，那昨晚同你一起发疯出格的人又是哪个？”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错。尽管李莲花根本没觉着这是什么错。
阿狸似乎被李莲花提醒到位，想了想又摇摇头，“以前那些人说我是将你拉下神坛的妖女，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但是……但是昨晚……我怕你也这样想，你对待那些出卖色相的妖女一向鄙夷又冷漠。”
李莲花心中感慨，这事坏就坏在阿狸刚跟着他那几年是一只小狗，对他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以为自己不近女色，对喜欢自己的女孩子敬而远之，对角丽谯那样杀人当家常便饭的魔头毫不手软。
“所谓妖女，以色谋利只是其一，为了自己的利益草菅人命，杀害无辜，我鄙夷的是对生命的漠视。可哪怕是被生活所迫流落风尘的女子，也应当保有尊重怜悯。更何况这两点你不占分毫，你这个连命都愿意给我，还希望我能和别人过快乐人生的傻瓜，我是有多没良心才会看轻嫌弃？”
义正词严的话说完，李莲花贴到她耳边，亲吻她的耳垂，悄声道，“至于夫妻之间……你昨晚的样子，我喜欢的要命。”
阿狸微微蹙眉消化着他前半句话，听到后面撑大眼睛，没开口却似在问真的假的。
李莲花捏捏她的脸颊，“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反倒越来越矜持。”他甚至有些怀念还没在一起时那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快乐奔放的假小狗。
“谁，谁老了……”阿狸不满反驳。
李莲花认错改口，“我老，我老，我的阿狸永远年轻漂亮。”
他说的轻松，可是李莲花知道，他们携手江湖的这段岁月，阿狸不止在身体上经受了很大的痛苦，心理也饱受折磨，急不得，他只能用往后余生慢慢治愈她。
是夜，李莲花将装点好的圣诞树搬到卧室，点上蜡烛，端出两份煎好的牛排，以及他亲手酿的葡萄酒。
阿狸看着眼前一桌的圣诞氛围，摸摸李莲花的手，很是爱惜，“你的手会变魔术。”
她光是一个笑就足够照亮他的心情，嘴甜夸赞他根本招架不住。她的开心快乐和小动物一样真诚，所以才更能打动人心。
李莲花看着她满足地吃完盘中所有，觉着这一切，这一路，比什么都值得。
阿狸捏着酒杯犯难，“你不是不让我喝酒么？”甜香诱人的味道她很喜欢。
“我在的时候，可以喝一点。”他执杯往前，“往后每一年都给你过圣诞节。”
烛火映着他的脸，温暖透亮。阿狸微笑伸手，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狸拒绝了李莲花一起洗漱的邀约，她先洗过澡，趁着李莲花清洗的时候，站在衣柜里那套比基尼面前发呆。
李莲花洗漱完回来，发现阿狸一反常态已经躺下，她平日里都会等他。
在她身边坐下，才发现她并没有合眼，也不是因为喝了酒犯困，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藏不住的狡黠。
李莲花看她盖的严严实实，屋里生了火根本不冷，她平日又贪凉，一晚上踢好几次被子的人委实反常。
“阿狸——？”李莲花尾音拉长叫她。
“嗯——”湛蓝眼眸盛满笑意。
“又在打什么主意？”他笑着翻身上来，似乎已经能猜到她的小心思。
“你这么用心准备礼物，我没有别的东西能给你。”她故意说的很慢，很委婉。
李莲花勾起嘴角，“是么，那这个礼物，我慢慢拆。”
阿狸颇有疑问，“你看见了？衣柜里的……”
“嘘——我只见过半成品。”李莲花没有否认，“至于完整的样子，还得你教我。”
挂在圣诞树上的萤火微光闪烁，照亮房间里每一寸黑暗，点亮床帏后人影绰绰。
小白的驴棚里，一棵小小的迷你圣诞树挂满了胡萝卜和苹果。
山中平安夜，甜到每一个角落。
作者有话说第111章 圣诞特别篇下·山中平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