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恐惧症》溏心蛋蛋蛋卷

1、第 1 章

　　“阿沈，我这样穿会不会太随意了？不太隆重。”
　　程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确定地问道。
　　岑沈靠在试衣镜旁，闻言抬起头，目光从手机移到程满身上。
　　眼前的程满穿着一件白衬衫，配一条浅色的牛仔裤，搭配简单，但程满容貌清冷，穿着白衬衫的他就像是年少时模糊记忆里的白月光，难以忘怀的白玫瑰。
　　“不会，今天顾缺也在场，他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今天保管你把他迷住。”
　　岑沈语态故作下流，惹得程满不太自在。
　　“你能不能别像个流氓一样！”
　　“好啦，走吧，时间可不等人。”岑沈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示意程满出发，二人驱车去竹楼。
　　一路上，程满在座位上一直不安地小幅度调整坐姿，紧张的样子被岑沈看在眼里。
　　“好好坐着，窗户都开着，应该不难受吧？哥开赛车的，手可稳，车技也还不错，不会让你没命去见心上人的。”岑沈调笑道。
　　“才没有，我可不紧张!”程满小声反驳，面上端得正经，但心里仍扑通扑通的——因为要见到顾缺，那个好像不管见多少面，仍旧会让自己紧张和兴奋的人。
　　到地方下了车，岑沈揽着程满的腰进了竹楼。
　　竹楼是一座仿古的木制三层大楼，檐牙高啄，每层左右两侧各挂一盏灯笼，散发着莹莹暖光。
　　城市的天空没有星星，惯常以绮靡的灯光弥补黑夜的空缺，竹楼却清幽淡雅，独坐落在城外的一片竹海。
　　来时路上，楼阁周围都是高挑的绿竹，以石灯引路，开辟出一方幽地。
　　穿着旗袍的接待领着他们去包厢。
　　竹楼从外面看着淡雅，内里也是一派的清雅，像是个小小的园林，各个茶间隐于幽处，如果没人领着，大概会被曲径绕晕。
　　此刻，茶间内。
　　顾缺，连隐之和李哲早到了一会儿。
　　李哲是个急性子，在座位上坐不安稳，翘着个二郎腿。
　　“不是，他怎么还不到，咱仨客人都到了。”
　　“急什么，不是还有几分钟吗？”连隐之点了点手上的表。
　　“这岑家不是都在国外发展吗，这岑少爷回国除了和程家少爷订婚，约我们仨出来，是不是说明岑家要回国发展了，开路示好来了？”
　　“难说。”连隐之呷了口茶，看了看顾缺。
　　程家根基深厚，虽为书画世家，但如今商政并蒂开花。岑家在国外也家业繁大，经营领域恰好和顾家只差之毫厘，谁知道是来示好还是示威？
　　顾缺端着茶杯，垂眼不知在想什么，剔透的茶水在杯里轻轻荡漾。
　　“不是，你说话咋这么玄，”李哲不耐烦道，“话说你不是出国躲你那小情儿去了吗，平时也不见人，今儿怎么来了？”
　　“顾缺让我来的。”
　　“嗯？”
　　“是岑沈的要求，说是希望建立友好关系，以后方便合作。”
　　顾缺放下茶杯，一手随意地搭在檀木椅的扶手上，黑色的眸子像是一汪平静的水潭。
　　岑沈？连隐之的左眼皮一跳。
　　俄而，茶间的门被从外推开，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子搂着另一个稍矮的男孩从门外走来。
　　笑着的男子有些痞气，被搂着的那位抿着唇，神色淡然，像是山雾间的白鹤。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各位见谅，路上去接了个人。”
　　岑沈嘴上向所有人说着道歉，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连隐之。
　　连隐之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顾缺也沉默地看着程满，在程满进来的一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此刻很好地藏住了。
　　感受到顾缺的目光，程满的心跳得更急了，脸上也浮起不易察觉的薄红。但在别人面前，他惯常会控制自己的紧张，只是开口道好。
　　好一会儿，茶间里都是沉默的。
　　倒是神经大条的李哲察觉出气氛不对，率先开口。
　　“没事儿，岑少，快坐吧。”
　　岑沈在李哲左侧落座，与连隐之相对，程满在他一旁坐下。
　　“岑少真是好福气，这是你家里人？”李哲问道。
　　“不是家里人。”岑沈回。
　　李哲向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岑少有所不知，我们兄弟聚会从来不带身边人，只带家里人。”
　　岑沈歉然回笑：“下次一定。”
　　此刻，被点名的程满注意力全在顾缺身上。
　　他的目光从顾缺的胸口流连到脸侧，想和顾缺搭话，但顾缺像是没看到他似的，看着李哲和岑沈交谈，只余一个凌厉的侧脸给他。
　　程满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点委屈，明明之前他和顾缺也聊得挺好的，怎么现在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
　　“光顾着说话，还没给岑少倒茶呢。”
　　连隐之从震惊中回神，端起公道杯，将瓷白的竹节杯放到岑满跟前，客套地倒起了茶，茶水顺着杯口流入杯中。
　　茶满杯九分。
　　见状，岑沈食指并着中指扣桌三下，朝连隐之点头致谢，仍是笑着的，但未达眼底。
　　谢完，他揽过程满的肩，单手握着程满的一只手把玩，揉捏摩挲。
　　“今天约各位出来，主要还是希望以后各位哥哥们能够多多关照，互通有无。毕竟以后在商场上难免会遇到，希望我们能够合作共行。”岑沈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程满身上，含情脉脉。
　　“也希望各位以后能够照顾一下我家小满，可别被吴虞知道了。”
　　吴虞，程家的小少爷，随母姓，也是岑沈的结婚对象。
　　程家家风严谨，定不会容忍家里人在外鬼混。尽管这在圈里很常见，大多数人都引以为风流，但岑沈初回C城，根基未稳，不少人都乐于等着看笑话，如果有顾缺几人帮着遮掩，自然也就不会有不识趣的人随意传了出去。
　　岑沈言下之意，只要帮了这个小忙，生意上的事也可让利。
　　就像是只顾玩乐，来寻求庇护的纨绔一样。
　　程满在旁侧坐着，不知道岑沈想做些什么。
　　但进去前，岑沈提醒过他：“今天你就乖乖待着，其他听我安排就行”，他也就顺着岑沈的动作，微微靠在岑沈身上。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李哲挑眉，倒没想到岑沈如此一往情深。
　　闻言，顾缺只是低笑一声，端起茶杯。
　　“自然，只希望岑少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俩人目光相对。
　　“自是。今日是我唐突了顾总，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岑沈端起茶杯，还未到嘴边，手一抖，茶水大半泼到了西装裤上，濡湿一片。
　　“啊，不好意思，最近手不太稳。能劳烦连少带我去趟洗手间吗，我第一次来，不太找得着路。”
　　对上岑沈有些挑衅的玩味眼神，被点名的连隐之不禁皱眉，站起身领着他出门。
　　出门前，岑沈对着顾缺道：“那就麻烦顾总照顾一下我家小满了。”
　　没过一会儿，茶间门外的墙上透进来一声□□撞击墙壁的声音。
　　程满虽然好奇，但忍住了向外张望的冲动，岑沈离开后，他一个人更局促了。
　　“尝尝这儿的糕点吗？可好吃了。他俩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放松点。”
　　李哲指了指桌上的糕点，示意他吃，随后打开手机，不知道和谁聊得高兴。
　　程满拿起一块儿，糕点外面的酥皮酥得掉渣，里面的馅料甜而不腻，程满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用手接着掉下来的酥皮，糕点小小的一个，但他吃得手忙脚乱。
　　顾缺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落下了。
　　“吃到脸上了。”他出声提醒，语气平淡。
　　“啊？”
　　这是今晚顾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程满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后脸色绯红。在顾缺面前，程满面对别人所展现出的冷静自持总会一秒破功。
　　就像是随口一说，没等程满做出什么反应，顾缺就转头品茗赏景，不时低头查看手机，处理工作。
　　半窗外，月光皎洁如水，落在白墙上，时而随风一动，像是水面掀起的波纹，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程满吃完了一块糕点，也不敢再多吃，悄悄地打量起顾缺。
　　能让程满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长相无疑是卓越的。顾缺的眉眼比较柔和，但因着神情冷淡，眼眸深沉，清冷脱俗的同时伴随着上位者的凌厉与压迫感。
　　不仅长相，身材也是极好，肩宽腰窄，尤其是胸口，鼓鼓囊囊的，很有安全感。
　　程满看得起劲儿，在顾缺回头查看手机处理事情时，他也慌忙地低头装模作样地看起了手机。
　　一看一低，乐此不疲。
　　根据通俗的相对论，看着赏心悦目的人，做着开心的事，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当李哲从手机里抬起头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不是，他俩出去找厕所找这么久？没事儿吧？”
　　随后他又想起什么，“不对啊，这隔间里不是有厕所吗？影子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不知道？”说完就打算出去找找。
　　月亮也被云层遮住，窗外只余暖黄的灯光。
　　顾缺收回目光，“不用去了，我们这是当了回附属品，回去吧。”
　　“那他怎么办？”
　　“我送他。”
　　***
　　程满跟着顾缺到了他的车上，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坐顾缺的车，但一想到和顾缺单独相处，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高兴。
　　不知道自己的发型怎么样，脸上应该没有碎屑了吧，脸不红吧，衣服呢，脏了吗......
　　上了车，程满习惯性地打开车窗，晚春的风吹进车里，带上了初夏丝丝缕缕的热气，和着程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让程满心里升起一股燥意，又蒸腾到了脸上。
　　顾缺坐在驾驶座上，并不急着开车，只看着副驾驶上神游脸红的程满。
　　“你最近很缺钱？”顾缺开口道，声音低沉清冷，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燥热都被冲淡了。
　　“啊，应该……有点？”程满从一团乱麻中抽出头绪，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自己的资产。嗯......和顾缺的资产比起来，应该算是“缺钱”，自己的回答还算中肯。
　　“和我在一起，我会帮你解决。”
　　车厢里不大，声音经过空气的传播，车壁的反射，直直撞进程满的耳朵。
　　“嗯？什......什么?”
　　程满呼吸一滞，转头看着顾缺。
　　顾缺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表情是一贯的冷淡。在车里的灯光下，他的眼眸显得更深，冷意弥漫，像是一个藏着珍宝的黑色深潭，要将程满这个贪心的人溺毙。
　　“和我在一起。”顾缺以为程满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我能够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如果你和岑沈在一起,阻碍你们的不仅有程家和吴虞,可能还会有连家。”
　　“跟了我是最好的选择。”
　　顾缺循循善诱,就像是在生意的谈判场上,一条条罗列对方的得失,以期达成目的。
　　可程满不是谈判的专家,他是病入膏肓的赌徒,早已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