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故事GL》枫随絮飘

22、番外一

　　番外：小学一年级杨佳的一天
　　杨佳的一天是从早上六点正开始的，因为外公是当过兵受过军事训练的，是以他对家人特别是子女也都是军队里的那一套，生活习惯必须要有良好的规律，好习惯都是要从小开始培养的。
　　每天晚上八点准时睡觉，早上六点起床绝不能差，是以杨佳年纪虽小可是每天早上都是要准点起床从不能睡懒觉的。
　　许是因为打小如此杨佳的生理时钟也非常的准，每每快到八点就会犯困，早上六点基本不需要人叫按时醒来。
　　揉揉眼拿了放在枕头边上的衣服自己穿好，随后费力地把自己的那一床小被认认真真叠好，折好之后还必须拉正四个角是标准的军队豆腐干叠法，不是没有偷过懒但外公只要在家每日都会检查，那是连自己亲妈都怕的存在，隔代亲宠孩子这样的事是不存在的，外公最常说的就是严是爱松是害。
　　床铺都整理好后杨佳已经清楚得差不多，照例她会跑到大房间给外公外婆问早，随后出房门洗漱之前总是要到钱媛家门口站着，等里头人出来问一声媛媛姐姐起来了没有，虽然答到的总是姐姐还在睡不要吵，她还是照例每天问上一声，反正总有媛媛姐姐早起的时候，要早起了她俩就一块钱去厨房洗漱。
　　没等到人杨佳自己跑到水槽前，原本外婆每天都会给她挤好，上小学之后许多事外公都不准帮忙，她也就自己学会了挤牙膏，铝管的上海牙膏要从下往上挤，绝对不能从中间挤这也是规矩，挤出来的量也有定数黄豆那么点大。
　　小的时候个子小刷牙还要站在小板凳上，如今她窜了个子抽了条已经不用在下面垫东西了，上面的牙从上往下，下面的由下而上，不能横着乱刷，她性子虽然跳脱但是做这些事时总是认认真真的。
　　刷完了牙边上的脸盆有水，先打湿了毛巾认真的擦除了脸耳朵后面脖子也要擦，擦完在边上弄早饭的妈妈会帮她把没拧干的毛巾再拧一下，再把小脸擦干净，还要检查有没有把眼屎擦了。
　　弄好脸之后就到了杨佳唯一弄不好的事梳头，自打托儿所被强迫剪过一回头发，升到了幼儿园能够留头发了杨佳就再不肯剪头发了，只除了偶尔的修整她绝对不肯多剪，哪怕被妈妈按着头她也坚决不肯，好在，杨妈也喜欢女儿长头发一次无果之后也就不强求了，外婆自是站在外孙女这边的，只笑着说这孩子脾气实在是犟得很。
　　头发早早及腰杨佳的能力实不足以打理这一头长发，便她又是个孩子一般淘气的性格，为了好打理先给她绑个马尾再分三股辫出个大辫子，那会儿的老电影常有女子大辫子的形象，外婆总说佳佳长大也会是个美人儿。
　　杨佳也喜欢辫辫子，学校里总也有一些淘气的男生动不动爱拉女孩子的头发为乐，杨佳见过有女同学被拉了皮筋被弄得披头散发，她因小霸王的恶名在外少有男生敢逗弄，但她还是早早警觉打架时马尾没有辫子方便。
　　妈妈连梳头边会问一些昨天课业的知识，杨佳会按着她的问题回答，有要背的课文也会在这个时候被考教，弄好了头发后外婆会把沾着奶油的奶盖给她，计划经济的时代不是想定牛奶就可以定的，以前孩子多没那么精贵哪怕她是独女也没有样样好的都给她吃的事儿，家里最好的都是给主要劳动力的，外公单位给的配额只有一瓶，光明牌的牛奶装在广口的玻璃瓶里，里面用厚纸加个盖再包上一层油纸拿给扎起滴蜡封住，打开后牛奶下锅奶盖上的那一层油就是小孩子最好的食物。
　　杨佳拿着奶盖伸了舌头一点点的舔，她笑眯眯仿如得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舔掉了最后的一口杨佳把奶盖扔到了垃圾桶里，她乐颠颠的跑到钱家门口等，钱媛这个点差不多就应被拉起来了，等到门打开揉着眼要醒没醒的钱媛走出来，她就扬着笑上去大声叫：“媛媛姐姐早。”随后对方就会被她这一声给彻底叫清醒，再回一声：“佳佳早。”
　　接着就是早饭，周家素有早饭吃得好中饭吃得饱晚饭吃得少的讲究，与许多上海人早饭只吃个泡饭配个酱瓜萝卜干不同，周家的早饭相比是丰富的，总要有一到两个炒菜，杨佳每天早饭也必是要吃好了再能出去上学，随便买个什么包子让孩子路上吃这样的事在周家是没有的。
　　杨佳坐在桌边跟着大人们一块儿吃饭，每每外公在的时候她就特别的老实，吃饭手不能放桌下一只要拿筷子一只手必要扶着碗，吃东西也绝对不能吧唧嘴，周家族上是安徽人是出过探花的大家族，礼仪规矩传了几代哪怕是历经了战争还是没有松懈。
　　食不言寝不语，人吃完了饭才能离桌，杨佳乖乖的吃饭把碗里的蔬菜全吃得干净，偶有掉在桌上的饭粒也是要捡起吃掉，粮食是绝对不能浪费的，而漏嘴吧的小男孩因为吃饭饭粒到处掉最后被公鸡啄得到处跑，也是她自幼听的，她小时候被外婆偷养的鸡啄过可痛可痛了。
　　吃完了饭杨妈让杨佳自己检查书包，按着抄下来的课表备忘录核对要带的书本，全都理好之后杨佳就会拿着绿领巾等着钱媛。
　　关于绿领巾自也有杨佳的说法，她打小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但偶有学不会的她就怎么也弄不好，系绿领巾就是其中的一件，每天都是由杨妈帮她系，有一回上学和人玩闹时被扯了下来，再系就系不上系不好了，她性子急就要打死结还是钱媛阻止帮她弄了半天才系好，打那之后，杨佳便也不要妈妈帮她打了，每日拿着个绿领巾就等着钱媛帮她来弄。
　　钱媛也是个好脾气的，每天帮她系刚开始不熟要弄半天也不急，后来熟练了几下弄成还会帮她整理拉好。
　　这两个打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人也就由着她俩去了。
　　等钱媛吃好了饭两个小娃娃背了书包，由大人一块儿送谁家有空谁家来。
　　小手一拉嘣嘣跳跳的走，杨佳步子快每每钱媛落后时她又会慢下来。
　　到学校老师和值勤的学长们站在门口检查，杨佳看着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心里盘算着将来她也要站在门口，然后抓那些没带绿领巾的小朋友。
　　今天的课程都是杨佳喜欢的，语文数学每天都有除思想品德课外还有体育课，唯一不太好的是还有音乐课，这是杨佳最不喜欢的，倒不是她不喜欢唱歌，只是，每次大合唱她总是融不进去结果被老师单独叫出来唱，好好的歌她一个人唱时没什么可被老师盯着她就唱不好会跑调，还会被同学笑话，她觉得很没面子。
　　进到班里书包一放就急着和同学样玩到一块儿，拉着吴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吴星家也买了电视机他家不限他看电视，吴星会把看到的和杨佳说，惹得杨佳心痒痒只盼着外公能够多加班，他不在的时候只要作业完成外婆和妈妈就让她看电视了。
　　没说几句就要排队去操场，两人一例杨佳个子在班级里算是高的，她排了队伍的最后头，做广播体操前先要升旗，会有从五六年级中挑选出来的优秀学生作为护旗手，杨佳很喜欢升旗她觉得国歌非常的好听，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就有很兴奋的感觉，每次看着上升的国旗她总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亲自升一回旗。
　　升完了旗旗手上台领操，做的是第六套广播体操。
　　小学生刚学会做操都是认真的，不似后来做多就成老油条，杨佳也是非常的认真对待，踢腿时总是非常的用力努力踢得更高，于是乎，吡啦一声裤子开线□□线被踢破了。
　　杨佳的动作因这不大不小的意外发生了变化，手下意识的捂裆被站在后头的老师看到，接着她就被老师带离了队伍，进到办公室班主任笑着让她脱裤子，接着拿出了针线给她缝补，杨佳坐在边上觉得班主任和她没有再能找到的梁老师一样的好。
　　裤子开裆是一件臭事，班里很快就传了开来，然而，积于杨佳的威名也没有谁敢当面儿笑话，不过，谁谁谁在背后说叨杨佳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知道的，想着打过去的时候却被钱媛给拉住了。
　　“你别和她们吵回头老师知道了让你妈妈来学校，你回去又要被打了。”
　　“谁让她们笑话我的。”
　　“那你也别和她们吵。”
　　杨佳撇撇嘴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把名字记下以后总要找机会嘲笑回去的，正动着坏脑筋又听钱媛道：“下回你做操别踢那么高，线就不会开了。”
　　杨佳点点头别人的话她不听，面前这位的她就算不听也是会装着听的。
　　电子的铃敲响孩子们疯一般的回到教室坐回位子等老师来上课。
　　第一节语文是班主任的课，杨佳因为喜欢她所以课也上得认真，每次老师发问也总积极的举手。
　　第二节数学是男老师中年的男人戴着一副黑粗框的眼镜，镜片一圈一圈的，他是所有老师里最凶的一个，基本所有孩子都怕他，有时候他发现在谁开小差，直接就点了名让站在后面，是以，杨佳也是乖乖的哪怕偶尔开小差也是小心翼翼。
　　等数学课一结束杨佳就冲出去为的就是抢庭中的跷跷板，一年级的学生都在一楼，一楼边上的花园有三个跷跷板，因为一年级有四个班是以总不是一个班能够占一个的，小孩子都是用抢的谁先到谁得，然后一整个班的同学都能沾光，杨佳和她的那帮子所谓的小弟是班里的主力军，一到下课必然是冲得最快的。
　　抢到了位子之后班里的同学围成了圈，其他班的人是绝对沾不到边的，同学的孩子轮着玩，因杨佳是带头抢位子的，是以，每回慢悠悠出来的钱媛出来只要她想玩，杨佳会很是霸道的让人让位给她玩。
　　自然这样的举动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小朋友的不满，但杨佳是感受不到的她抢的位子让给谁玩由她来定。
　　第三节课是要做眼保健操的，教室的喇叭一响：“为革命保护视力眼保健操现在开始。”杨佳闭上眼认认真真的做，妈妈说眼睛要保护好不然近视眼就看不清东西了，还要带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想到数学老师的样子她是绝对不要自己眼睛坏掉的。
　　后面的课程认真程度照旧是依着杨佳的喜好来看的，她喜欢的就格外的专注，她不喜的书本上不免被她用笔涂涂画画。和吴星两个小动作也是不断的。
　　中午吃饭班里的孩子各式各样，有家长中午送吃的来，有直接回家吃饭，还有早上做好放铁皮饭盒里带来，也有直接中午吃学校定的饭菜。
　　杨佳外婆最近接了一份糊盒子的零工，她每天要到小作坊里去糊纸盒，中午就没有时间接杨佳回去吃，于是，杨妈给她定了学校里的饭，钱媛是带饭的，吴星是回家去吃到了时间点，钱媛就会坐过来和杨佳一块儿吃。
　　杨妈给杨佳准备了一个搪瓷钢的碗，中午会有老师和年长的学生提着桶站到走廊的中间点，孩子们一个个排着队去领饭。
　　杨佳先在第一个老师这边盛了米饭，到第二个的时候她看到了桶里的红烧土豆，还没等反应过来老师就一大勺淋在了上头。
　　苦着一张脸杨佳端着饭回到钱媛身边，她从小样样都吃也不挑食，唯独看到土豆就头痛，用杨佳四十岁时对自己总结的话来说，她上辈子兴许是个住在田园却被日本人残酷杀害的农民，而在战乱中大抵是吃够了土豆，所以这辈子作为一个从小在上海这样城里的人却格外擅长种植，对日本人无比的痛恨，只要看到土豆就恶心的想吐。

　　两次眼保健操作完，就代表着马上就要放学了。
　　就和等下班一样，每每到了最后一节课，孩子们的心思大多是收不住的，除非这一节是体育课。
　　而最后一节通常的班主任的课，就算不是班主任也会提前到达在外头等着，无他，因为她每天在放学前是要写备忘录的，孩子们要抄在本子上每天要给家长看。
　　小孩子到了这个点思想早就不能集中了，杨佳亦是如此课上她已经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写起了作业，外公最近好像有点忙说不定今天又会加班晚归，只要今天早早的把作业写完了，说不定就能够多看一会儿电视。
　　不知不觉就到了放学的时间，抄好了备忘录杨佳急不可待的把书全都塞进书包，拿起就往前跑站在钱媛边上，钱媛是个慢性子她抄得慢整书包也慢，偏偏又不肯让杨佳来帮她弄。
　　杨佳心里急得要死，几次想催又强行忍住，好不容易等她弄好了，拉了人就往外走。
　　“你慢些。”钱媛跟不上在后头叫了声。
　　杨佳到底没忍住：“媛媛姐姐，你动作也太慢了。”
　　钱媛委曲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自己先走。”
　　杨佳被她那一眼弄得有些不自在，只能放慢了脚步再次忍下了催促的话语。
　　到校门口找到了外婆，一大两小往家里去，一到家杨佳放下了书包就开始飞快的写作业。
　　钱媛坐在她对面一道道慢慢的写，还没做完对面的已经放下了笔。
　　杨佳甩甩小手回家作业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笔放下后伸了头看钱媛：“你怎么才写了一半呀？”她问。
　　钱媛抬头看她一眼儿：“我本来就写得没你快呀。”
　　杨佳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咧了嘴道：“要不，我把答案给你抄了吧。”
　　钱媛抬头看她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吴星说今天有黑猫警察，可好看了一会儿就要放了，今天我外公和妈妈都要晚回来，外婆说我做完了作业就能看，可你要是没写完肯定看不了，反正你是写得慢又不是做不来，你抄我的就能够快一些了。”杨佳振振有词鬼主意打个噼啪响：“咱们一块儿看黑猫警察，不然，等你妈回来了你就看不了了。”
　　钱媛定定看着她很是有些犹豫，毕竟抄作业这样的事虽然她年纪小但也晓得是不应该的。
　　“黑猫警察可好看了，你再不抄一会儿就开始放，就来不及看了。”杨佳一边说一边已经把写好的作业推到了她的面前。
　　终究是小孩子心性，钱媛的挣扎不过一刻到底还是对着作业抄写了起来。
　　杨佳见她肯抄乐开了怀，“你快点抄，我到门口守着，别让外婆看到了，你抄得快一点哦。”
　　“嗯。”钱媛应了声就开始埋头抄了起来。
　　杨佳得逞笑眯眯的跑去守门，等外婆过来了又拦着她说要让钱媛做作业不能吵。
　　外婆自然是看得出她的那点子小心思，然而宠孩子的老人家自然不会点破，装了糊涂由着她蒙混。
　　等到钱媛写完了作业，杨佳立马吵着要外婆开电视看。老式的电视不过三个频道，换频道的按钮和老式无线电一样是用拧的，拧不到正确的频率显示的就是雪花，电视机上头的天线还得来回摆弄，不然，那画面就会由下往上的翻滚有时还会变雪花，然而就算是这样，在看到了电视画面后孩子们还是快乐的。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像天线，警惕一切可疑的声音，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阿！！黑猫警长~~~啊！！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随着三声枪响动画片的正片开始。
　　杨佳钱媛坐在电视机前的小凳子上抬头看，森林里的小动物被黑影抓走杀害，白鸽探长派出侦察结果被怪物杀害，黑猫警长集结了人马派出了直升飞机，最后把老鹰的毛给剃掉抓捕。
　　故事不长情节却是跌宕，短短一集给孩子们带来的震撼和教育远不是大人能够明白的，杨佳一身的正义在看到白鸽探长死了气得大叫，咬牙狠狠说要报仇，钱媛也因为这一幕难过得想眼睛。
　　一集看完后两人长长叹气，简单地交流着感受，很快又被各样的广告吸引去了注意力。
　　到了晚上杨佳因为按时做完了作业并且还全都做得正确而得到了妈妈的奖励，妈妈亲亲她的脸说：“奖励你一块金币。”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包了金纸的金币巧克力。
　　杨佳接过开心得不行，立马跑去找了钱媛，和散装的巧克力不同，因为它被包装得像个金币，小孩子就觉得非常的不同，竟是都有些舍不得吃，可再好看到底还是比不过肚子的馋虫，金纸还是被拆了去里面的巧克力也一人一半进了肚子。
　　最后，那两半金纸钱妈拿了尺帮她们抹平，一人一张和那些被收集起来的糖纸一样夹到了书里。
　　晚上，洗脸的水被倒入了脚盆二次利用又洗了脚。
　　杨佳掂着脚用尽了力气去拧皮了水龙头，念道着老师说的每一滴水都是宝贵的要节约用水。
　　到了八点准时上床盖了被子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香。
　　1987年电视机慢慢在上海的家家户户普及，不光是孩子50年大多成了父母一辈却仍旧年轻的一代生活也因为社会的开放而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