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色》拉积木

19、第十五章

　　年关，书画协会办了一场酒会。陈若陪着清和参加。
　　清和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金线刺绣旗袍，青玉梅花簪挽的发髻，清冷的如寒山的皎月。
　　“会有很多人吗？”走到门口，陈若小声的问，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参见协会的酒会，之前是身份够不上，之后是疫情取消了，听说会很多领域喜爱书画的大佬来参加，促进交流。
　　“他们家的餐点很棒，一会多吃点”清和伸手敲了一下陈若的脑袋。
　　“真想只吃东西，不说话”陈若有些任性地说。
　　“如果你想的话，我没意见”清和径直走了进去。
　　“哪敢啊，谁跟钱过不去啊”陈若跟在后面说。
　　酒会上，人们衣着华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着酒杯，相互寒暄。
　　陈若拿着盘子在餐桌旁挑选精致的点心，看到清和已经被人围住，看样子一时难以脱身。
　　“人怕出名，猪怕壮”陈若咬了一口蛋糕，盯着清和那边的情况。
　　一个转身，瞥见角落里的沈怀。
　　他今日穿了深色的西装，没有领带，白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似喝多了酒，一只手拿着红酒，一只手在轻柔眉心，阴影下，能看见红色的嘴唇，脖颈下的锁骨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整个人散发着说不出的性感。
　　旁边人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望向他。
　　“不会喝，就不要喝。”陈若拿走他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
　　“陈若，我找了你好久”沈怀勾着嘴角，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会来？”陈若好奇。
　　“和小叔叔一起来的”沈怀温柔地笑着，“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
　　“那个手机放车里了”陈若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一个生活。
　　“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沈怀看了一下时间。
　　“你醉了，我给你叫车”陈若看着沈怀迷迷糊糊地状态，似喝醉了，“我一会还得送清和回去”
　　“好”沈怀点头。

　　陈若看到清和在招呼她过去，随后和沈怀说“稍等一下啊！”
　　“这是陈若”清和拉过陈若，对两位西装革履地男士介绍“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您好”陈若拿出名片递上，“我是陈若，是宋老师的助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陈老师好，我夫人上次看过雨竹的展，特别喜欢宋老师的那幅《落花》，今天很荣幸遇到宋老师，我想把那副画买下来”其中一位男士也递上名片。
　　“谢谢，尊夫人能如此欣赏宋老师的作品，尊夫人很有眼光！不过，宋老师这边准备策划一场个人展，主题就是落花，这幅作品是宋老师也很喜欢的，目前并没有出售的打算”陈若表示遗憾。
　　“个人展，大约是什么时候呢？”那人追问。
　　“计划是过完年后，如果尊夫人喜欢，到时候欢迎过来看展~”陈若恭敬地回答。
　　“好”
　　“那个，我之前在知世画廊里见过宋老师的一幅《寒山雪景图》，笔调清雅，禅意十足，不知那幅画出售吗？”另一个人问。
　　“那幅.....，估计不行”陈若有些为难，“宋老师已经将那幅画捐给学校了，明年是林江大学建校70周年，我们林江艺术学院会举办一场画展，到时候会在70周年庆上展览”
　　“噢，那真是可惜了”那人遗憾地感慨道。
　　等应付完那群人后，却在角落里看到清和一个人喝闷酒。
　　“怎么了？”陈若看着她躲在角落里喝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啪，空玻璃酒杯倒在桌子，流出鲜活的如血液般的液体。
　　“他明天订婚”清和抬眼看着陈若，满眼的哀伤。
　　“还挺快的”陈若说，才听说要结婚，明天就订婚了，看来还挺着急的。
　　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看到那个被众人簇拥的男人。
　　很年轻，面容精致，穿着黑色西装，金丝边眼镜，眼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嘴角含着笑，在人群里游刃有余。
　　如此家世、能力、相貌，确实有让人心碎的资本。
　　陈若扶起杯子，不知如何安慰她，“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清和摇头，她还没醉，还不想走，“陈若，你知道吗，没有谁能争的过死人，还是个为我死的人”
　　“都过去了，我们应该望前看”陈若心疼地握住清和的手，“你还活着，我想这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停在原地的又何止我呢。”宋清和看向远处的沈耀，他看向王伊的眼神，熟悉又陌生，他也放不下的吧。
　　“都会过去的”陈若看到时夫人和姜灏、姜泠泠聚在一起，赵长恒也在旁边，在明亮的灯光下笑着，与这里的灰暗相比，像另一个世界，觥筹交错，温馨体面，不免一时失神。

　　“宋清和”突然有道女声在旁边响起，王静走过来，她姐姐王伊是沈怀的订婚对象，目光在宋清和和陈若之间流转，最后停在陈若身上，脸上露出鄙夷。
　　“听说你要办画展，啃着人血馒头，为了名利真是不择手段啊”王静讥讽道。
　　“无聊”宋清和冷冷地说。
　　“宋清和，你怎么跟个狗屁膏药似的”王静似遇上什么兴奋的事情，语调高昂“沈耀都快和我姐姐订婚了，你还阴魂不散，真是没脸没皮”。
　　“大姐，能不能好好说话”陈若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你是什么玩意啊”听到一声大姐，王静怒目而瞪，“和宋清和一样的货色！”
　　“够了”宋清和怒斥，凌厉地看着对方。
　　“张老师家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宋清和，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在这个世上啊”王静死死盯着宋清和，一字一句地说。
　　哗！
　　红酒在精致的妆容和鲜艳的裙子上绽开出花，陈若实在听不下去了。
　　啊！王静尖叫，“你！你疯啦！”
　　“不好意思，手滑”陈若冷着脸说，顺手将酒杯推在地上，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沈怀闻声跑过来，看到这种情形，招呼服务人员过来带王静去换衣服。
　　沈氏的总裁沈耀和他的未婚妻王伊走过来，心疼的看着满身狼藉的妹妹，语气不悦地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位女士，为什么要这么做？”
　　“误会，都是误会”沈怀硬着头皮，好言相说“可能是不小心”
　　然后示意陈若道歉。
　　陈若没有理会沈怀的眼神。
　　“不小心？”王伊面若冰霜地盯着陈若，拿起酒杯“那我也不小心的泼你一杯？！”
　　“别”沈怀伸手按住了王伊的手，“有话好好说。”
　　“你想干什么？！”王伊满脸怒气，厉声说。
　　沈耀推开了沈怀，拉过王伊，看向宋清和。
　　“让她道歉。”沈耀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之意。
　　“小叔叔”沈怀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就被沈耀打断，“让她道歉，让保安过来。”
　　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场，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沈耀动怒了，宴会的气愤一时僵住。
　　陈若拉着宋清和准备走，却被赶来的保安拦住。
　　“她是为了我。”宋清和转过身，拿起一杯酒，眼睛盯着沈耀，说，“沈耀，这样行吗？”
　　说完，宋清和将一杯红酒顺着头顶淋下，红酒顺着头发、顺着脸颊流进衣裙，一身月白色锦绣旗袍被红酒染红了半身。
　　这一举动，震的当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走吧~”宋清和收回眼神，睫毛上挂着鲜红的水珠，摇摇晃晃落在地上，转身离去。
　　陈若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跟了上去，鲜红的酒渍在月白色的旗袍上荡漾开来，映在眼睛里晕不开。

　　清和家门口，陈若几次欲言又止，她不知该说什么，但又害怕她出事。
　　在门口叫住她，担忧地说“清和，那个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想静一静”清和站在门里，低着头说“我想去寒山。”
　　“清和”陈若还想说什么，门却突然关了。
　　砰，留陈若在门外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