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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标题是浮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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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浴血而出一般,淡色的衣衫上满是鲜红的颜色,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长剑如虹,逼开近身的杀手,凛冽的剑锋割开杀手的蒙面布,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杀手吃痛,捂着脸惨叫两声。
沅承揪准时机,再补上一剑,同时一脚踹飞他。杀手像一团破布似的飞出去,接连撞翻两名冲过来的同伙。
他望向景王那边,以一敌三,勉强支撑着,罗言湛被护在角落里,焦急的眼神正往这边看过来。他勾起嘴角,冲罗言湛安慰的一笑,将罗言时揽进怀中。
罗言湛没有露出多高兴的神色,因为危险还没有解除,杀手们再一次围住瑞王两人。
沅承一面保护罗言时,一面挡住杀手的攻势,分外的吃力,不多时,身上便又添几道伤痕。
以剑拄地,沅承勉强支撑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再次逼近的杀手,不由地搂进罗言时,转头对他淡然一笑,“害怕吗?”
“不怕!”罗言时坚定的答道。
沅承摸摸他的头顶,“不愧是罗家的子弟!”说着,吐了一口血沫,抱着罗言时再次迎上纠缠不歇的杀手。一双眼睛因杀伐之气而通红,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滚落,长剑在手,自有一股威仪之气,仿佛一头骄傲的雄狮,大胆无畏的迎向敌人,那般气魄使得众杀手们不由地一愣,脚下慢了一步。
就在双方即将再次交战之时,惠河郡的官兵终于赶来,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蜂拥而来,杀手见人多势众,不敢恋战,急急抽身而去,飞跃上房顶,很快消失在不远处的屋后。
景王回过头去,眼前人影一晃,罗言湛已经不在角落里。
“言时!”罗言湛踉踉跄跄地冲过纷乱的人群,一把抱住吓得脸色发白的三弟。
景王低下头,丢掉从杀手那儿夺来的剑,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大哥,我没事。”罗言时搂着身体颤抖的比自己还厉害的大哥,轻声的安慰着,“瑞王殿下保护了我。”
罗言湛摸着弟弟的脸庞,上下左右的看来看去,颤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抬起头对一旁的沅承感谢,“谢谢你……”
沅承笑了笑,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眼前顿时一黑,没了知觉。
瑞王等人遇刺的事情震惊全城,罗府内外加派人手护卫,严严密密的包围起来,特别是皇上下榻的院子,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侍卫,暗处更有不知其数的影卫严阵以待。随驾的御医和惠河郡高明的大夫们都齐聚在瑞王殿下的屋子,宫人们进进出出,盆中的血水倒了又倒,不停的换来干净的热水。
皇上在外厅坐着,一言不发。罗正卿则陪在一旁,同样沉默不语,惠河郡刺史瞧着两人的神色,越是平静越是让他心惊胆跳,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瑞王武功了得,受伤之处都不危及性命,只是剑上抹了毒药,大夫们一番忙碌才勉强压制毒性,短时间内不让毒素蔓延到全身,使得大夫们有短暂的功夫来研究解药。
罗言湛觉得头疼的厉害,在沅承屋外守了片刻,听说暂时没有危险,正准备带罗言时回去吃点东西压压惊。
皇上和罗正卿恰好一道走出来,众人行礼后又匆匆忙忙的去做手头上的事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注意到皇上在罗正卿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异色从罗正卿的脸上极快的闪过,被罗言湛看到了。
难道皇上吩咐的是那件事,所以才让父亲大人如此不快?
想起夜里在父亲房里的谈话,罗言湛不由自主地握紧三弟的手。
罗言时好奇的抬起头看着大哥。
“我们回沉湘院去。”不等他开口问,罗言湛拖着弟弟急忙出了院子,罗正卿转头时正好看见儿子的背影,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罗正卿送皇上回到院子,回头召来惠河郡刺史,也没为遇刺的事儿大发雷霆,井井有条的安排了事务,就让他回衙门去了。面对罗老大人的命令,刺史大人哪里敢怠慢半分,连滚带爬的赶回府衙的时候,看到大堂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几个木箱子,差点晕过去。
里面竟然装着四个血淋淋的人头!
经人辨认过,是分别保护瑞王与景王的暗卫。
武功高强、乔装打扮过的暗卫居然让杀手认出,并且砍下脑袋,可见杀手的实力不容小觑。
下面的人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能带回来,刺史大人最后到底是给急晕了,半夜好不容易醒过来,趁人不注意上吊自杀了。
虽说有皇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一众京官在,但对于惠河郡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于是皇上一道令下,由罗正卿老大人坐镇惠河郡,代为处理城内一切事务,调差遇刺一案。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静悄悄的出了城,直奔南方越州郡。
领头的是景王,马车里坐着的是罗言湛,队伍里混着龚笑笑。
一路上除了短暂的休整吃饭,不带停歇的,一队人像逃命似的一路狂奔,恨不得眨眼间飞到越州郡去。于是在出发的第五天,马车无缘无故的停下,扬起的车帘露出外面一片黑色的衣角。
“马累得抽了。”一片宁静中冷不丁的响起景王的声音,听着有些怪怪的,罗言湛主动掀开帘子,等着车辕旁的人,虎着脸问道:“你有何贵干?”
景王一眼不发,直接上车,高大的身形遮挡住罗言湛的视线。
罗言湛揉着眉心,刚才没来由的一阵晕眩让他感到不适,“骑你的马去,好歹练过武功的坐马车像什么话!”
“少爷,景王殿下的马好像不行了!”罗万看不下去,好心的解释道。
景王哑巴似的,坐在罗言湛对面,眼神飘忽不定。
罗言湛顺着罗万手指的方向,一匹棕色的骏马倒在路边,四肢无力的毯着,眼睛暗淡无光,嘴里泛起白沫,看样子确实要命赴黄泉了。
父亲大人特意选出来的好马,短短五日的奔波就倒地不支,打死罗言湛,他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某人这么“处心积虑”的耍手段,就让他玩一次吧。
罗言湛冷哼一声,“好吧,就这么着。”
景王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两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眼神似是瞧着别的地方却又似在对方的身上。
罗言湛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津津有味的瞧着书页上精彩纷呈的线条,时不时故意让对面的人看见。
某人不做声,于是他将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嘶”,用力过度,一张纸被撕破。
罗言湛遗憾的合上书,流露出无比心疼惋惜的神色。
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后退,马车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深入山间,路愈发的难走而颠簸不堪。罗言湛的身子随着车厢的晃动而颠起,他瞅着眼花缭乱的山路,脑袋晕乎乎的,死死的扒住窗框,一脸无奈的郁闷。
“彭”,忽然的一个剧烈的颠簸,罗言湛一脑袋撞在窗子边上,眼前顿时飞过无数金星,他捂着额头弯下腰,表现的出奇夸张。
抬起的手指碰触到一丝暖意,他抬起头,看到板着脸的景王向自己伸出手来,这场景看在他的眼里只觉得分外的怪异。
在景王看来,罗言湛的神色也相当的奇异。
“你怎么和我在一起?”罗言湛问,缩回手。
景王不答话。
罗言湛扭头看向窗外,陌生的山林让他流露出不解的表情,看马车跑的这么快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停下,让他有功夫去问旁的人,踟蹰了一小会儿,只好去问车里唯一的别人。
“我说,我们这是去哪儿?”
景王依然保持沉默,像是真的变成了哑巴。
罗言湛坐立不安,猛然想起车辕上是有人的,掀开车帘看到罗万,吼道:“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罗万被吓得差点滚下去,抖抖索索的瞅着满脸怒气的少爷,小声说道:“去越州郡啊……”
罗言湛恨不得把他一脚蹬下去。
“好好的去越州郡干嘛!”他揉了揉已经不疼的脑袋,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们……是用了什么办法在一夜之间从帝都到这……江南的地界上来的?”
罗万淡淡的说:“少爷,您是觉着无聊,没事做吗?”
罗言湛望着苍翠山林,无言。
良久,他退回车厢,坐回到景王面前,“不好玩,真无聊。”
对于少爷的没事找事,罗万习以为常,也没当作一回事儿也不发表任何观点,放下帘子继续和车夫聊天。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景王终于开口了。
“什么伤?”罗言湛茫然的问。
景王抬手一指他的胸口,罗言湛低头看看,冷声道:“你看岔眼了吧?我绑着纱布是为了看上去更壮实一些,上面连点儿血迹都没有,有个什么伤啊……”差点脱口而出“笨蛋”两字,被他硬是忍住了。
“是吗?”景王没意识的随口一问。
“烦死了你。”罗言湛心情烦躁,恶狠狠的看他。
景王像是被震慑住了一般,闭嘴不说话了。
这样的景王是极其少见的,罗言湛快速的扫他一眼,随即继续扒着窗子,痛苦的皱起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