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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届战神有点特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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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可以发生很多事。
自沽宁宣誓自己永为沽誉下臣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一千年。在沽誉统治下的西天还算太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算我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说,沽誉在治理国家上是有一些手段的。
没错,不是智慧,不是天赋,是手段。
我以为他在夺去了沽宁的权利之后会就此罢休,直到他封战神之位给沽宁时,我才知道他从未断过让沽宁去死的想法。
战神,西天最高战力的象征,除了会获得无上的荣耀,还会受到万人景仰。
但我知道,在西天,这绝对是个送命的神位,光西王母在位时期,就换了三位战神,沽誉在位期间,战争形势更加严峻,前方的士兵倒下立刻又后面的士兵补位,战神牺牲了由左护法充当,左护法死了由右护法充当,已经没人记得换过几任战神,直至无人可战的地步,沽宁出现了。
沽誉这是把沽宁当枪使。
好在这把抢实在太好使。
沽宁当上战神后的这一千年,胜多败少,但那战败的几场战役,对局势也举重若轻,我感觉,那几次败仗,是他故意输掉的——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功绩,来让自己不太显眼。
身居高位,目光追随,隐匿是做不到了,如今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尽力掩盖身份带来的关注。
尽管如此,沽誉也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他在沽宁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左护法魏何儿。
但这位小仙女……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眼线这回事。
按说能在战神身边办事,是很多人的心愿,但我瞧着这位魏何儿小仙女,好像有点情绪。
因为战神这个位置本来是她的。
听说那年战神之位是根据当年的战力排名定夺,按众仙试炼成绩,原本是要给排名第一的魏何儿,但沽誉直接把这个位置空降给自己的弟弟沽宁,哪怕沽宁那年并未参与排名。
可想而知魏何儿对沽宁是个什么态度了。
谁都知道如今的战神只是空有其名,魏何儿不服气自己被安排在一个傻子名下,数次抗议,但都被沽誉打压下来。
魏何儿,魏氏将门之女,魏氏镇压凶神有功,属于西王母一派,当初没把魏家打包送去和西王母一同上前线,是沽誉的遗憾,如今,把魏氏之女安排在战神麾下,合情合理,一个是随时准备赴死的弟弟,一个是沽誉要打压的家族,一箭双雕。
魏氏是正统的将门,魏何儿自小习武,战力高强,虽然性情骄傲嚣张,但也没人敢招惹她。对于战神左护法的职位的不满,向沽誉反抗无果后,魏何儿便将怒气撒到了沽宁身上,不过好歹是知晓军中规矩的,虽不至拳脚相加,只不过每天怒目而视,让人坐如针毡。
但是,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沽宁本人却没什么反应。不管是突降高位,还是身边多了个每天投以憎恶的目光护法,沽宁却仍能淡然处之。
但也有这小子处理不了的情况,沽宁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听他哥大谈治国之道,其自恋程度令人不忍直视,日理万机的沽誉排除万难也要每天花两个时辰给沽宁讲书。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沽誉大发慈悲,后来才发现,这完全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表演欲,怪不得每次要门窗紧闭,只在傻弟弟面前疯狂输出,沽宁少有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面具。人前阴沉君王,人后自大狂,只有我和沽宁能懂。
天降大任之后,沽宁确实忙了起来。战神的职责将他再次带回到大众视野,这时大家猛然发现,当年那个宣誓永不夺权的傻弟弟沽宁,已经长大成人,见他披上战衣那一刻,都情不自禁感叹一句:不会再有别人了,他就是当今西天战神。
当然也会有一些异议的声音,但在沽宁几番出色战役之后,都消失殆尽了。
我挂在沽宁的腰上,也享受着这份殊荣,沽誉见沽宁受到这么多人的簇拥,感到很高兴,他越高兴我越鄙视他,你只让他参战,不让他干政,就是巴不得你弟早点牺牲。
沽誉的算盘打的是对的。
这天,阴神玉女神色慌张地来报,星盘破裂,卦像在大吉大凶两个极端反复横跳,恐怕是凶神即将复生。
这是任何一个在任神主都不愿听到的消息。
沽誉神色如常,只问了句:这次是真的吗?
阴神玉女声音颤抖地说:恐怕是真的。
这才看见沽誉脸上出现一点阴霾。
他问,在哪复生?
阴神玉女答,不在东南北,正好在西。
沽誉听罢像晃了神一样:“怎么刚好在西天……”
虽然我知道事情很严重,但看到沽誉那副晴天霹雳的样子,我还是暗爽了一下。
嘿嘿,报应。
阴神玉女立即补充:还好发现得早,现在只是有兆像,凶神真身四百九十九天后才会复生。
沽誉的表情这才看起来好一点。
随即我开始担心沽宁——这必死的机会,沽誉一定会给沽宁,沽宁纵使有天大的本领,这回也赢不了。
但这回换沽誉绷不住了,他立即下令,派了些驻兵过去,一定要在凶神复生之前将其杀死。
特令,沽宁不能前往。
怎么的?
我疑惑地看向沽誉,怎么该上的时候不上了?
沽宁看起来也有些疑惑。
“兄长这是何意?”
“你不能去,你不是它的对手。”
哈?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驻兵也不是它的对手。”
沽誉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看着他,声音和铁一样冰冷。
“你敢违令试试,我是你的君主。”
留下这样一句话,不等沽宁回答,他快步走了。
沽宁追上去,被魏何儿拦住。
“上神命我看着你。”
接着她小声说到:
“小傻子,别动武,我们回去想办法。”
魏何儿说的办法,就是潜逃去前线。
“把你空降到原本属于我的位置,这我也就忍了。”魏何儿忿忿地说。“但这件事,我绝不能坐视不管。沽誉太无知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沽宁看着她骂他哥,问:“你知道?”
魏何儿胸有成竹:“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凶神已经沉寂数万年,沽誉对凶神的了解,无非是从各种传说故事里道听途说,但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你们,所有人,对真正的凶神一无所知。”
沽宁的表情有些难看。
可怜的孩子,此景甚为熟悉,和他哥哥自恋的演讲有的一拼。
魏何儿看他的反应,急了:“小傻子,你不要不相信,这个世界没人比我更懂凶神,你可知道我的爷爷是谁?鄢含光!”
沽宁睁大了双眼。
当年将最后一支箭刺向凶神的战神,鄢含光。
“那你为何姓魏?”
没等沽宁说完,魏何儿就抢过话头:“没错!我是他孙女,但我没跟这里的任何人说我的身世。我是靠真本事考上来的,不像某些人。”
魏何儿骄傲地叉腰,侧眼瞄了一眼沽宁。
沽宁似乎有所触动。
“鄢含光将军,确实是一代豪杰。”
好叻,完全没听出姑娘意有所指。
“喂!现在我们谈话的主角是他的孙女,不是他老爷子!算了,反正你也不明白。不过我可跟你说喔,要不是看你实力确实还可以,我是绝对不会甘心做你的护法的!”
终于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了,只是那句“还可以”怎么说的那么勉强呢?
沽宁:“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我不能告诉你,不然你又像上次那样,自己一个人前去,功劳全算你的啦。”
她说的是黑林战役,当时大伙们在军营中敲定了魏何儿的战术,本是计划第二天行动,结果沽宁在夜间就孤身行动了。第二天一早大军准备出发,沽宁都凯旋归来了。
魏何儿为此大闹一番,向沽誉告状,说沽宁只听她的战术,不听她的指令。
我后来寻思着,沽宁最后使用的战术,也不是魏何儿的啊。
作为沽宁的腰部挂件,我全程在现场,我记得他如何以一当百,如何一招制敌。
似乎,他的心中早就想好了这场仗怎么孤身去打。
和沽宁贴身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一颗黄花菜,也能看懂沽宁的作战准则:当危险来临时,把身边的人留在身后,能自己上就自己上。
该死,好歹是在沽誉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就培养出了这么纯良的品质呢?
话说回来,还好魏何儿看出了这一点,不然傻小子肯定一个人跑去跟凶神对线了。
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啊。
不对,就算整个西天跑去对线,也是死路一条。
冥冥之中,我好像见过凶神,见过它血色的身影,见过它残害苍生,见过它令人颤怵的威力。
就像一开始听到凶神复生,我就打心底里接受了我们必死的事实。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被凶神搞死的,不然不会这辈子做颗黄花菜,还对它有这么深刻的恐惧。
沽宁和魏何儿隐秘地跟着驻军来到了兆象之地,在一块礁石后悄悄观察,两人惊奇地发现沽誉居然也在。
大部队的人马聚集在一片湖的周围,除了能感受到那边压迫的气息,两人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凑这么近,是想死吗?”魏何儿看着大部队焦急地说。
沽宁也觉得事情不太妙。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你还知道关于凶神的什么事情?”
魏何儿白了一眼,“休想一个人行动,这回任务必须听我的,你要乖乖跟在我身后。”
“这不是你的任务,你不必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魏何儿赞赏地看了沽宁一眼。
“你这小傻子,头脑有时候还挺清晰的。”
她思考着沽宁说的话,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凶神很强大,我爷爷花了一辈子才将它封印,我绝不会让它再出来残害苍生。”
她的眼神十分坚定。
“你说的对,上神的命令是让我看着你,不是让我插手这件事。但这个,”她指向那边。
“这不是我作为战神护法的任务,而是作为鄢家后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