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魔尊对我情根深种》简溪云

12、第 12 章

　　高矮胖三人被宿祁萧漫不经心当面嘲讽，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尤其是当中那小胖子，登时气得面红耳赤，一震衣袖，跨上前一步，朝宿祁萧伸出粗短的胖手。
　　“反正你这种家伙肯定不配！”

　　“哦？”宿祁萧微微侧头，指指自己，“我是什么家伙？”

　　对面三人对视一眼，挨个道：
　　“你夜不归宿！”
　　“你上课逃学！”
　　“你、你当众打人！”

　　宿祁萧笑了一下，直起身，朝三人迈出两步，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吗？……”他不知从那儿变出把扇子，捏在手里把玩。

　　三人不自觉齐刷刷后退一步。
　　小胖子意识到自己的胆怯，又梗着脖子上前半步，挺起胸膛。
　　“你干嘛！又要拿着那把扇子欺负人？！”

　　宿祁萧脚步一顿，低头扫一眼掌心，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单手一扫，扇子已不见踪影。
　　他在三人面前站定，盯着那小胖子，又问：“既然我不配，那你又为什么配？”

　　小胖子一愣，神情立刻骄傲起来，哼笑一声：“那还用说吗？也不看看我是谁。”

　　宿祁萧目露疑惑，小胖子后面那俩已经夸耀起来。
　　“我们少爷可是凡间赫赫有名的金家当代家主独子！那可是整个凡间最富有的豪门大户！那些仙人能耐再大，也不能免俗。凭金家的财力，想拜明渌仙尊为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就是。而且我们少、少爷天赋极高！不、不过十四就已筑基！这在凡间可是屈、屈指可数的！明渌仙尊收了我们少爷，那还是他的福、福气。”

　　金少爷得意洋洋：“话也不能这么说，能拜仙尊为师，也算是我的福气。”

　　宿祁萧闻言，懒懒垂眸扫那“金少爷”一眼。
　　“丹药堆起来的筑基，也算天分高？”
　　他眸色锐利起来，轻嗤一声。
　　“你十四才勉强靠丹药筑基，实战经验一点没有，身法肯定也烂的要死。你觉得明渌仙尊凭什么觉得你有天赋？”

　　小胖子瞪大眼：“我——”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宿祁萧截断。
　　“明渌仙尊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独自斩杀元婴境凶兽，不说同类之中没有敌手，哪怕是一些前辈也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不到二十就已半步化神，早其他人几百年。
　　“他随便捡来一根树枝都能用出天阶法宝的威力，三步便可破解困住整个宗门的上古大阵。论天赋论才能，明渌仙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又凭什么觉得他会看得上你这点‘天赋’。
　　“就连他那徒弟，同你年纪相仿，却已至金丹。你连他都比不上，又算什么有天赋？若论天赋，这天下任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小胖子听的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宿祁萧仍不满足。
　　他“啧”了一声，接着道：“何况，你竟觉得他会被你们家那点名头打动？若是凡俗之物对他真的那般有吸引力，我早……”
　　他说着，话音突然一顿，神色有一瞬不自然。

　　小胖子茫然地眨巴眨巴眼，问：“什么？”

　　宿祁萧抿嘴，岔开话题：“总之，明渌仙尊超尘绝俗，不食人间烟火，公正无私，心怀天下大义，无论能力、心境、容貌，皆是旷古绝伦，当称一句‘天下第一仙’……你觉得他会在乎你们家那点金银财宝？”

　　小胖子被他斥责的面红耳赤，忍不住低下头，嗫嚅一句：“不会。”

　　宿祁萧勉强满意，看一眼他身后两个仆役，问：“懂了？”
　　三人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懂了懂了，是我们冒犯了，我们不该对仙尊心存不敬。”
　　“是、是啊。而、而且，你好了解明渌仙尊啊。”
　　小胖子也连忙跟道：“对啊，你太厉害了。我花大价钱打听了一整年，得到的消息都没有你刚刚说的那几句多。你是怎么知道仙尊当年斩杀元婴境凶兽的啊？”
　　“是啊是啊，那个上古大阵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你真的好厉害啊。”

　　宿祁萧被三个小孩围着夸，忍不住炫耀一句：“那当然，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明渌仙尊。”

　　小胖子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小眼睛亮晶晶的：“多给我们讲一点仙尊的故事吧。”

　　宿祁萧扬眉：“你们想听？”

　　三个人眼巴巴点头。

　　他正欲再说什么，身侧传来一声轻响，无风叶起，几人眼前一花，院中便多了一个身影。

　　谈慕辞躲在树上听人夸自己听了半天，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甚至怀疑宿祁萧说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随便编出来的一个什么人物。
　　什么超尘绝俗、心怀天下……
　　他是这样的人吗？？

　　谈慕辞忍不住多打量宿祁萧几眼。

　　倘若这白衣少年的壳子里真是宿祁萧……
　　堂堂魔尊，夸本该是宿敌的仙尊夸成这样，他不羞耻的吗？

　　这少年还真看不出一点羞耻。
　　少年一双明灿黑眸看过来，眼里落着光。
　　“仙尊，您怎么来这里啦？”他笑起来，略带期许地问，“是来找我的吗？”

　　谈慕辞同他对视，便听他接着说：“仙尊，我考虑好了。”
　　话音落下，少年已干脆利落地双膝跪地，双手抱拳，向上举起。
　　雪白的外袍沾上院里的灰，他却并未在意分好，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谈慕辞，认真道：
　　“师尊在上，请受……”

　　一句话没说完，一阵风飘起，堵住了他后面的字，也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

　　少年一瞬茫然：“师尊？”

　　谈慕辞淡然问他：“你考虑好了？”
　　少年点点头。

　　谈慕辞：“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年毫不犹豫道：“肖齐。”

　　谈慕辞心下一动，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宿祁萧。
　　肖齐。

　　这名字，和他给自己起的“辞木”，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谈慕辞越发怀疑，或者说越发确定——眼前这少年其实就是宿祁萧本人。

　　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

　　“但我改主意了，肖齐。”

　　少年一愣，没明白：“什么？”

　　谈慕辞说：“我之前说想要收你为徒，让你考虑，是给了你一次机会。但机会只有那一次。所以，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上前两步，走到那小胖子面前。
　　“我听你说，你想拜我为师？”

　　话音未落，被他落在身后的人已经着急起来。

　　肖齐急匆匆绕至他身前，拦住谈慕辞的视线。
　　“可仙尊你当时……”

　　“既然你说我秉公无私，心怀天下大义，我便不该给你这层便利。”
　　谈慕辞对肖齐说完，又转向那小胖子，
　　“不只是你，也麻烦你帮我告知其他人。此次清谈会，我打算、也只打算收一个徒弟。若是有人想要拜我为师，便来挑战肖齐。胜到最后的人，我自会收他为徒。”

　　小胖子呆愣半晌，眼睛骤然亮了，激动道：“哦哦哦哦我明白了！仙尊是打算比武招徒！”
　　谈慕辞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旁边，愣了半天的肖齐终于反应过来，一撇嘴，眼中迅速蒙上一层可怜兮兮的委屈。
　　“仙尊……您戏弄我……”

　　谈慕辞看他，笑：“我有吗？”
　　他顿了顿，又问：“我会吗？”
　　明渌仙尊超尘绝俗，不食烟火，又岂会“戏弄”一介修士。

　　他若是“戏弄”，也只会戏弄一个人而已。

　　何况这也不全是戏弄。若真有一个机会能确认这少年究竟是不是宿祁萧，谈慕辞自然乐意。
　　他对宿祁萧的身法招式熟悉得很，只需亲眼看上一局，便可明确这少年的真实身份。

　　谈慕辞看着眼前欲言又止、委屈巴巴的少年，藏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

　　——他也确实好奇。
　　这人隐瞒身份，千里迢迢跑来云水宗参加清谈会，还要拜自己为师，究竟为何。
　　是为了巫岚纪卜算中模糊一片的命数，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