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恋》蓝瞳猫妖

5、踏雪寻梅

　　不知不觉中，半年已过。这日风和日丽，阿随同往日一般与程明哲在河滩练剑。夜叉剑第一成三段她已尽数学会，此时一套剑法使下来，也能将剑鞘舞的虎虎生威。太阳正当头，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的程明哲直眯眼。却觉背后劲风袭来，他回身举剑便挡，来人之势不减，见他举剑，掣肘翻腕，改刺下方，他轻哼一声，点脚后退，闪过一击，从容应对，如此过了几招，阿随猛地蹬地，这一次直冲程明哲面门而去，程明哲嘴角一扬，举剑迎上，“当啷！”剑鞘脱手，阿随跌坐在地，“呵呵，丫头，比昨日却又多了两招！”阿随仰起头看看他，轻哼一声，也不起身，索性以手当枕躺在地上，“累了累了~”秋天的草地虽已枯黄，躺在上面却也舒服，没有夏日里的潮气。这一趟，太阳暖烘烘的照着，她突然真的困起来。

　　穿来半年，每日虽只是练功，却是阿随二十七年来过得最自在的一段时光，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不用看谁的脸色，饿了便大口大口吃饭，渴了就咕咚咕咚喝水，偶尔和程明哲斗斗嘴也是乐在其中。程明哲嘴巴坏，人却不坏，也不介意她从来不叫他一声阿叔。她也不知他为何要对自己那么好，许是因为害得“她”无家可归内疚，许是为了别的什么…能是为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

　　再睁眼却是繁星点点，已然入夜。她猛地坐起，手臂被压得酸痛。程明哲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坐着，地上也燃起篝火。“为何不叫我起来？”她心生埋怨，“你看天上的星~”程明哲不答她，却一直仰着脑袋，她也抬起头来看，天幕之上缀满点点小灯，一闪一闪的，她的心突然静下来，21世纪的夜空，哪里看得到如此美景。阿随复有躺下，却听程明哲似喃喃一般，“我少时便常坐在这河边看天上的星河，那些星星每天似乎都一样，每天又似乎全然不同。”她心里一愣，凝神听着，“如今，这天上的星宿我尽可描画而出，才知原来不同的只是人的心境罢了。”阿随轻轻坐起，支着下巴看他。程明哲仍是养着脸，美眸半眯，睫毛卷长细密，在脸上投下淡淡扇影。他长发松松束了，此时斜披在肩上，几缕额发随风轻动，显得几分落寞忧郁。他自十二岁来到此间，已然呆了10年，他须得忍受寂寞，忍住寂寞，忘掉寂寞，每日里只是与书为伴，习武，学医，制毒，凝香，练剑，也要想方设法躲过正道人士的追杀，逆世，修罗，让一个孩子背负了太多。

　　阿随头一次觉得他可怜，本觉得他就是个混世魔王，玩世不恭，武艺高强，处的久了也发现他也算出淤泥而不染，虽然不耻正道所谓，屡屡被追杀，却仍不忍痛下杀手；制毒凝香本是害人，却从中自参医术，时常替人看病治伤；收留于她，教她本领，处处叮嘱，时时保护…或许，他会是一个不一样的逆天修罗。看到他静坐一隅，突然母性大发，也头一次觉得自己与他是一起的，是家人，朋友。

　　“阿叔，天晚了，我们回家吧。”她小心翼翼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唤他一声阿叔，也是头一次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程明哲微微一愣，转头看她，细细的眉弯弯，圆圆的猫儿眼亮闪闪，小小的脸上笑意暖暖，回家吧…他笑了，家…吗？

　　“阿随。”他叫住一脚已跨入门内的阿随，“明日早起些，我们去趟镇子。”“咦？”阿随一脸惊喜，他坏坏一笑：“家里多了个小饭桶，你阿叔的存粮不够吃了呢~”说完呵呵笑着进屋，留下某女恨的咬牙切齿地后悔自己竟有片刻恻隐之心，可怜这毒舌恶修罗！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出发。阿随跟着程明哲绕出一片树林，便到了管道之上，前面不远处，竟已能看到镇子，不禁奇道：“我们就藏在离城镇这么近的地方，岂不危险？若有人误闯入…”想着突然闭嘴，“呵呵，阿随果然聪明~不错，你阿叔在林中布了幻术，一旦有人走近，便如入迷宫之中~但若是往反向，却可轻易离去。”阿随心中计较，这剑法虽然厉害，可却不如幻术来的好用，不知程明哲何时才教自己幻术呢。

　　两人到得镇上，今日恰逢集市，这里随时偏僻地方，集市却是极热闹，甚至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集。阿随甚觉好奇，这瞧瞧那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不是电视剧，却是真实摆在自己眼前，她好几次都觉得在做梦，这边有马贩卖马，一匹匹高头大马，顿蹄扬鬃好不威风；那边有猎户叫卖兽皮，她看到整张的鹿皮，心想要搁现代早给你抓进去了。两人买了米面，干肉蔬果，盐茶糖酒，阿随还买了两只母鸡，拎在手中，她自有计较，母鸡买回去养着，只为鸡蛋。程明哲一人惯了，饮食没那么讲究，可苦了阿随。她原也是一人住惯了，却从不肯苦了嘴巴，好吃就会做，故而今天买了许多调料用品，准备此后改善伙食。

　　两人转了大半天，买的实在拿不动了，阿随才罢休。程明哲瞧着她买这买那，也不多言，只是管着掏钱拎东西。阿随心想，自古男人都一样，陪女人逛街就只能出钱出力，她看着他手里拎满了东西，样子几分滑稽，于是一手要银子一手往他怀里塞东西，得意非常。

　　回去路上，却见一群半大孩子围在湖边叽叽喳喳，阿随好奇，便跑过去看，一看之下，气得要打人，原来这群孩子不知从哪里捉来了只黑色小猫，扔在水里，看它挣扎扑腾，以此为乐。阿随原来就最爱猫，此时一看，忙寻了长杆要将小猫捞上岸来。众小子看来了一个漂亮小姑娘，本是欢喜起哄，叫的更凶，却见小姑娘拾来长竿却是要救猫。顿时不再做声，从中走出一个高个小子，一看便是孩子王，“你要干嘛？”说着拦下阿随，伸手便抢她的长竿。阿随手腕一挑，用个巧劲，趁着孩子王把长竿往怀里的劲，往前一送，那小子使了拙劲，被诳了个跟头，众孩子见了，都大笑起哄，孩子王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爬将起来，冲着阿随便要打，阿随冷笑一声，晃身一闪，一手拎住孩子王的领子，使劲往地上一贯，那高个小子便又坐在地上，直把屁股摔的生疼，众孩子一看，便知这丫头会些手段，一时之间都不敢出声，阿随趁机举着长竿，也不撩裤腿便趟在河里，去捞那小猫，生怕再晚一步，便救不得了。

　　此时，那孩子揉着屁股爬起来，看着阿随趟在水中不免生出一丝恨意，轻手轻脚走过去，伸出手欲将阿随推进水里，只是他刚一伸手，却被人抓住，他一抬头，却见一个青年男子正笑模笑样地望着自己，那男子生的赁地好看，连他见了，都不免脸上一红，这一耽误，阿随已将小猫捞在怀里。猫儿惊的浑身直抖，见有人相救，便把爪子全伸出把在阿随手臂上，她吃痛一看，十只猫爪已刺进肉中。

　　“那猫是索命的夜叉鬼，不吉利！我们将它溺死，省的它害人！”那高个小子此时挣脱了开来，指着阿随怀中的小猫大叫一声。程明哲微微皱眉，回头看见这猫儿一身乌黑，只有四足雪白，这猫儿是山东临清狮猫的一种，叫做踏雪寻梅，只是人们认为黑猫不吉祥，这黑猫白足，却像是给死人穿白鞋一般，故而民间家养母猫若是生下白足黑猫便都要溺死，因为猫本畏水，故而溺死在水中，防它害人。“你！”阿随正欲发作，却见程明哲挡在自己身前，“小哥哥，这猫儿我们买了，要是不吉利也是我们不吉利，与你们无关！”说罢拿出铜钱便要给，没想到那小子刚才在阿随手里吃了亏，此时不讲理起来，“不行！！我们刚才要溺死它，它定然恨我们，日后必定寻来害我！！不能给你！”“哼！！胆小鬼，白生了那么高的个子！今日我便替这小猫儿报仇！”说罢扬起长竿便要打，那孩子王受了激，刚要往前，却听程明哲在他耳边说：“我侄女有疯病，经常暴起伤人！我们村里有个孩子，又高又壮，顶你两个，却被她发疯时，连耳朵都咬了下来！”孩子王听了心虚，又看向那女孩儿，目露凶光，手臂上被猫爪子刺入肉中鲜血淋淋却浑然不觉，不是疯子是什么，吓的大叫一声：“是个疯丫头！大家快跑！”说罢当先跑开，众孩子一听，吓得也四下散去，跑得远了，那高个小子，回头看看，揉揉摔疼的屁股，极是不甘心，跳脚大叫到：“疯丫头疯丫头！以后找不着婆家咯！！”骂完才觉得舒服，又怕阿随追来，头也不回的往家跑去。

　　阿随气的脸发青，甩开程明哲的手便要追，却被程明哲像刚才她对付那孩子王一般的揪住了领子，“回来！你要再跑去追他，这猫儿便救不得了！”阿随这次想起，都让那臭小子耽误了，低头看看，小猫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顿时大急：“程明哲！快救这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