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计划》椰叁

10、纠正

　　或许是她。扮演孩子，扮演父亲。甚至，是在扮演自己。
　　第二次循环，南三决定继续旁观。
　　[一定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如果像石膏脸所说，父亲与母亲都对海鲜过敏，那么男孩刚刚连壳吞咽下整只螃蟹，或许男孩对海鲜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已经整整一天了。”
　　南三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贴在额头上。冰冷的让男人轻微打颤。然而另一只手的温度，通过淡薄的衣服传来，却是滚烫。南三感到男人一瞬间想要挣脱但又被这只滚烫的手牢牢钳制。
　　男人与女人开始相互拉扯，床板剧烈摇晃，发出“吱嘎”的刺耳尖叫。猛地，两人如梦初醒。男人中断而又复起的呢喃和初代仿生人的机械播报一样，像在遵守着什么机械的标准。
　　[记忆循环的后期，意识矛盾。] 留给南三的时间并不多了，石膏脸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对记忆中的角色进行攻击，甚至出现了构造失常的情况。
　　记忆下潜与时空穿越不同，它是一种对记忆的回溯而非对现实的回溯。不是下潜者回到了过去，而是下潜者来到了记忆者创造的过去记忆点。记忆下潜中的一切情景依赖于记忆者，这也是为什么记忆者的装置粘液内相比下潜者含有更高密度的意识强化剂。这些强化剂能帮助一个意识能力中等偏下的普通人构造稳定的记忆情景。
　　精神异常者的意识世界极不稳定，这也是新历之前他们不被允许接受附生。如果说普通人的意识就像是蜿蜒的山脉，那么精神异常者的意识是海洋，深不可测且无法预测。
　　“也没有生病呀，起来了，已经可以吃晚饭了。”
　　男人起身。他们要享用那场诡异的晚餐了。
　　[这个视角看不到]
　　南三意识到男人的视线紧紧盯着暗红色的地板，双手下垂着，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慢腾腾地挪动着。一个人不能同时创造出两个视角，也就是说，此时，记忆主体的视角在女人身上。
　　[希望不会加速意识的崩塌]
　　她控制着自己的意识，轻轻抬起男人的脖子。
　　[看到了。]
　　“孩子他爸，快来。”女人出声了，她已经坐在餐桌对面，旁边也放着一双碗筷。她的手搭在与地板一色的暗红木桌上，轻点着：一下，两下，三下。与男人的步调完全吻合。
　　蛋花汤，红烧肉，青菜。与第一次循环热气腾腾的菜肴不同，南三感受着男人嘴里的菜，红烧肉依然是热乎乎的，但青菜既生又冷。
　　喝汤，吃肉，夹菜。
　　[这怎么是螃蟹的味道]
　　“咔嚓，咔嚓，咔嚓”
　　男人明明在吃菜，却发出了男孩啃螃蟹的声音。
　　“多吃点菜，孩子他爸。”
　　“多吃点菜，孩子——孩子——”
　　“他爸。”
　　餐桌上的肉不见了，变成了螃蟹。餐桌上的青菜不见了，变成了螃蟹。餐桌上的汤不见了，也变成了螃蟹。
　　而男人没有走到男孩的位置，依旧吃着他过敏的螃蟹。女人又开始夹菜。
　　“多吃点菜，孩子他爸”
　　[确定纠正，是时候了。]
　　南三将意识完全地附着再来男人身上，夹起了一只螃蟹，放在了女人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