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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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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保镖站在门口,训练有素,黑色西装,板正身姿。像一道铜墙铁壁,把攀岩馆的门口围得一只飞蛾也逃不出去,这是怎么?
众人纷纷侧目好奇,廖韫玉一想到自己是离家出走被抓就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现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咏他们被这个阵仗唬住,惊疑不定看着彼此面面相觑。
看来徐正所言不虚。
廖韫玉站着,忐忑不安,只听见父亲开口又问:“为何离家出走?”
“……妈妈怎么说?”他有点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先探探口风。
廖父皱起眉头,身后有眼见力的秘书立马上前低声道:“说您跟她闹脾气了。”他直起身体,恢复一板一眼的身姿。
“回去再说。”冷冽的声音响起,剩下一个背影,保镖们纷纷让道。
看见老板率先离开,朱秘书笑眯眯地说:“少爷,我们先回家吧。”
廖韫玉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可身上的暴汗忽然觉得冷了,“我跟教练们打个招呼就回去。”
“教练……我那个,先回去了。”这场骚乱因他而起,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敢看。
徐正瞧他垂头丧气,又转眼看见不远处向他颔首微笑的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欲说话。
“你……”
“您放心,我肯定还回来,我以后肯定天天来!”廖韫玉猛然抬头抢话,然后跟着秘书走出攀岩馆。
加长的黑轿车里廖凯坐在里端,秘书微笑伸手请廖韫玉上车。
廖凯看着少年肩颈因冷气刺激瑟缩显得脆弱,不若方才像只小豹子一样敏捷跳跃在岩壁上。
那样的精神抖擞和意气风发,是他从未见过的光景。
“我是不是对你关心过于少了?”
廖韫玉脖子一僵,身上就被披上西装外套,他忽而有些愣住,半大不小的少年穿着宽大外套略有一丝滑稽。
“爸爸?”他试探着。
“嗯……跟我说说吧,怎么不跟任何人说就自己跑出来了,手机还关机?”以前他从不会这样做出让他担心的事,或许正是因为过于省心,关注就少了。
廖韫玉终于从肩上的温度回过神来,他抬眼看向他,从小离异家庭没有父爱的孩子第一次感觉到了父亲安稳厚实的温暖。
“……”
“不说话?”
廖韫玉喃喃开口,“对不起。”
“你离家出走就跑来攀岩馆,是不是因为你妈妈不让你练习?”廖凯拿起又放下手上的财报,他承认从前他们的交集过于冷淡,直到上次孩子发烧,后来突然表达想要的东西时,还有这次离家出走,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嗯……爸爸,你可以帮我跟妈妈说吗?你们可不可以不要限制我的……梦想?”
“你们?”廖凯失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和你妈妈一样?”
“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会跟你母亲好好说的。”廖凯尝试伸手摸他的短发,“做自己想做的。”
廖韫玉欣喜不已,“真的可以吗?”
孩子眼中的孺慕明亮温情,那一刻,廖凯有了做父亲的实感。
车子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廖宅,廖父看着踌躇不肯下车的儿子,好笑道:“敢离家出走,不敢回家了?”
“谁说!”廖韫玉一跳下车就得意地摸鼻子。
“小玉!”
还没来得及耍帅的人一听到身后的叫唤,立马乖巧站立。
“……妈妈,我……训练回来了。”
“啪——”被扇了巴掌的廖韫玉不敢置信,抬头起来只见母亲慌张失措的神情,“练攀岩就那么重要,你就不顾及你我?”
“我……”虽然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可这指责也让他难受,身份不是他可选择的,他所追求的,终究到底只有攀岩。
私人山园,只有一家灯火,虽然豪华奢极,但这里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廖凯抓住阮惠再欲扬起的巴掌。
“好了,孩子回来了,有什么回家里好好说。”
阮惠微微诧异,以前从不在乎的人今天反而一改常态,她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一瞬间就变换表情,一下子又切换回哀戚又温婉的形象,轻轻抚摸孩子的脸颊,“疼不疼?刚刚妈妈是吓坏了,才气急了。”
“来,我们先回去。”阮惠揽住孩子进自己的臂弯。
廖韫玉低着头任由她牵着自己进老宅子里。
一家三口坐在长沙发上,阮惠左右瞧了瞧,“黑一块白一块的,一会儿不见就成了脏兮兮的小孩儿。”
“运动本来就是要出汗嘛,出汗会分泌内酚酞,竞技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在竞技里专注于一件事,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
“又在胡言乱语。”阮惠拿着佣人递过来的湿毛巾细细给廖韫玉擦拭手心,原本满是镁粉的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掌,手指关节处泛着红,手心微微起泡生茧。
“天呐,你的手磨出泡了,疼不疼?”
廖韫玉笑着摇头,“不疼啊,这才哪是哪呢,我以后可是要成为专业攀岩运动员呢,我以后肯定会代表国家出征奥运会的。”
阮惠皱着眉头,“又在说胡话,你以后可是要继承你父亲的公司,怎么可能去做又累又辛苦的运动员?”
她看向廖凯,希望他也能和自己站在一起。
对比她的紧张,反观廖凯泰然自若,仿佛就算听到继承人说不想继承公司也不会有任何波动,“就让他去玩吧,真能做运动员夺冠也算为国争光了,而且运动员本来就是一碗青春饭,他最多能做多少岁?你放宽心。”
我觉得我最少四十多岁!大不了了转型做教练。
廖韫玉美滋滋,“是的,到时候我可以退役回来帮爸爸管理公司!”反正不久后男主就会和他换回来了。
“可是……”阮惠还想再说。
廖凯拍了拍廖韫玉的肩膀,“好了,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吧。”
廖韫玉如获大赦,“耶~”
就在他屁颠屁颠跑开的时候,阮惠眼波一转落在廖凯身上,侧身倾过去。
细白的手指轻轻挽上。
“老公~”
男人不动如山,她想继续施展自己的魅力,“小玉是不是很可爱,可惜长大了,很快就不能再陪在我们身边了。”
手指葱白如玉,指尖如玫瑰般艳丽,已经伸到喉结,那里之下肌肉紧实结实,对她而言,梦寐以求。
“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生个像小玉一样的,或者生个小公主我和你还有小玉一起宠着她,好不好?”她这么多年始终在幻想和他有个真正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廖凯抓住阮惠的手,仅仅攥住,阮惠一惊。
他的眼中泛着冷意,“我不是很多年前说过?”
“什么……”
“好好做好你的廖夫人和韫玉的母亲,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吗?”他的声音却让她不寒而栗。
看见他站起身,阮惠又是惊颤又是不甘,“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相濡以沫……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女人吗?”
廖凯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不要让我再三重复?夫人你对我来说只是雇佣关系,要不是你有韫玉你以为你是谁?我给你夫人身份你给我扮演好,你可以永远荣华富贵。”
“……”
震惊的不只有阮惠,还有折返归来的廖韫玉,他蹲在楼梯扶手后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这剧情是隐藏剧情吗?为什么我看小说的时候从未看过!
廖凯抓住阮惠的下巴,声音冷漠,“不要拿你和她比,做好韫玉的母亲,好好爱他。这才是你作为廖夫人该做的事。”
手机震动,“我公司有事,晚上才回来,你和孩子不用等我吃饭了,告诉他,我回来得早会去看他的。”
廖韫玉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依旧还是魂不守舍的。
忽然,房门敲响。
他走去打开门,“谁?”
阮惠一脸铁青,走进他的房间,“把门关上。”
廖韫玉乖巧关上门,他看见夫人的脸上红印却不敢说话。
“怎么跑出去的?”
“……”
“怎么去到市区的?”
“跑着去……”
阮惠嗤笑,“挺对的,长腿了,关不住你了。”
廖韫玉被母亲拽到跟前半跪着,“还记得我下午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记得。”
“你为什么不听话?妈妈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会害你?”阮惠俯在他的耳边说话,像一条颜色艳丽的毒蛇吐出蛇信子,语调阴冷,“可你为什么不听话,非要为了那个破攀岩跟我闹?什么荣誉冠军有你父亲的千亿资产更重要?好好做你的豪门继承人不好吗?”
“你父亲那么爱你,你很开心吧?你那么不听话,你说要不要我现在就和你父亲坦白,你跟本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会不会就不爱你了?”
廖韫玉的面色惨白,他想起了儿时母亲抱着他在黑夜里哭泣,声声俱泪说着父亲不爱他,不爱母亲,所以抛下他们,那些夜晚早已腐烂在曾经暗色的生命里成为梦魇……
他忽然六神无主,喃喃自语:“不,我不要!”
“那你就乖乖听话,多让你的父亲回来,帮妈妈让爸爸爱上我们好不好?”
鬼使神差地他点头:“……好。”
晚上,月亮还在天际,正在窗边做作业的廖韫玉看见院子里灯光亮起,父亲的车开了回来。
廖凯摘掉领带,就看见孩子在楼上走下来,他披着微凉月色慢慢而来,软声喊着:“爸爸。”
父亲的宽厚手掌穿过了他毛茸茸的脑袋,那一刻起,廖韫玉可耻地认为自己真的是个伪装者,鸠占鹊巢还妄想占有父子温情,汲取着镜花水月的美好弥补自己破败不堪的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