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初情

3、Chapter 3

　　听徐院长说完余舟的经历沈舒卿内心好像被触动一般，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被抛弃过，有种感同身受的意味。
　　想着想着沈舒卿升起一阵对自己的一种厌恶感，明明猜到那个叫余舟的小女孩大概经历过不好的事，还刻意的找人询问。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探别人不好的过往了，是想从别人一样受伤的往事中寻求安慰？好恶劣的行径。
　　沈舒卿满怀心事的在福利院里面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大教室里。
　　沈舒卿不自觉的往教室角落看，果然有一个小女孩双手抱在胸前蹲坐在那里。
　　余舟坐在角落里发呆，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忧喜，眼睛没有目的性的盯着一个地方看。
　　余舟一直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是不是自己不够乖，所以那些叔叔阿姨才不喜欢她，爸爸妈妈才会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所有人似乎都想远离她。
　　可是余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在大人们眼里才算乖，她每天有按时吃饭，乖乖的睡觉，不会吵闹着要买什么东西，一个人的时候会自己找个地方乖乖的看书，该喊称呼的长辈也会主动问好，以前也会逗长辈开心，会照顾比自己小的小孩，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孩的心理是敏感的，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余舟的小脑袋里就会不停地反思着自己被抛弃的原因，每次想到这儿的时候眼眶就会泛红，喉咙干涩，她强忍着眼中的湿意，没有出声。
　　其实余舟在看到上午那些小孩去大厅的时候内心不是没有触动的，但是一次次的被抛弃让她精神有些麻木。
　　沈舒卿在门口看着小女孩，转头又看见一边的桌子上还有一个没分完的礼物。看包装应该是学校那边准备的。
　　这礼物一人一份，如今剩下的这个原本应该是给余舟的，但是没人将这个礼物送到她手上，这孩子也没有主动去拿。
　　可能是心里是想要，又因为不确定这份礼物是否属于自己，如果猜错了，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随便动的话会被人讨厌的。
　　虽然没有拿，但却一直坐在旁边，好像是等着有一个人能将这份礼物送到她面前，告诉她这份礼物就是为她准备的，是属于她的。
　　沈舒卿朝桌子那边走过去想拿起礼物，正巧余舟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余舟目光盯着沈舒卿，眼神逐渐有了些许光亮。余舟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好看，其实余舟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志愿者大姐姐，因为长相出众，当时志愿者们来看他们的时候余舟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沈舒卿。
　　再加上沈舒卿看上去格外的温柔，和其他小孩说话时语气也是轻轻软软的，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这种人出现在余舟眼前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当时沈舒卿被好几个孩子围着，而且余舟又担心自己这么不乖会被讨厌，就没敢上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另外一个漂亮姐姐好像是这位姐姐的朋友，不过余舟没太关注另外那位，那位身边人太多了，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靠谱。
　　两人对视着，见沈舒卿没有离去，余舟的眼神愈发明亮。
　　小孩的目光太过灼热，沈舒卿的手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没人知道沈舒卿当时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脑子里有多少种矛盾的思想不断碰撞着，然后眼神微暗了下来。
　　“诶！卿卿，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时江雨突然从背后出现，手里还抱着一个烟花。
　　“我之前还在找你来着。刚好，我之前让人买的烟花到了，我一个人一次性搬不完，门口还有一点，你帮忙搬一下。”
　　“嗯？…哦哦好。”
　　沈舒卿收回伸向礼物的手，转身就要出教室。刚走两步脚步顿了顿，又回过头来。
　　余舟眼神微微暗下又重新亮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试图挽留着什么。
　　“怎么了？”
　　江雨见沈舒卿还没出来询问道。
　　“没什么。”
　　沈舒卿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余舟，低下目光，这次再也没回头离开了教室。
　　随着沈舒卿身影的消失，余舟的眼神完全暗淡下来，头再次低下，没有目的的盯着一处地方，想了想头又低了一点直到被双臂环起。
　　看吧，自己这么不乖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自己这样的孩子就算被大人带回去了，过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会被嫌弃，被送回来的。
　　反正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
　　江雨和沈舒卿走后，教室里只剩下桌子上没人领走的礼物，还有蹲坐在一旁的小女孩。
　　“呼~，这烟花真沉，还好有你在。”
　　江雨放下烟花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烟花？”
　　沈舒卿一顿忙活下来身上都开始有些冒汗，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烟花。
　　“昨天那群孩子吵着要看我就让人去买了，还担心来不及呢。没他们办事还挺快的，过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刚好今天晚上能在这边放烟花。”
　　“哦。”
　　沈舒卿一阵无语，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刚刚教室里那个小女孩还挺可爱的，有八九岁了吧？”
　　“嗯，八岁。还有半个多月就九岁了。”
　　“你这都知道？不过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太沉默了，好像都没见过她说话。”
　　不是所有不爱说话的人生来就不爱说话的，沈舒卿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怎么？看到小姑娘那么可爱你也想养个孩子了？”
　　“不是。”
　　沈舒卿摇了摇头，想要养孩子是要负起责任的，和不招惹相比，一时兴起的养孩子厌倦之后又将人抛弃更伤人。
　　沈舒卿自己不能确定自己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的想法是不是一时兴起，虽然她认为自己很自私，但也不愿意为了给自己一时的满足感再去伤害那个孩子。
　　而且自己现在的未来都还存在着不确定性，而且她自己生活也不富裕，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晚上大家一起放了烟花，孩子们都很开心，都是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烟花。
　　阳关福利院比较偏，这里的夜空比城市那边黑，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发出巨大的响声，在夜空上留下灿烂的痕迹。
　　小孩子在下面看着，笑声和偶尔几声尖叫穿插在一起，再加上烟花的声音，场面热闹非凡。
　　余舟没有来看烟花，这是时候许是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那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也没有来，听徐院长说，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很喜欢那个小女孩，将她带走了，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到了那家人家中。
　　那边也在放烟花吗？现在小女孩应该在新的家里和新的家人们准备一起过年了吧。
　　志愿者们在阳光福利院待完第三天之后在当天晚上离开了。
　　沈舒卿也回到了家中，接下来这段时间她每天白天都要去旁边小区一个初中生家里帮她补习功课，因为那位学生马上就要中考了，所以每天补习的时间比较长，在那家人热情的邀请下中午沈舒卿就在他们家吃饭。
　　大年三十那天，沈舒卿补完课，那家人还问她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年夜饭。毕竟就在旁边，多少了解一点沈舒卿的状况，知道她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
　　沈舒卿最后还是拒绝了那家人的好意，人家可能只是礼貌性的说一下，没有真的想要你留下来吃饭。
　　本来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到时候自己一个外人反而让气氛有点尴尬，沈舒卿是这样想的。
　　走到自己家楼下，沈舒卿抬头往上看，一眼就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家的位置。在到处都是沉浸在团圆的喜悦氛围的小区内，自己家那处毫无光亮又冷清的屋子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时候阳光福利院的人也应该在一起过年吧，那个叫余舟的小女孩在干嘛呢？大概还是一个人待在某个角落，和自己有点像呢。
　　自己这是在关心她吗？但是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沈舒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或许只是想在别人同样的境遇上找安慰吧？毕竟自己只是个自私的人。
　　回到家沈舒卿简单煮了碗面吃就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整理以后要用的课件，看到手机上江雨还有大学室友发来的新年快乐简单回了同样的信息，顺便礼貌性的给导师问了声新年好就再也没拿起手机。
　　时间刚过晚上八点，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大人和小孩子的笑声，沈舒卿坐在电脑前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两个世界被一道屏障隔开外面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