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离而安》竹廿

2、开始

　　陈江黎又挤了半个多小时公交车才到家，车里湿热的空气让衣服依然是湿的。

　　陈江黎蹑手蹑脚的爬上楼，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客厅里灯灭着，父亲的房门也紧闭着，只有奶奶的卧室还亮着灯。

　　陈江黎八岁那年和父母从外地回来时，在路口遇上了车祸，当时他们还在等红灯，后面直直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路虎，速度很快，陈复发现时已经晚了，他拼命打着方向盘但还是被追尾了，陈江黎和母亲杨采华坐在后座，母亲把陈江黎护在身前，抵消了一大部分传递过来的撞击。三人当场便昏迷在车里。后来医院的抢救救回了陈复和陈江黎，可是杨采华受到的冲击太大，至今昏迷不醒。陈江黎后背被玻璃刺破，留下了一道很长的疤痕，而陈复也在事故之后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后来陈江黎的奶奶为了照顾陈江黎患病的父亲和年幼的陈江黎，便搬过来住了。

　　陈江黎迅速躲到自己的卧室里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才出来，他怕奶奶担心他身上为什么是湿的。奶奶这时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江黎，晚上还想不想吃点啥，要不然奶奶去给你下几个饺子。”奶奶走进笑着瞧着孙子，眼里满是宠溺。

　　“不用了奶奶，我不饿。我去洗个澡。”陈江黎也笑着回应着陈奶奶。转身去拿了浴巾和更换的衣服。

　　“水给你调好了，进去自己放就行。”奶奶这时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关切的看着陈江黎。

　　“谢谢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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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自安回到家还在哆嗦，没有多想就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保姆江阿姨已经将她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

　　李自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阿姨连忙跑过来问她：

　　“小安，你怎么衣服都湿透了，淋雨淋得还是怎么……”

　　“没事阿姨，掉水里了。”李自安边吹头发，边平淡地回答。

　　“我去给你煮点姜茶，给你泡袋感冒药也要记得喝了。”江阿姨有点焦急的忙活了起来。

　　李自安没有推脱，转身进了房间开始研究摔坏的镜头。想起刚才自己落水的情景，李自安突然感觉有点丢人，热水澡的温度染的李自安的脸有点微红。

　　李自安还是感觉背后有点冷，又裹了一件更厚的外套，把腿塞到被子里，才慢慢暖和下来。江阿姨这时候已经敲响了她卧室的门，

　　“小安，药和姜茶我放门口了，要记得喝。”

　　江清快四十了，因为年轻时丈夫就死了，一直没有改嫁，便还没有小孩。自己也在李自安家待了好几年了，索性把李自安当亲女儿看。

　　李自安推开房门说了一句“谢谢阿姨”又钻进了房间。

　　喝完之后身体暖意流过，一番折腾也是让困意慢慢席卷李自安的身体，便溜进被窝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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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在市井喧嚣平静后落了幕，天边的星点开始慢慢纠缠。

　　第二日，清晨。

　　陈江黎带着惺忪的睡眼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发现父亲陈复竟然出来出早餐了。

　　“最近还稳定吗，爸爸。”陈江黎边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一块面包，边询问陈复的状况。

　　“吃了药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高三了，要好好读书……”陈复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陈江黎知道那是因为药物。

　　“爸爸，咱家还有……你没必要再去单位了。”陈复是一家传媒公司下的文化出版部门做总监。

　　“医生说你过于依赖药物会对精神造成损伤的。”陈江黎继续劝陈复。

　　“你安心上学，我顶多能在你身边陪你这一年，等你上大学走了，我再休息也不迟，你母亲那也需要钱，医生说也许有苏醒的可能。”陈复笑容多了几分释然，脸上多了几分温润。

　　陈江黎有些无奈。奶奶还在睡觉，陈江黎便拿起书包跟陈复道别之后轻声出了房门。

　　到了学校，第一天上学还有新生入校，源源不断的人流涌入，有些拥挤不堪。好不容易坐到教室里，还没喘一口气，陈江黎就被人抱住了脖子。

　　“黎黎宝贝，我好想你。”肉麻的声音响起，陈江黎头皮一阵发麻。

　　“滚。”陈江黎甩开了脖子上的手，转过身盯着身后的人。

　　刚才抱住他的是颜昭，正在嘿嘿的笑，旁边还有一个装作镇定憋笑的是顾君，他们是与陈江黎为数不多的学校好友，也是为数不多与陈江黎亲近的外人。

　　“见了面你都不表达一下想念吗。”颜昭作出可怜的表情，可看起来实在让人心中一寒。

　　“再乱叫把你舌头割了，”陈江黎没好气的摇头，又补了一句，“好恶心……”

　　“老陈，来和我也抱一下。”顾君也凑了过来。

　　重逢在打闹中开始了。三个人开始了畅聊。分班后颜昭和陈江黎分在了一班，而顾君因为选科与他们不同，在隔壁二班。

　　“又和你一个班啊。”陈江黎没好气的歪着头看着趴在背上的颜昭，眼角有些无语。

　　“我会继续每天……”颜昭又把脸凑了过来，陈江黎连忙推开，

　　“你能不能不恶心人。”

　　颜昭嘿嘿一笑：“我假期里卖了把刀，赚了三千多。”

　　“得了吧，你那几把刀的磨损比你的脸还糙。”

　　“喂，我新开出来的……”颜昭话还没说完，眼睛便看向了门口，走进来一位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眼角弯弯，脸两旁的红润像是淡淡的胭脂，皮肤是与之呼应的白暂。女孩进来环顾了四周，挑了颜昭旁边的座位坐下。

　　“哎，哎我想起来我要去交作业。”颜昭小跑着回到座位上，留下陈江黎和顾君两个人面对面发呆。颜昭走到座位旁立马换了一个模样，撩了撩头发，有些拘谨的坐到座位上，和还在放书包的女孩打招呼。

　　“我是颜昭，颜昭的颜，颜昭的昭。”颜昭严肃的自我介绍，女孩听到笑了起来。

　　“我叫江逾白，江碧鸟逾白的江逾白。”女孩轻声递出自己的名字，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远处二人呆在原地，觉得夏天清晨的风有些许凄凉。

　　“老陈，我也走了，要开班会了。”陈江黎和他道别，顾君回到了自己班里。

　　没过一会，门口稍微有点反光，班主任杨过海头顶着朝霞跨进了教室，他是是陈江黎原来的班主任。杨过海讲了一堆希望大家高三好好努力的话，又叮嘱了几点注意事项，班会课就结束了。

　　但是陈江黎的同桌还没来。班里老师也不点名，陈江黎也不知道同桌叫什么名字。

　　煎熬度过枯燥的课堂，高三从第一天便展现了忙碌，一直到下午放学，三个人才又凑到一起。

　　“这学期要加晚自习啊，你们上不上。”颜昭搂着两个人，边走边说。

　　“上呗，我回家也没事干，老陈呢。”

　　“偶尔吧，得回家早一点。”陈江黎怕影响家人休息。

　　“老陈，你同桌第一天就请假啊。”顾君也注意到一整天陈江黎身边都没人。

　　“不知道，应该吧。”

　　“如果我没记错，我今天翻花名册看到了，应该是叫李什么……李自安，”颜昭若有所思的说着，“学生会的人啊好像。“

　　陈江黎倒是无所谓，同桌是谁他也都基本上不说话。每天脑子留着要做题，还要想怎么说话？

　　麻烦。

　　“我给你们讲我的新同桌哦……”颜昭愣住了，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你们俩知不知道江碧鸟逾白是什么意思……”然后跟二人解释了江逾白跟她早上的自我介绍。

　　“撩妹还要吃没文化的亏。”陈江黎戏谑他。

　　颜昭有些恼，顾君捂着嘴笑。

　　三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在路上走，青涩融入了未完全沉落的夕阳里，安适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