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日常纪事》爪爪很短

56、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辫子女鬼发现了他的目光，开口就是直线嘲讽：“你别看他，这地方虽是他找到的，就他那个小屁孩又能干什么？”就算小屁孩牙口格外好，铁链都能嘎嘣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难道他还能用牙嘎嘣死拐子？
　　垚霖视线转回辫子女鬼身上，面上神情不变，这女鬼鬼气平和，一看就是没伤过人的，只是一般的鬼怪性子大多张扬嚣张，很少有害怕人类的，跟着小孩一道进来的女鬼却不同，她从进来开始行为举止都在谨慎防备着什么，按理说黑房子里除了他这个道士外应该没有她需要防备的对象，尤其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更是对她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女鬼这副模样或许是因为这里有让她畏惧的东西？
　　若真是这样自己无法联系到师兄是否会是女鬼畏惧的东西造成的。
　　他身在黑房子，除了无法通过玄学手段与外界取得联系，确实没有感应到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但光是无法联系到师兄弟们，这就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正思索间听得身边一个小奶音响起，“拐子？人贩子？”刚刚还怂啦吧唧，前脚扒拉着他后脚悄悄远离他的“小考拉”突然出声：“你们说的是会拐小孩的那种大坏蛋？”
　　“那不然还有谁会叫人贩子？”霍烨下意识怼了句，他的视线始终盯着突然出现的天降奇崽，这会儿他已经不认为幼崽是人贩子的孩子了，但这更加诡异了好吗，谁家的三四岁幼崽能一个人闯到人贩子老巢来还不惊动任何人？
　　开玩笑呢吧！
　　脑子里转过刚刚小道童说的话，原先就阴森森的黑房子更加恐怖了，霍烨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他刚刚只顾着盯幼崽没有留意垚霖的眼神，不然大概会更加毛骨悚然。
　　不过现在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吗？是面前的幼崽打开的门，相当于是这幼崽救了他，他们家可没有教他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他抿了下唇，没有再说其他，转向垚霖，看着他的腿：“我们现在要出去吗？”
　　不同于霍烨的胡思乱想，垚霖的表现在其他小孩的眼里只是他们的领头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又闭嘴，低下头在思索什么，他们围在他身边静静的等他做决定。
　　“外面情况不明，可以先让其他……”能够隐匿身形的去查探一下再走。
　　他的打算是说动对面的女鬼前去帮忙查探一番，可垚霖还没说完霍烨就匆匆打断了他的话，“我先去探探路，如果没问题我就叫你们。”说着急不可耐的就往外跑，带着其他小孩也想往外跑，但到底是忍住了，下意识看向垚霖。
　　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的桃淘有些焦躁，突然鼻子动了动，他刚刚只顾着那散发出美味的食物，压根没留意到另外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他顺着味道跑到穿着一套白色的卫衣此时已经肮脏不堪的小孩面前，“你叫小宝，是三天前跟妈妈走散的小宝贝吗？”
　　小男孩，也就是张曼玲一直在找的儿子小宝点点头，小声的啜泣，“你是不是见过我妈妈了？她是不是一直在找我？”
　　桃淘点头，“他们在找你，一直在找你。”随即抓了抓头发，有些愧疚和懊恼，“桃淘以为小宝贝你是自己走丢了，可以自己找回去的，所以桃淘没有帮忙。”
　　说到这桃淘看了房间里其他小孩，他们身上的狼狈和伤痕十分明显，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的神色，心中明白了什么，怒意飙升，他仿佛一头愤怒的小兽，要是那作恶的人在面前就要扑上去狠狠咬下一口对方的肉来。
　　“是人贩子对不对，抓你们的这些人就是人贩子！太坏了，太坏了。”
　　就是饕餮，在进食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先避开幼崽，这是那个世界默认的守则：无非必要不会先动幼崽。
　　桃淘握紧小拳头，上下后槽牙相互磨着，他的语言在此时有些贫乏，无法表达出他的愤怒情绪，但他的肢体语言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桃淘以往接触的那些犯罪和人性的丑恶只是口头或者文字上的，能感受到的情绪和事件恶劣程度寡淡而扁平，说白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傅柏情说的人性的坏，而孩子的情绪远比大人来得更加纯粹和直白，他们害怕就是害怕，不会参杂其他的情绪，甚至因为孩子这个群体的特殊和人们对孩子这个群体展现出的包容和爱护进而放大了这些情绪，也往往更容易让人感同身受。所以当受害者是孩子，当孩子那一张张恐惧不安的脸出现在眼前，桃淘出离愤怒了。
　　孩子都是上一代的希望，是传承的薪火，是应该被保护的稚嫩果实，这也是为什么上头对向儿童伸手的犯罪事件往往零容忍的原因之一。
　　而人贩子做的事，就是在所有人的底线上蹦跶，在人性的恶中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残忍。
　　“桃淘要把你们都救出去。”
　　被抓到黑房子的小孩听了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毕竟小道童就说过要带他们逃出去，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而已。
　　辫子女鬼听了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不已，她哈了口气，虽然她并不知道已经死了许久的自己为什么要哈气，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此充分表达了自己对这小屁孩口出狂言的嘲笑。
　　“救什么，怎么救，用什么救，用你那三头身的小身板吗？别做梦了。”
　　桃淘现在很生气，他冷冷的看着辫子女鬼，“粑粑说过救人要量力而行，桃淘一直记得粑粑的话，桃淘有能力救小宝贝。”
　　在这一刻，桃淘一点都不像是只有三岁的幼崽，那一刻的眼神让辫子女鬼下意识的退后了好几步。
　　桃淘没有逞强的意思，虽然粑粑也说过天空哐当一声砸下来，长得高的人会先伸出双手把它举起来，不会砸到长得矮的人。
　　小饕餮虽然长得矮，也没有像漫画上的超人那样的超能力，但小饕餮皮糙肉厚跳得高啊！
　　桃淘有能力跳到比长得高的人更高的地方，也能像长得高的人一样举起砸下来的天空。
　　辫子女鬼张嘴就想反驳，想想又觉得自己跟个小屁孩争论这些也怪没趣的。
　　她想救人其实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现在看着这起码有十多个小孩，她一个鬼也有些头痛，这要怎么弄出去？没进来之前她就觉得这里不对劲，她没有托大到觉得自己一个鬼有能力当这些小屁孩的救世主，听到桃淘大言不惭地说要救人想也不想的就怼了，索性现在也懒得争辩，“你救，你要怎么救？”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叨叨道，“之前就说让你联系你爸爸，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是你这个小屁孩能够处理得了的，谁家孩子不是打不过就回去找爹，能拼爹的时候为什么要逞强做孤勇者？结果你不听一门心思往里钻，现在好了，现在就是入网的鱼只剩被人一锅端的份，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能够把这些小萝卜头全都救出去……”
　　垚霖无视了还在碎碎念的辫子女鬼看向桃淘，很明显桃淘是一个崽崽来的，身边虽然跟着一只鬼，但看样子不是他的鬼仆。
　　女鬼言语间对幼崽有些忌惮，她虽然在吐槽，但又不是对这幼崽的能力全盘否认，她一点都没觉得一个幼崽深夜出现在人贩子老巢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很单纯的认为在面对人贩子这件事上幼崽没有能力将人全部救出，也从没想过幼崽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垚霖也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听女鬼说的她对桃淘的家庭还是挺熟悉的，至少在她的认知中，桃淘的爸爸完全有能力解决他们的问题，只是桃淘没有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爸爸。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女鬼看样子是想帮忙的，这就足够了。
　　“你可以去报信，去找能看见你的人，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垚霖开始迅速给出建议，他已经感到不对劲，距离霍烨离开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如果没有问题霍烨应该已经回来报信，而现在这么安静，“而你……”
　　桃淘急忙自我推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道：“我可以留下来保护你们。”
　　一个阴恻恻笑呵呵的声音响起，“就你！”
　　面店老板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将霍烨夹在腋下，霍烨整个身子软软的，头自然的垂下，没有一点声息，面店老板随手将霍烨丢回小房间里，然后挡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把砍肉刀，凶狠的道，“小崽子，你是从哪里遛进来的。”
　　说着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桃淘，脸色变了下，“你是今天录节目的那个小鬼？”心中惊疑不定，这小鬼居然能够找到这里来？难道那个节目是个幌子，实际上这里已经被盯上了？
　　一众小孩见到面店老板吓得发出一声惊叫，有两个小孩哆哆嗦嗦的把被丢在他们脚下的霍烨从地上扶起来，其中一个摸到霍烨的头，手上一片湿濡，他把手凑到近前一看，不由被吓得哭喊道：“血，有血！”
　　桃淘勇敢地挡在那些孩子面前，“不怕，桃淘保护你们。”垚霖凑过去，摸索了下，发现霍烨的额头磕破了正在流血。
　　老板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他阴恻恻地盯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小崽子，目光像蛇类一样阴毒，“你保护他们，好大的口气！你一个小崽子自己都顾不上了，还要保护别人，还是说你个小崽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人来帮你？”
　　一个小女孩躲在别人身后害怕地小声喃喃道，“狼外婆，是狼外婆，呜。”
　　面店老板根本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自己找到别人后院的地窖，单是地窖口的那块石板就不是前面这个矮冬瓜可以掀开的。原本那块石板就是为了防止拐来的孩子逃跑特意加重的，就小孩子的臂力而言是绝对掀不开的。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先是黑房子里的一个小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出来，要不是被个三轮车撞到让他婆娘拦住了就要出大事了。
　　他今天后面有事去了趟福利院没来得及去审那个小孩，半夜醒来觉得心头有点慌，就披衣起身到后院里一看，顿时吓出一身汗，地窖那块石板不知道为什么掀开了，他当即拿了刀过来查探，刚好把想要逃出来的那个小少爷抓了回来。
　　此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好端端的那些明星进他们小店搞什么直播，还刚好碰上小孩被拐的夫妻把这个事搞得人尽皆知，导致山城现在风头火势的，他都不得不小心谨慎，怕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专门来打探情报的。只是平日里他一向行事谨慎，接单也只接熟人或者熟人介绍的，宁愿少赚些钱也要确保安全，照理来说不会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他脑子还在这里转动着，就听到挡在面前的小崽子听了他的话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桃淘是爱干净的好孩子，每天都有按照粑粑的话刷牙洗脸，桃淘香香的，一点口气都没有！你一看就是不爱干净的，你才是最可能有口气的那个坏，孩，子！”
　　因为声音超大，坏孩子这三个字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有了回响般拖长着声调全方位展示着语言的魔法攻击。
　　坏~孩~子，坏~孩~子！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及格。
　　垚霖：……
　　女鬼：……
　　面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