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与布鲁士》荼小橘

9、9

　　哭泣流泪这种行为，本与流川枫是绝缘的。
　　日夜相处3年有余，仙道从未见流川一滴眼泪，哪怕是最悲伤欲绝的时刻。
　　他才蓦然察觉，时隔3个月，流川不仅丝毫未放下，反而有了“变本加厉”的势头。
　　只不过流川闷在心里反复自伤，绝不会主动提出复合，也犹豫重新回归是否是对的。
　　人是怕痛的，痛到一定程度，即使再甜再上瘾也会强迫去戒除。
　　彼此身体感觉无疑是极度依恋的，仙道相信再也不会有比他们之间更契合的新伴侣，这个念头既要命又绝望。
　　好像床事成为了唯一可以交流的载体，明明他们曾经有过很多，关于艺术与生活的深入探讨。
　　仙道觉得自己很“无耻”，久久埋在对方身体里不想出来，仿佛那是个避风港，又像是止住惶恐的灵药。
　　所以退出来的时候，他无法直视前度的眼神，竟有些害怕那里满是质疑与困惑，会不会还有忆起往昔的憎恨？
　　他们像是困在迷宫的两个小孩子，磕头碰脑四处打转，绝对想不到还可以破墙而出......
　　回到东京，两人很有默契般，没有再联系。
　　就当是一场露水情缘，城市莫名情感关系，只能这么消化。
　　仙道依然预约了神的心理咨询，从絮絮叨叨的懊恼，演变成“忏悔”。
　　“……我们是不是不该盲目做……反而会害他走不出来……”
　　“……这种上瘾的错觉会令我回想戒酒那段日子，然后更加痛苦难抑……”
　　“……我真的伤他太深了，深到自己都没法原谅当初的决定……”
　　“……是不是不该分手……”
　　神一言不发静静听完，做完笔记后才温声开口：“你认识到的，只是问题某个侧面，如果对方不顾一切想复合，嗯，我只是做个假设，他不介意从前发生过的一切，那么你会怎么做？”
　　不顾一切……不介意……真的吗，仙道抬眼看他喃喃自语，内心涌起强烈的希冀。
　　他知道那个假设太过完美，还是忍不住去想象有多好。
　　裂痕不会凭空消失，他明白，可是，真的能够破镜重圆吗。
　　那重圆之后呢，未来某天，流川会不会再次失望，如果自己做不到他想要的那些，做不到改变他所不喜欢的那部分。
　　“你要明白，爱不是只有喜欢而已，喜欢是追捧闪光点，爱却要与缺陷甚至阴暗面相处。”
　　神作了一番总结，仙道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爱是深信不疑。
　　他们缺的，原来是面对风雨纠偏航向坚定向前的孤注一掷。
　　既然分开更加痛不欲生，不如以不怕遍体鳞伤的觉悟再次奔赴吧。
　　如果彼此是此生唯一值得托付的灵魂伴侣……
　　临近午夜，流川本想闭目歇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那是仙道耳鸣与偏头痛发作最严重的时候，是的，后来流川还是从越野那里知道了病情。
　　于是在“偷腥”事件发生后，他装作没所谓，照顾仙道饮食起居。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仙道突然变得嗜好酒精，最终发展成酗酒，不得不强行送去戒断。
　　可是仙道红着眼睛吼他，根本不懂自己的痛苦，因为压抑太久了，必须找个宣泄出口。
　　原来性格洒脱开朗的恋人，变得暴躁阴郁任性失常，工作也受到极大影响。
　　虽然没有做出其他出格行为，但对于敏感内向的流川来说，一度到了无力应对的边缘。
　　很崩溃，又离不开照顾恋人的责任。
　　只剩下责任了吗，那爱呢。
　　流川没往下想太多，直到有一天仙道从戒酒会回来，彻夜不眠，灵魂出窍般坐在床头发怔。
　　流川问他怎么了，仙道成了一具石雕无知无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我们分开吧。
　　我难以忍受这样颓败的自己，也无法健全地爱你，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的阻碍。
　　一个月后，栀子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以仙道未婚妻的名义，令流川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