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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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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医生疑惑地看向奚夏,他认识韩栎临,但没见过奚夏。
见田医生犹豫,奚夏朝他抬了抬下巴:“手电不亮不是吗?”
“你会修?”田医生问她。
奚夏摊手:“看看呗,没准儿能修。”
田医生不抱希望,只当奚夏好奇心重,但电筒确实摔坏了,反正也用不了,便随手递给她。
电筒拿到手,奚夏随便拧两下,迅速把灯头拆下来,检查了灯泡,没坏。
既然灯泡没坏,那就是线路出了问题,她又把衔接灯头和把手的关节拆开,果然看到一处焊接线脱落。
她把灯泡重新上好,手电开关保持打开,拧着电线用其中一端轻轻触碰焊接点。
灯泡果然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晃得眼睛疼。
田医生和田伟东同时愣住。
“焊接点脱落。”奚夏没注意在场男人们的表情,语气随意,“我可以暂时把灯点亮,但要手电正常使用,还得用焊枪点一下。”
说着她举起临时接通的小灯泡:“我来打灯吧,您要照哪儿?”
田医生从愣怔中回神,手韩栎临的耳朵:“这儿。”
奚夏便把手电光照过去。
田医生仔细观察韩栎临的耳朵,片刻后让奚夏换了个角度,他手里拿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镜面,让韩栎临耳道中的伤势一览无余。
“感染发炎。”医生的判断和奚夏的猜测吻合。
他先给韩栎临耳道消毒,随后抽出一根长针,让田伟东帮忙扶稳韩栎临的脑袋。
奚夏看到那根十几公分长的银针,预感到这针是用来干嘛的,顿时背后一阵恶寒。
田医生示意奚夏把光打好,然后拿着针扎进韩栎临的耳朵。
韩栎临哪怕在昏迷中,也痛得身体颤了一下,片刻后,耳道里的脓水伴着血水流出来,洇在他脑后垫的毛巾上。
等脓水流干净了,田医生再给韩栎临上药,嘱咐道:“切记耳朵不能再沾水了,这几天也不要洗头。”
他这话是对着奚夏说的,显然把奚夏当成韩栎临的家属。
奚夏没注意,但田伟东看出来了,欲言又止。
韩栎临被针扎那一下痛醒了,田医生给他包扎好,他便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奚夏,奚夏正在田医生身边,听医生说明每种药怎么服用,还给了一种消毒药水儿,每天要往韩栎临耳朵里滴三次。
奚夏一边听一边点头,那模样老认真了。
等田医生说完,她忽然扭头问田伟东:“你记住了没?回去别忘了把这事儿告诉你姐,让她给韩栎临滴药水。”
田伟东and田医生and韩栎临:“……”
一阵风从门外灌进来,韩栎临感觉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身上除了条内裤啥也没穿。
他面上一红,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
“今天这雨是停不了了,山上落石已经砸伤好几个人,你们等明天雨停了再走吧!”田夫人热情好客,见天色晚了,屋外雨却不停,便留奚夏等人吃晚饭。
为了方便病人休息,田医生家里摆了好几张床,不用担心住不下。
田夫人还拿了两件田医生的旧衣服,给田伟东和韩栎临换上。
奚夏也不扭捏,把自己带来的野兔和菜花蛇送给田夫人,礼尚往来。
田夫人见到蛇吓了一跳,倒是田医生像捡到宝,高高兴兴地说:“这蛇好啊!可以用来泡酒,蛇胆也是一味药材!浑身都是宝!”
“那酒有什么好喝,亏你自己还是个大夫!”田夫人对田医生嗜酒这一点怨念颇深。
“去去去!你懂什么!”田医生板起脸,“你去把蛇洗干净,蛇胆取出来!”
话没说完,一条蛇横空飞来,挂田医生肩膀上。
田夫人负气拎着大野兔走向厨房,扔下一句:“要弄你自己弄!”
田医生一脸尴尬,田伟东看见菜花蛇尸体依然吓得发抖,躲在小山小虎背后,站得远远的。
奚夏忍着笑,权当无事发生。
孩子们今天累了,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脑袋一耷一耷的,昏昏欲睡。
田夫人拿了干净的被子到休息室,两张床,三个孩子睡一张,田伟东和韩栎临挤一张,奚夏是个女同志,单独睡一间房。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韩栎临也醒了,大伙儿在田医生家吃了早饭,准备此行。
韩栎临去结诊费和药钱,结果田医生摆摆手没收,说那只大兔子和两米长的菜花蛇足够抵了所有费用,还有的剩。
扭头瞧去,奚夏正和田伟东说说笑笑。
两个人经历昨天的“共患难”,打破隔阂,相处愉快。
田伟东要去向自家姐姐报个平安,因此和奚夏同路,韩栎临带着几个孩子跟在他们身后,眉头拧着,神情有些苦涩。
这时,小虎询问韩栎临:“爸爸,你背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韩栎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见他说话。
“小虎跟你说话呢!”奚夏突然扬声。
她也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但韩栎临昨儿一直昏睡,没机会问。
韩栎临回神,见奚夏和田伟东同时看向自己,便回答:“鹰嘴弯儿有棵树被雷劈断了,从坡上滑下来,我没完全躲开,被树枝挂到了。”
“嘶。”奚夏吸一口冷气,“雷把树劈断了?”
她想起来昨天的确闪过一道雷光,没想到韩栎临那时候正好在鹰嘴弯儿。
回程途中路过鹰嘴弯儿,看到一地落石,最大的石头足有水缸那么大,还有那棵横在路中间的大树,奚夏心有余悸:“这可太危险了。”
他们一起上山几个人没出事,真是运气好。
回到韩家小院,嫂嫂听见动静,从屋里奔出来。
“东子!”田翠梅一把搂住田伟东,泪水哗地淌出来。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嘴里不断重复:“老天爷,老天爷哟!东子!你可算回来了!你是要急死姐啊!老田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你如果出什么事,姐怎么活!”
奚夏韩栎临带着小山小虎和丫丫站在他们身后,目睹这一幕,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韩栎临清了清嗓子。
嫂嫂回神,终于松开田伟东,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关切地看向韩栎临。
随即,她脸色大变:“栎临!你这脑袋怎么回事?怎么又给包起来了?”
“淋了雨,旧伤复发。”韩栎临没多解释。
田翠梅哦哦两声,又挨个关心一下几个孩子,最后才轮到奚夏。
这下哪怕韩栎临老实宽厚,也能看出来田翠梅只在乎她弟弟田伟东,对几个孩子的关心不过是做做样子。
田伟东如芒在背,跟田翠梅报了平安就随便找个理由溜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奚夏:“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奚夏觉得这男人磨磨唧唧,不耐烦地应:“知道!快走吧你!”
她板了脸,田伟东不敢多待,几步就跑没影了。
田翠梅狐疑地看一眼弟弟远去的背影,又挑剔审视地瞄向奚夏,装作无事发生摆出笑脸招呼孩子们:“你们吃饭了没?还没吃呢吧?快进屋,大娘给你们蒸了大馒头!”
但小山小虎都站在奚夏身边,没一个挪步。
“都回去擦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一个个上了趟山滚得跟泥猴似的。”
奚夏发话了,小山小虎争先跑进屋里。
嫂嫂被下了脸,神色阴晴不定,但没有当场发作。
等奚夏自己也回房间换衣服,她才走到韩栎临面前:“栎临,嫂子给你说个事儿。”
韩栎临给自己倒了杯水,正要喝,闻言放下杯子:“什么事?”
田翠梅语气严肃:“我昨晚收拾厨房,发现咱家厨房少了个搪瓷盆儿,我险些怀疑咱们家是不是进贼了!”
“什么搪瓷盆?”韩栎临有些意外,不明白嫂嫂的意思。
田翠梅手指厨房一个木架子上的盆儿,原本有两个搪瓷的,一个塑料的,家里孩子大人洗脸泡脚用的。
韩栎临顺着田翠梅手指方向看过去,皱眉:“哪儿去了?”
田翠梅就等着韩栎临说这句话,当下又回厨房端出一个盆子,里面装满了暗青色的硬质膏体。
没等韩栎临发问,田翠梅就先声夺人:“奚小姐把咱们家的盆子端到自己房间去用,还装这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城里人都像这么没教养吗?”
韩栎临看了眼盆里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手感有点像冻硬了的猪油,但看颜色显然不是猪油,感觉有点熟悉,但一时间说不上来。
正想着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一声惊呼从奚夏房间传出来:“谁动我东西了?!”
奚夏走出房间,正好看见嫂嫂端着个盆儿给韩栎临看。
她快步走近,果然嫂嫂手里端的就是从她屋里拿走的搪瓷盆。
“什么你的东西?”嫂嫂眉毛倒竖,疾言厉色,“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奚夏耐心渐消,高声强调:“盆里的东西是我的!”
嫂嫂几度在奚夏面前吃瘪,也恼火得很,这下抓住奚夏的把柄,哪里肯轻易放过:“你把我家的盆儿藏到自己屋子里,还狡辩,我们家好好一个脸盆儿,哪是给你装这些脏东西的?我告诉你,不告而取是为窃!你是读过书的,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奚夏彻底冷了脸:“你是韩栎临的大嫂所以我敬你喊你一声嫂嫂,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讲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给我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不爱计较,但并不是软柿子,田翠梅一而再再而三找她的茬,哪怕她是韩栎临的大嫂,奚夏也不打算再给她面子了。
她一把从田翠梅手中夺过搪瓷盆:“脏东西?这盆儿里的东西可没你家脸盆儿脏!”
奚夏将盆子倒过来扣桌上脱模,随后往盆儿里舀了点水,随手一抹,盆壁上竟然起了一层泡沫。
韩栎临立即明白过来,震惊:“这是肥皂?!”
“肥皂?”嫂嫂没反应过来。
这东西在供销社卖得可贵了,半个巴掌那么一小块就要收八毛钱!
可是,奚夏倒出来这一块肥皂,足有脸盆那么大,切成小巴掌大,能切好几十块吧!
韩栎临也觉得不可思议,脑海中电光石火闪过头几天奚夏让他去寻的皂荚:“奚小姐,这肥皂,是你自己做的?用皂荚?”
“对啊。”奚夏去厨房拿了刀,切红糖似的开始切肥皂,随手扔一块给韩栎临。
嫂嫂上前两步,从桌上顺走一块,试了试手感:“真的假的?”
奚夏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那个,奚小姐,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你了。”嫂嫂尴尬地搓搓手,眼珠子转得飞快,不知想到什么,凑近了说,“您有这技术,怎么不自己开个肥皂厂?现在卖这东西可赚钱了!”
韩栎临沉声阻止:“大嫂!”
奚夏切下最后一块肥皂边角料,把大小规整的码起来,奇形怪状的边角料先用,闻言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