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他只想被标记》仙草椰果冻

14、受击

　　当江宥临睡眼惺忪地踩着拖鞋走下楼梯时，清晨微熹的光线正透过厨房的窗户笼罩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叶止渊背对着他，系着那条存在感极强的粉色爱心围裙，正专注地煎着蛋。空气里弥漫着煎培根的焦香和豆浆的醇厚气息。

　　脚下猝不及防被一个硬物绊了一下，江宥临踉跄一步，低头看去，几箱分门别类的食材堵在楼梯口，显然是叶止渊昨日“大采购”的剩余战利品。

　　“小心点。”叶止渊闻声回头，手里还拿着锅铲。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仿佛在提醒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室友。

　　这自然而然的叮嘱，让江宥临无可避免地又想起昨天傍晚在暖黄灯光下，系着滑稽围裙的哨兵端着汤碗，眼神明亮而笃定地宣告包揽他的一日三餐。

　　明明应该说的是“你其实不需要这么做”，自己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看着叶止渊脸上明媚的笑容，江宥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是真的娶了一个温柔顾家的小媳妇儿。

　　这荒谬的联想让江宥临脊背窜过一阵恶寒，随后便迅速掐灭了念头。

　　昨天晚上，联邦那边又来了新的邮件，显然是看江宥临结婚之后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开始想方设法地劝江宥临回到特殊小队中去，并扬言他们会指派其他人去阿斯塔星。

　　江宥临最恶心的便是高层这种出尔反尔的嘴脸，于是便告诉叶止渊他们要提前回阿斯塔星。

　　叶止渊听了，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下。

　　虽然哨兵的睡眠也被慢慢地进化掉了，一天只需要睡两三个小时也能精神饱满，但江宥临还是被叶止渊收拾的效率吓了一跳。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和两份卖相极佳的三明治。江宥临坐下，目光扫过餐盘，心底再次掠过难以言喻的惊讶。包括昨天的晚餐也是，叶止渊仿佛能精准洞悉他的口味偏好。

　　----

　　首都星的空港繁忙，江宥临那艘通体漆黑的私人小型飞行器准时滑入离港通道。

　　向导在控制台上设定好前往阿斯塔星的航线，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飞行器平稳地驶离港口，驶向深邃的宇宙。

　　两只精神体被主人放了出来，在后座嬉闹。年幼形态的琥珀用蓬松的尾巴逗弄着小灰，后者则亲昵地挂在琥珀脖子上。

　　飞行器驶上既定航线，叶止渊望着无垠的星海，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驾驶舱里格外清晰：“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阿斯塔星，这个星球是什么样子的？”

　　“唔，”江宥临想了想，“虽然阿斯塔星地理位置远离首都星，但是这些年来的设施设备已经建设得跟首都星差不多了。唯一不同的是在那边生活的普通人较多，所以会有一部分建设与首都星不同。”

　　“那江医生在那边也有这么大的房产吗？”

　　“当然没有，想什么呢。”江宥临道，“我在工作的地方旁边租了两室两厅的房子。”

　　“嗯，那也很好！”叶止渊的眼睛弯了起来，“小一点的地方收拾起来方便，住着也更有人气。”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样的话两个人住也刚刚好。”

　　江宥临被这直白的“两个人”噎了一下。

　　“人气……你还好意思说，你之前住的那个哨兵宿舍看起来就不像有人住。”江宥临吐槽，却又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上次匆忙出门前，把房子打扫过没有？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现在房子里岂不是……一片狼藉？

　　江宥临不动声色地扶额，指尖抵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次离开时，他绝没想到会带着一个哨兵“室友”回去。幸好……他瞥了一眼身旁正饶有兴致看着光屏上星图的叶止渊，这个哨兵似乎自带强大的收纳整理属性，也许……是件好事？

　　“目前距离下一个跃迁点：一百星里。跃迁倒计时，一分钟。请系好安全带，乘客请保持坐姿稳定。”智能导航柔和的提示音响起。

　　江宥临坐直身体，手指搭在跃迁引擎的启动键上。叶止渊也收敛心神，目光投向主控屏上代表跃迁点的坐标，侧脸在幽蓝的星光下显得格外沉静专注。

　　“对了，你……”

　　嗡——

　　江宥临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刺耳的剧烈能量波动警报骤然炸响，主控屏边缘瞬间亮起刺目的猩红。

　　前方不到三十星里的地方，有三座陌生的中型星舰，在往这个方向发动攻击。

　　这条航线是专门往西北偏远星系去的，一路上碰到的人都非常少。突然间出现三架星舰在跃迁点堵路，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江宥临用最快的速度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结了什么仇家，居然要这么尽心竭力地来围堵自己。

　　之前那个星盗团伙？这个规模明显不像，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专门来堵一个向导，收益太小。

　　联邦上层那群家伙？不可能，那他们直接在空港拒绝放行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动。

　　更进一步的私仇，似乎没有了。

　　江宥临隐隐猜到这一波攻击应该跟身旁这个家伙脱不了关系，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当下已经无法追究他们究竟是何来头，关键是想办法躲避对方的攻击。

　　江宥临第一时间开启了飞行器的防护，同时与哨兵的精神链接另一端传来一阵精神力波动。

　　在叶止渊的精神力回击下，对面迅猛的攻势明显锐减。向导的精神屏障迅速展开，紧紧包裹着二人。

　　琥珀已经恢复了战斗形态，在后座蠢蠢欲动，而小灰还是原本的形态，软软地挂在琥珀脖子上，猩红色的竖瞳却闪着幽光。

　　江宥临快速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式。这个距离和飞行速度，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甚至有飞行器坠毁的风险。

　　“只能够强行突破。”向导言简意赅。

　　“跃迁倒计时，十秒……”智能导航没有感情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江宥临的精神触手敏锐地捕捉着叶止渊精神力的流动。那股磅礴的力量在他构建的屏障网络中奔涌，不仅与精神网完美融合，甚至向他敞开了最高的指挥权限，他发现自己竟能清晰地感知、甚至引导这股力量的走向。

　　“你……？”

　　他猛地侧头看向叶止渊。哨兵正全神贯注，深灰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暴在凝聚，并未回应他的目光。

　　这就是深度结合后，哨兵与向导并肩作战的形态吗？江宥临心底掠过一丝异样。当初对方还指责自己让他进入精神图景的行为过于大胆……现在看来，叶止渊给予他精神力操控的权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二人精神力的联合压制下，敌舰的攻击明显迟滞了一瞬。江宥临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将引擎动力推至极限。

　　“……三，二，一，跃迁开始。”

　　飞行器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游鱼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险之又险地从三艘星舰火力网的缝隙中穿行而过。精神力攻击擦着防御屏障边缘掠过，但飞行器终究是化作一道流光，悍然冲入了跃迁点扭曲的黑色漩涡。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瞬间包裹全身。

　　……

　　“……跃迁已完成。飞行状态已稳定，目前坐标……”

　　江宥临发现这一次自己用完精神力果然没有之前那种严重的眩晕感了。在摆脱掉危险之后，后座的琥珀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形态，虽然是年幼形态的银狐，但是看上去还是很精神，一点也没有刚经历一场苦战的疲惫。

　　“还好吗？”江宥临转过头，目光落在叶止渊脸上。哨兵额发微湿，贴在光洁的额角，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一点，但眼神依旧清亮。

　　“嗯，没事。”叶止渊捏了捏爬回他手臂的小灰，嘴角扬起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语气轻松，“只是看着架势吓人罢了，那些人的精神力等级都不高，构不成什么实质威胁。”

　　“你知道对面的来头？”果然，他们是冲着叶止渊来的。

　　“之前在公会出任务的时候惹了点难缠的小尾巴。估计他们也是碰巧路过，想找回点场子吧。”

　　江宥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叶止渊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冷意被他看在眼里，他收回目光，语气平静无波：“你心里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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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被迫滞留在附近一颗荒芜垃圾星的三艘星舰中。

　　最大舰只的主控室内，气氛压抑。一位金发灰眸的年轻哨兵正凝神审视着光屏上飞行器最后强行跃迁的轨迹数据。他面容英俊，气质尊贵，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陛下，”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性哨兵副官忍不住上前一步，眉头紧锁，“恕我直言，既然您已亲临且掌握‘他’的行踪，为何不直接将其带回？”

　　被称为“陛下”的年轻哨兵缓缓抬眸，灰眸深邃如渊，声音低沉悦耳：“不需要。”

　　他指尖轻轻划过光屏上飞行器消失的位置，唇角的笑意加深：“他会自己回来的。”

　　“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提醒他。所有的自由都是有代价的，他不能再如此随心所欲下去了。”

　　刚才进言的女副官闻言，立刻单膝跪地，姿态恭谨无比：“陛下圣明。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航向……？”

　　年轻的金发哨兵转过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冰冷的舰壁，投向更加遥远的星域。哨兵薄唇轻启：“调整方向，去首都星。”

　　“谨遵您的意志！”副官垂首应命，声音里带着绝对的服从。

　　年轻的帝王凝望着星图上那颗代表联邦心脏的光点，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更带着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探究：

　　“我倒要亲自看看……我那亲爱的弟弟，究竟是如何在那里无声无息地蛰伏了这么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