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夕岚之间》烟已

15、追个姑娘

　　走到走廊的尽头，窗口外的微风吹进来，蓝妩清面朝窗口，等着他们开口。

　　风莉走近一步想握住她，“清清，怎么穿这么少，冷吗？”

　　蓝妩清甩开，后退了两步面对他们。

　　听着她明显心虚的关心，她觉得无比讽刺，应该该感动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眼神充满寒光，看向眼前的男人。

　　蓝成军浑身散发的成熟内敛，但她却看到了他自私自利，对家人毫无情义的一面。

　　蓝妩清大二那年，他甚至还试着想别的办法让她选修金融专业，留在国外继续读书。

　　因为陈家要的是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在事业上能给自己儿子帮助的儿媳妇。

　　却没想到她如此逆反。

　　“我这是为你好！”男人厉声开口。

　　“为我好？”蓝妩清冷笑，“把我生了却从来不管，最后拿来利用也是为我好，对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清清，你别这样说你爸。”风莉出声阻拦。

　　“我有说错吗？”她转头看向风莉，“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

　　风莉此刻像是变了张脸，“你不用说了，陈家的儿子你不嫁也得嫁！”

　　这种时候还能关心这个，她的心仿佛已经感受不到温度。

　　“你觉得你能威胁我吗？”

　　“这个时候不去关心外公，你们还有没有心？”

　　到底是有多在乎金钱和名利，才能在这种时候还和她争论，为了保住他们的公司让她联姻。

　　这么多年，还是一样为了眼前的利益先把当下重要的事抛到脑后。

　　都说世上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可偏偏她的父母就不爱。

　　蓝妩清其实很早就看出来，风莉并不是真心爱蓝成军，他们两个之间只是各取所需。

　　风莉可能前期嫁给蓝成军时确实是喜欢过，可维持的时间不长，在考虑离婚的那年，蓝成军生意起来了，她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蓝成军这么多年没和她离婚，正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对于他刚刚起步的事业来说，能给他带来许多利益。

　　可这些对蓝妩清来说并不重要，不管他们之间相不相爱，反正都不爱她。

　　除去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这个名分之外，根本就是陌生人。

　　他们说的话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她没跟他们继续谈论这个根本没有可能的话题，转身走了。

　　窗外又下起雨，呼啸着的北风穿过走廊，本就刺骨的温度又变低了。

　　……

　　纪彧伦直接开车去了纪氏集团。

　　走进大楼，直接乘着电梯直接到达最高层。

　　他抬手意思的敲了敲门，还没等里面的人应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散发着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高档西装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和纪彧伦有着七八分像的冷冽面庞没什么表情，漆黑双眸正浏览手里的文件。

　　听到门口直接开门进来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么没大没小。

　　他没抬头，继续翻着手中的文件。

　　纪彧伦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将车钥匙往茶几一甩，背后靠向沙发，也不嫌冷一样只一件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扣子还是解开了两颗。

　　纪敬尤在他坐下之后才撩起眼皮往他那边看，“怎么没直接冻死你。”

　　纪彧伦没回答这个问题，手上抽出一本杂志，一只手随意翻着。

　　“叫我来就是为了训我？”

　　纪敬尤移开视线，又把目光重新投入文件，“昨晚在瑰居，怎么回事？”

　　纪彧伦回想了一下，觉着是有人跟他说了一嘴，不免又想到闻远。

　　啧，多嘴。

　　“不爽而已。”

　　纪敬尤在看过监控录像之后直接叫人处理掉，不会再让视频像四年前那样流传。

　　没再追问，也没觉得他揍人的事情错了。

　　他从办公椅站起，走到纪彧伦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翘起腿看他，“跟李总谈的怎么样？”

　　纪彧伦想起这个李总，嗤笑一声，把杂志往茶几一甩，“自以为是的老狐狸罢了。”

　　“怎么说？”

　　“约我和邱绅出现在同一个饭局。”

　　纪敬尤蹙眉，眼神也冷下来，谈合作最忌违欺骗，两个不对付的人同时安排出现在一个局，这当中绝对有看戏的成份。

　　果然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老狐狸。

　　沙发上的纪彧伦仿佛心不在焉，现在正望着茶几上的东西发呆。

　　纪敬尤见他弟弟一副兴致不高兴的样子开口：“怎么？”

　　纪彧伦没立即回答。

　　纪敬尤皱了下浓眉看他，“说话。”

　　纪彧伦这才回神，“啧，没什么。”伸手心烦的抓了把头发，又继续出神。

　　纪敬尤把桌面上那本杂志也拿起来翻，笃定般开口：“照片里的那姑娘追到没？”

　　“什么姑娘？”

　　纪敬尤把看杂志的视线投向他，嘴角带着嘲笑的弧度，“你嘴硬什么？”

　　“……”

　　“老大不小的人了，追个姑娘都不会？”
　　“我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刚才不还说什么姑娘？”
　　“……”

　　操…能不能不烦。

　　纪敬尤也觉得他弟现在的情绪实在难得，他一个当哥哥的人这么多年一直为弟弟的感情操碎心。

　　但此刻还是嘴上还是想讽他两句，“平时的厚脸皮哪去了？等人被追走了别哭着回来。”

　　纪彧伦冷着脸没说话。

　　他知道。

　　那场车祸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

　　车祸发生时，他的车在她身后两百米处开着，当眼前的一幕发生的一刹那，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在对于追她的这件事情上不着急的想法错了。

　　都说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在有限的生命中，人类存在的这个那么大的地球上，生活着那么多数不胜数的人里，找到一个让他甘愿喜欢上的人真的不多。

　　如果这个人是自己还未来得及对着对方表达的人，那他绝对不想再次尝试后悔这种滋味。

　　一如他的父母。

　　什么来日方长，什么不急于一时在那时候好像都是放屁。

　　但他现在不确定那天他故意落下的手机，她有没有看到他联系人里的备注。

　　有点期待，期待她知道后会不会是开心的。

　　又有点不期待，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对“老朋友”的这段友情放到现在的他们之间。

　　想到这里更加烦躁。

　　他掏出手机找到闻远那一行点进聊天页面，打完字直接发送：

　　纪彧伦：扣工资。

　　闻远：……

　　兄弟俩之间又谈了些工作上的事，最后纪彧伦站起身说要去俱乐部，和纪箐尤说了句“走了”后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

　　跟季棠提了这件事后，季棠让她先把手头上不重要的事先放一放，所以蓝妩清这几天都在频繁的往医院跑。

　　她拎着袋子里装的饭盒往医院里走，路上觉得天气似乎是要快要进入冬天的趋势，她把下巴藏进高领毛衣里，快步走进医院大门。

　　走到病房外轻轻打开门，看到风志凌背靠着枕头坐着，视线看向窗外。

　　蓝妩清停在门口，看着光线从窗口透过照在他满头白发上，慈祥的容颜依旧像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除了逐渐消瘦的身子，其他的仿佛什么也没改变。

　　她鼻子泛着酸意，忍住泪水走进去。

　　“外公。”

　　风志凌这才转过头看她，苍老却也温柔的嗓音响起，笑着说：“清清，来，过来外公这里坐。”

　　她走过去先把小桌子架子架好，然后把还热乎的汤打开放在小桌子上。

　　这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有些埋怨，“外公，您怎么又不躺着好好休息。”

　　“一把老骨头了，天天躺着多不舒服。”风志凌看着眼前的汤，“清清做的汤得让外公好好尝尝。”

　　外公总是这样，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表现出平常的样子，从小到大对她做出来的不论是什么东西都是夸奖的，现在也一样。

　　蓝妩清看着喝着汤的外公，想问为什么这件事要瞒着她这么久。

　　但转头一想也能明白，外公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人，就像她在国外和外公的通话聊天中，她也是只分享在学校的开心事。

　　她知道，外公不想让她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停住脚步。

　　想到这里蓝妩清又无比懊悔自己没能及时发现。

　　“外公，下次不许这样了。”她邹着好看的眉毛像小时候那般看他。

　　“好好好，外公答应你。”

　　蓝妩清拿起果篮里放着的水果削起了皮，不久后又听到风志凌的声音，“清清，是不是又跟你爸妈吵架了？”

　　她削果皮的手一顿，“没有。”

　　她并不认为那是吵架，只不过是就着他们的话术为自己争理。

　　“别骗外公了，外公还能不知道吗？”

　　风志凌知道她小的时候一直期盼着父母能陪陪她，哪怕只有一天。等再大一些了之后，这些期盼也随着岁月消失。

　　想起小时候别家的孩子总是嘲笑她没有爸妈来学校接她，她生气了直接二话不说上前跟人打架，风志凌看到她放学回到家鼻青脸肿的样子心疼的给她擦药，那副样子活脱脱的像个小男孩。

　　时间久了之后这些嘲讽也被她忽略掉，别人说得再多她也只是甩了一眼就走。

　　现在一转眼都二十四岁了，小时候期盼已久的东西没有拥有，现在就算是硬着给她也不会要。

　　别看她看着一副像是乖乖听家里人话的女孩，但骨子里忤逆起来没人拉的住。

　　风志凌自然是想着她只要开心就好。

　　“你爸妈这么多年，还是一副老样子。”

　　说撒手就撒手的孩子，到了现在却还是在认为是她不懂事。

　　她不想提到那两个人，“不说他们了，您吃水果。”

　　风志凌也没说什么，接过削好的水果。

　　蓝妩清收回手，眼神无比坚定，“您这次要听我的，乖乖待在医院接受治疗。”

　　“好好，外公知道了。”

　　她这才难得的露出笑容。

　　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偶尔能听到她们嘴里的那些闲言碎语，说从来没见过蓝妩清的父母来接过她，但身上穿的都是有牌子的，后来就有人造谣她小小年纪就榜上大款。

　　那天放学后，街边的巷子里，也就是造谣的那三个女生将她围住，上前想扯她的头发撕她的衣服，可还没碰到就被她拧住胳膊。

　　其他两个也没想到她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却这么会打架，被教训过后都跑出了巷子。

　　那段时间后的谣言也慢慢消失。

　　其实蓝妩清身上一些好的衣服和好的东西都是风志凌拖人给她买的，外公不知道什么是名牌，只知道给他外孙女穿好的用好的。

　　所以之后她也从来没有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别人有的，外公会加倍的给她。

　　现在她只觉得，外公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