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少爷》面包果树

1、早安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在床沿折射出冷白的光斑。

　　我被生物钟准时叫醒，可能因为已经习惯了早起，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困倦，反而觉得很精神。

　　起床的第一件事是给我的小少爷一个轻轻的早安吻，亲在嘴巴上。

　　少爷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嘴巴红润润的，像躺在雪地里的红玫瑰，也像在等王子唤醒的睡美人。

　　他是小公主，可惜我不是王子，我只是个脏兮兮的仆人。

　　我不懂少爷为什么同我这么亲近，就像我也不懂这个早安吻的意义在哪里，但少爷跟我说过，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爱一个人就是要亲亲他的。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反驳，谁让他比我小两岁呢，大人总是要让着小孩子一点嘛。

　　少爷没醒，我就去给他做早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吃我做的饭，要是哪一天我忘记了，或是生病了做不了饭，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我的怀里会多出一个饿到发昏的小公主。

　　在做饭这件事上我算的上游刃有余，打蛋，下油，翻炒，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不过我做事也不是一直这么井井有条的，小时候因为手脚不麻利，总被管事阿姨训斥打骂，一次差点没拿稳碗筷，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挨了个响亮的耳光。

　　那是少爷第一次看见我被打，他红着眼睛，像只发了疯的猫一样把阿姨推下了楼，当即就见了血。

　　我不同情她，我更心疼少爷。

　　少爷刚来这个家没多久，被这女人寒冬腊月里锁在门外时，应该比这疼得多。

　　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手脚不麻利了，我不怕疼，但我怕少爷哭。

　　他哭起来也像奶猫一样，小小一只，眼眶红彤彤的，看得人心软。

　　做完早饭再打开房门时少爷已经醒了，应该是刚刷完牙，红润的嘴巴上还留了些水渍，湿漉漉的。

　　我把早饭放到床头柜上，他的视线就一直黏在我身上，就像我眨眨眼他就知道我饿了还是困了，我好像生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我把嘴巴凑过去，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闭着眼，凑上来吮我的嘴唇，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被雨打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脆弱，可舌尖却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用力舔我的舌根和喉咙。

　　少爷唇齿间的薄荷香很淡，尝着有点刺激，我被吮得舌头发麻，但还是乖顺地咽下他的东西，甚至把嘴巴张得再开了些。

　　毕竟少爷说过了，这是他爱我的表现，我要好好受着。

　　一顿早饭吃了将近得有一个小时，出门的时候不出意外收到了来自夫人的一声冷哼。

　　夫人不喜欢少爷，因为少爷不是她的儿子，少爷只是少爷。

　　今天是少爷上大学的第二周，赶在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秒，我把他送进了教室，然后在外面找个地方站着，等他放学。

　　你问我为什么不上学？

　　我是被少爷买来的奴仆，自然是不能上学的，哪怕少爷宠我，但先生和夫人不让，他们说这是家里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要还想当这个少爷，就得守规矩。

　　先生是这个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就连向来高傲的夫人见到他也会像只过街老鼠一样打哆嗦。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换做是我，遇见一个懂不懂就会给我一巴掌的男人，恐怕抖得比她还厉害。

　　我胆子小，夫人胆子也不大。

　　我在教室门外站着，一个人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少爷小时候刚上学那会儿我是不用陪同的，那时的我每天起得很早，跟其他奴仆一样，负责老宅的洒扫工作，顺便挨挨管事阿姨的巴掌，每天还算过得充实。

　　只不过一般回房睡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面天黑得看不见手指，仆人的走廊深夜里不开灯，我每次都得摸很久才能摸到门把。

　　洗漱完爬上·床以后，一边脸高高肿着，还得侧到另一边去睡才行，挺麻烦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少爷在教室里听课，我就必须在外头站着，一步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看不到我他学不下去。

　　哎，真是小孩子心性，学个习还要人哄着。

　　不过少爷从小就没人哄，他没有妈妈，他很依赖我，那四舍五入我就是他的妈妈，我来哄着他。

　　一节课过去了，我的腿也站麻了，学生们蜂拥而出，看到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早就对我这座雕塑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少爷看到我了，不过我没有进去，在外面等了几秒，果然，那群小姑娘一看见他起身就立马蜂拥而上，围上去打着问题的幌子问他要联系方式。

　　少爷向来很招人喜欢，家世好，成绩好，又长了张漂亮的脸蛋，明明比我小两岁，却像抽了条的柳树，不知不觉比我都高了几公分。

　　这样高高瘦瘦又干净的男孩子，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嗯……男孩子大概也一样吧。

　　他没有给任何人联系方式，冷着脸背上包，又冷着脸出来，可看到我的时候又笑了。

　　他蹭上来抱我，脑袋埋在我颈窝里蹭来蹭去，我揉着他的脑袋，端起大人的架子说：“你不能这样，到了新环境要学会交新朋友。”

　　他没当回事，撇了撇嘴说：“我有你这个朋友就够了，用不着别人。”然后继续把我当成老宅院子里养的那只奶橘一样吸。

　　少爷总对我有种异于常人的依赖欲，这让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夫人经常骂他疯子神经病。

　　可我不觉得这是病，就像长了黑色翅膀的天使也还是天使一样，他也只是个跟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的乖孩子，就一点点。

　　算了，我反手搂住少爷，拍了拍他的背想，不交朋友就不交朋友吧，大不了我累一点，把他别在裤腰带上，去哪儿都带着。

　　白天的时间都过得很快，可能是因为校园里都是些活泼好动的学生，相处起来不用那么拘谨。

　　不是没有人好奇过我的存在，刚开学的时候，少爷班上有个小姑娘看我一直站在外面，怕我脚麻，偷偷给我搬了个空椅子出来。

　　当时她贴着窗缝，悄默声问我到底是来干嘛的，小姑娘眼睛大，皮肤白，好奇的时候黑润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有点儿像少爷小时候。

　　于是我笑了笑，老老实实说：“我是少爷的书童。”

　　她惊讶地捂住嘴，“cosplay呀，好次激！”

　　因为这次交集，我俩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从小到大我的朋友都很少，只有少爷一个，所以我对这个新认识的小同伴格外珍惜。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她每天都给我偷偷搬椅子，为了表示感谢，我就把我小时候做的一些小玩意儿送给她，稻草编的小兔子和小狗，少爷小时候最喜欢。

　　如我所料，小姑娘也很喜欢，小孩儿嘛，都喜欢这些。

　　日子一天天过着，只不过好景不长，我俩的革命友谊被巡查老师发现了，老师无情地没收了椅子，把小姑娘带去了教务处。

　　少爷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窗冷冷看着我俩，也没说什么，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少爷侧身抱着我，用力咬我的耳朵尖：

　　“以后陪我去学校不许坐下，这是惩罚。”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生气，我不懂自己哪里犯了错，但少爷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我不反驳，也不纠结，任凭他把我的耳朵尖咬出一层血印，等他尽兴了，痛快了，又乖乖钻进他的怀里，亲亲他的嘴说好。

　　少爷喜欢跟我一起睡，这是那年他跟先生闹翻以后，他留在这个家里唯一的要求。

　　偷偷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其实少爷有颗很可爱的小虎牙，只是平时亲我的时候总会藏在柔软的唇瓣下，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不过他那次好像真的生气了，牙齿咬得我很痛。

　　我一点也没喊疼，因为我知道少爷他有点难过，我的世界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让他难过了。

　　“对不起。”我摸了摸他有点湿的眼皮很诚恳地道歉。

　　少爷的眼皮很白，所以哪怕红了一点，痕迹都很清楚，像蹭了朱砂的宣纸，脆弱又单薄，轻轻一戳就破了。

　　他闭着眼睛任我摸，摸完又凑上来舔了舔我受伤的耳朵尖，像动物幼崽互相舔舐伤口表达亲近，一边舔一边有点哽咽地说：

　　“没关系。”

　　我说对不起，他回没关系，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我们又成了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少爷其实很好哄，不管我犯了什么错，只要我说一句对不起，再凑上去亲一亲他，他就会弯下腰原谅我。

　　仿佛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信号，我负责发出去，少爷负责敞开心怀地接收，我从不怕少爷不回应我，因为我知道他爱我，他也不能没有我。

　　他不惜宠爱，我恃宠生娇。

　　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