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火燎天夜如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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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JM的长评加更！
弹指间又过去好些天，白俞二人与明教众人日日相处竟然分融洽。明教诸人觉得白鹤鸣和俞莲舟行事磊落大方，不拘小节。白鹤鸣和俞莲舟亦佩服彭和尚他们舍生取义，力克元军。
前一段鞑子士兵几乎是咬着他们屁股追，可这七八日来，一行人却是一次都没有碰到追兵。众人颇感惊奇，又难免心下惴惴，担心这是鞑子诡计。彭和尚见白鹤鸣和俞莲舟神态自若、胸有成竹，便猜这二人可能知晓内情。一日天黑，众人埋锅造饭，他悄声对还在养伤的俞莲舟道：“俞二侠，这多日没遇到元兵，我这人反而有点心慌。”
俞莲舟猜测这是因为幕后主使脱脱受了重伤。但此事要说给彭和尚听，就得牵涉到白鹤鸣，牵涉到她和丐帮的恩怨，她回来救自己……要说出来，还得征求白鹤鸣的意见才可以。他抬起眼来，看向拾掇柴火的白鹤鸣。
白鹤鸣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虽然彭和尚说过她和俞莲舟只要负责领他们去找丐帮就好。俞莲舟双手还没恢复，她已经活动无碍了。跟着一个病号一起在明教义军这里白吃白喝，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因而总想着要帮忙。接收到俞莲舟的视线，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帮忙，放下柴火走了过去。
彭和尚见她走来，笑着打招呼道：“白姑娘辛苦了。”白鹤鸣摆了摆手，客气道：“小事一桩。”彭和尚又道：“白女侠，我刚刚在和俞二侠说，遇到鞑子士兵我们担惊受怕，可这么多天了都没遇到鞑子士兵，我又担心这鞑子是不是想了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们。女侠，您看——”彭和尚这么一问，白鹤鸣就知道俞莲舟刚刚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了。怕是他想说，但又觉得牵涉到自己，所以才不好开口吧？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与俞莲舟联手逃脱元兵追击的事情简略说了，又说大概是因为俞莲舟一刀捅了鞑子长官脱脱，对方就算没死也是重伤，自然没有心力再调兵来追击他们。
彭和尚听了这绝处逢生的故事，对二人佩服不已，赞道：“白女侠、俞二侠真是侠肝义胆，武艺非凡。”面对这样的夸奖，白鹤鸣颇感无奈。她想到俞莲舟的伤还未好全，叹道：“彭大侠谬赞，应该说我们胆大包天，只是运气好才对。”彭和尚笑道：“干嘛叫我彭大侠？这种称号是你们正派人士才叫的。我俗名莹玉，你叫我彭和尚，彭莹玉都行，可千万别喊我彭大侠。”
二人说了几句，白鹤鸣又回到篝火边帮忙。
彭莹玉看俞莲舟盯着她看，一时觉得好玩。刚刚白女侠走过来的时候，这位俞二侠一句话都不说，可人家走了，他又眼巴巴地盯着人家。再想到自己刚刚问俞二侠这元兵为何不来，俞二侠也不直接答，而是把白女侠看来了，让她来答……
俞二侠这样一位外表严肃，从容冷静的大侠，以后恐怕要变成妻管严了。
彭莹玉想到这里，按捺不住，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俞莲舟，压低了声音同他开玩笑道：“俞二侠，你再这样看下去，白女侠一会儿又要过来了。”
俞莲舟扫了一眼满脸坏笑的彭莹玉，又将目光转回到白鹤鸣身上，低声道：“彭兄弟说笑了。”
彭和尚心想，他只说自己说笑却没严肃反驳，那就是二人确有其事了。这可是武当俞二侠和峨眉派下一代掌门人的八卦！他激动起来，小声问俞莲舟道：“怎么？你和白女侠真是——”他把两只手指放在一起，“以后有喜事，兄弟我有没有机会上你们武当山喝一杯喜酒？”
俞莲舟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
太阳快要落山，四周渐渐地黑了下来。燃烧的火光跳跃在白鹤鸣的脸上。她干活干得细致，不过心里念着俞莲舟还受着伤，时不时也会抬头往他坐的方向望一眼。
彭和尚见俞莲舟久久不答，以为他不好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想来就算白俞二人成婚，他一个明教的人，恐怕也不好出现在酒席上。他刚想乱以他语，跳过这个话题，便听身边人忽然低低叹了一口气。
“……那得看她了。”
彭和尚难以想象这话会是武当的俞二侠说的。他忍不住转过头来看自己身边这人到底是谁，却见俞莲舟站起身，朝白鹤鸣走去。
此时正好一名明教部下喊道：“彭散人，开饭了！”
彭和尚愣了下，哈哈大笑。他站了起来，高兴地连声道：“好啊好啊，开饭好啊。我今日可饿坏了。”
能看到武当的正派大侠一把年纪了还在为爱苦恼，这可太好了！
用过饭后，众人在篝火边围坐一圈。因为最近一段都未遇到元兵袭扰，大家脸上神情都比之前轻松不少。年纪大的明教子弟还不好意思与白鹤鸣俞莲舟聊天，小孩子却不懂正邪之别。吃完饭后，周子旺的小儿子磕磕绊绊地走到白鹤鸣身旁，央求道：“姐姐，笛、笛子……”
周夫人站起身把儿子抱了回来，不好意思道：“白女侠，犬子让你看笑话了。”
白鹤鸣笑道：“这有什么。”拿出笛子问小男孩，“想听什么？”
小男孩哪里懂得，结结巴巴道：“想、想听——”
那夜白鹤鸣虽然一开始吹走调了，但后面旋律悠扬动听，使众人一夜好眠。平日里，这群人刀光剑影、厮杀不断，如今偶尔听到平和之曲，仿佛天籁入耳，沉醉不已。众人皆想听她再吹一次，只是白鹤鸣到底是来帮忙的峨眉女侠，众人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见周将军的儿子主动要求，白鹤鸣也有所意动，一名年轻女子忽然站起来道：“若是白女侠愿意为我们奏上一曲，我便献丑一下，给大家跳一支舞。”她生的深目高鼻，颇具西域风情，说话也不似中原人士那般拘谨守礼，多了几分大胆热烈。
见有姑娘主动献舞，白鹤鸣笑道：“好啊。姑娘愿意献舞，我是求之不得。别说一曲，就是吹上一夜也没事。”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喝彩叫好。一个青年男子听了她的话，索性站起来把上衣一脱，朗声道：“莱丽跳舞的话，那我也献丑一下，给各位跳一首！”
彭和尚大声道：“我看你哪里是想给大家跳舞，你是想和人家小姑娘跳舞，对不对呢？”
大家听了纷纷大笑起来，一时间叫好声更大了，还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两位年轻人在篝火旁边跳起舞来。一中年妇人见状也站了起来，用畏兀儿语朗声唱到：“欢乐地跳吧，朋友们，我们幸福我们欢乐。小伙的手鼓敲响了，姑娘的纱裙飞舞了，跳出我们火热的心情[1]。”
白鹤鸣虽然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也能听出这是一首欢快的异域舞曲。听了一会儿歌声，她拿起笛子吹了起来。欢快喜悦的笛声融入到嘹亮的歌声，众人打着拍子，跟上这阵欢快的旋律。
劫后余生，欢歌载舞，大家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快幸福的笑容。
其实这舞蹈也并不复杂，虽然是两个人相互配合，但基本动作就是不停地转圈，并且手上的姿势随着节拍进行变化。脚下是一点一停的舞步，要么两个人绕着对方转，要么绕着篝火转，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原地转。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加入到跳舞的队伍之中。
白鹤鸣吹久了笛子，看着他们跳舞跳得高兴，便有点意动。她把笛子塞给俞莲舟，自己也站了起来，加入到人群中。俞莲舟就坐在她身后，本来伸手想要拦她，被白鹤鸣给一溜烟跑了出去。她跟着这几个西域来的明教弟子转了几圈，甚至还觉得背上的倚天剑碍事，笑了一下丢给了俞莲舟。俞莲舟接住倚天剑，又无奈又好笑。
众人见她主动加入，鼓掌叫好声更是有如雷鸣。彭和尚也是激动非常。他自知不擅跳舞，此刻用力拍手打节奏，时不时还要拍一下旁边的树。树上金黄的叶子一阵一阵地落下来。
白鹤鸣加入舞蹈，那西域女子就热情地牵住了她的双手，带着她在火堆旁转圈圈。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天空的湛蓝色与火光的明黄色融为一体。她被女孩子拉着跳舞，感受到四周友好快乐的视线，顿时觉得这个血雨腥风的世界都美好了。
一想俞莲舟刚刚还想拦自己，她更觉得这人不解风情。这种和美女跳舞的机会是随时都能碰到的吗！
俞莲舟从没觉得自己不解风情。只是西域民风奔放，让他不太适应罢了。此刻见到白鹤鸣跳得实在高兴，他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在热烈的气氛中安静地看着她。
鹤鸣一圈又一圈地转着，长发也随之扬起，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线，又在舞步停顿的时候落下。一开始她转到自己的面前还会看自己一眼，后来大概是玩得太高兴了，就顾不上看他了。但她笑的很开心，衣摆纷飞，带动的微风轻柔地从他的膝盖上拂过。
白鹤鸣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江湖上到处都是血雨腥风，她运气好，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身边的人也都平安无事。那些时刻都是劫后余生，那种因为庆幸而生出的喜悦和此刻彻底地放松下来，释放自己的喜悦完全不同。在众人的歌声与欢呼声中肆意起舞，她感觉一部分的自己又活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其他人跳着跳着都累了，一个个都坐下来休息，白鹤鸣却是越跳越高兴。她忽然生出个有趣的念头，抽出腰侧的佩剑，“嗖”的一声刺入篝火。只见那剑锋往上一挑，一小撮火焰从熊熊燃烧的火堆中分离，在她的剑尖上点燃。
她甩动上臂，带着剑转起来。这几圈转得随意洒脱，火苗在夜空中花了个大大的圆，又因为她舞的太快而灭了。
众人先是一惊，而后纷纷拍手叫好。彭和尚大喊：“好！白女侠好剑法！好一个火剑！”
火灭了不过瞬息，白鹤鸣即刻提剑横斩火堆。那剑上这次从剑尾到剑锋都燃上了火，她举着剑在空中舞了两圈，用力往下劈。只见地上燃烧的火焰与厚实的泥土撞在一起，砰的一声炸出一串火星。
小孩子看的目瞪口呆，回过神后激动起来，在原地又蹦又跳。
然而众人的叫好与鼓掌，白鹤鸣此刻都听不见了。她原本只是想要用剑挑起火苗来助兴，然而舞着舞着便发现一件难事：若是她舞的太快，那细弱的火苗迎着大风，一下就灭了。但她要是舞的太慢，火苗在剑上无物可燃也会熄灭……
只有以某个特定的速度，火焰在剑锋上燃烧的时间是最久的。除了速度以外，挥剑的角度也十分关键。剑本身是不会着火的，她在火堆里连着火苗和一些未能完全燃烧的碎木头一起挑起，火焰才能在剑上燃烧。要让那些可燃的碎屑随着剑的舞动而不落下，也是一个艰巨而有挑战的事情。
白鹤鸣已如痴如醉，沉浸在这种对速度和角度的把控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正当此时，什么东西朝她这边飞来。她下意识举剑从下往上竭力一挥。
只听一声闷响，原本快要熄灭的火焰一下子爬满了全剑，就连空气好像也被点燃了。
众人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几个离得近的人顿时开始往后坐。
冰凉的液体溅到了白鹤鸣的脸上，她下意识一舔，一股浓郁的酒味自舌尖传来。刚刚被扔过来的，是一个牛皮酒壶。是因为里面有酒，剑上有火，那剑扫破酒壶的时候，剑上、空气上才全都着了火。
烈火依然在她的剑上燃烧着，白鹤鸣向上一跃。利剑在空中扫了一圈，荡出一道弧形的火波。最后稳稳落在地上，她挥剑往脚边一甩，剑上的火瞬息熄灭。
四周沉寂了一会儿。
白鹤鸣站在原地，平缓呼吸。从剑法上来说，刚刚她使的那一套只是普通的峨眉剑法，最多后面加了一些变招。然而要让火焰持久不灭这一点非常考验人，快不得慢不得，用剑的角度也很关键。她跳了好久的舞也都不觉得累，但这舞剑只是舞了不到一刻钟，她此刻便感到自己背上出汗。
回过神来，她定睛一看，前头刚好坐着俞莲舟。
对上白鹤鸣的眼神，俞莲舟鼓了鼓掌，低声道：“好剑！”他一开口，众人仿佛如梦初醒，纷纷道：“白女侠太厉害了！”“真是神乎其神！”“白女侠真是年少有为！”
彭和尚犹在震惊之中。白鹤鸣年纪轻轻就能被灭绝师太定为继承人，他猜对方必然有两把刷子。刚刚那一套火焰剑法，外行人或许只觉得震撼好看，像他这样的武功高手却能看出其中艰难之处。一开始白鹤鸣单纯凭借篝火就使出火焰剑法，在他眼中已经是神乎其神。后来俞莲舟把酒壶丢了出去，剑上的火苗直接点燃烈酒，四周的空气都热了起来。他整个人鸡皮疙瘩也跟着起来了，差一点也要跟着其他人一起后退。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白鹤鸣带有攻击的念头，这只是想成为武林高手所必须要有的直觉而已。
白鹤鸣需要平心静气，彭和尚这个看的人也得静下来好好缓缓。
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他知道，但没人告诉他，后浪的浪是这种滔天巨浪啊！
彭和尚坐在地上，脑袋空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刚想与俞二侠说一声，转头却见他自然地把坐下的白女侠给揽到了怀里。
白鹤鸣仰着头看着俞莲舟，问道：“怎么样，刚刚我那套剑法使得厉不厉害？”她声音里带着满足后的开心与疲惫。俞莲舟点了点头，却只低声“嗯”了一声，再没说其他的。
彭和尚恨铁不成钢，暗暗想道，像俞二侠这种锯嘴葫芦，自己日后喝不上喜酒可能性还真的挺大。
然而白女侠没得到恋人的夸奖，声音听起来也没有生气，甚至还有点没心没肺。她冲俞二侠眨眨眼，转头回身道：“刚刚累死我了。我睡觉啦，俞莲舟。”
彭和尚深吸一口气，心想，这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自己这个喜酒大概还是可以喝到的。他也累了，闭上眼假寐，只听俞二侠轻轻叫了一声：“鹤鸣……”
他懒得睁眼，听白女侠应道：“怎么了？”
沉默了半晌，俞二侠还是没有说话。彭和尚好奇心又起来了，却不敢直接睁开眼睛盯着两人，眯着眼从缝隙中偷看。只见俞二侠拉住了白女侠的手腕，好像是亲了上去，又好像只是侧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俞莲舟轻轻说道：“没什么。”厮磨一阵后，他轻轻重复道：“……没什么，你很好。”白鹤鸣闭着眼，“嗯”了一声。他顿了顿，想开口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冲进人群里跳舞的时候，她用剑挑起火焰冲他一笑的时候，她一剑刺破酒壶，在空气中挥舞出熊熊烈火的时候，还有现在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
确实没什么，只是他又想亲吻她了。
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落叶旋了几圈飘下，其中一片轻轻落到白鹤鸣的膝盖上。她膝盖微抖了一下，没把那叶子抖落。她没睁眼，呼吸变得平缓而悠长，好像已经睡着了。
但他上次说过了，以后再也不会不经过她的同意干这种事情了。
俞莲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或许是想问问鹤鸣，问问她，自己可以亲她吗？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忘记了呼气。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把胸口里憋着的气息平缓地吐出。
彭和尚看见白女侠好似已经休息了，俞二侠看了她一会儿，也闭上了眼。想到这对有意思的爱侣，他嘴角难免勾了起来，也闭上眼睛，打算入睡。
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要和俞二侠说什么了，猛地睁开眼。
俞二侠，你刚刚扔的酒壶是我的啊！[2]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火燎天夜如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