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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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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傅柏情好笑的给幼崽擦掉嘴巴上粘到的蜂蜜,又用湿布给他擦干净手,摸了摸幼崽的小肚皮,软乎乎,温热的,一戳一个窝的小肚皮,好像有点鼓,轻轻拍一拍,捏一捏,还会有一种瓜熟蒂落的感觉。
桃淘有些害羞的蜷起身体藏起小肚皮,推开傅柏情的大手,小小声控诉,“崽崽是大崽崽了,粑粑不可以随意rua崽崽的肚肚了。”
说完后大概觉得粑粑是因为喜欢崽崽才rua崽崽肚肚,自己这样拒绝了粑粑肯定会伤心,又鬼鬼祟祟偷偷察看粑粑的脸色,开始给自己找补,努力绷着小脸讲条件,“不过如果,如果粑粑今晚上给崽崽加餐,崽崽还是可以考虑下,”随即强调,“要五个大鸡腿!一个都不能少!!”那一板一眼讲条件的小模样简直可爱死了。
傅柏情被萌得心肝都颤了,心里那些烦心事仿佛都被面前这只幼崽给熨平了,他一把抱住自家可爱的幼崽,凑过去左边脸颊啵的亲了口,右边脸颊也啵的亲了口,随即额头贴着崽崽的额头蹭了蹭,又蹭了蹭,“爸爸的崽崽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事实上傅柏情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沈家老宅之事,那都是迷惑辫子女鬼的假象,毕竟如果辫子女鬼说的是真的,那一屋子丧气的形成和处理以及沈家老宅的异变已经足够威胁到人类,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一边应付着辫子女鬼一边看护着幼崽,一边在心里细细推敲琢磨。
然而解决的方法就现在而言他只发现了一个,那就是作为桃淘的食物,这样处理是最简单也最没有后患的,还能达到共赢的局面,毕竟桃淘的成长也需要能量的供给,但他私心里还是不想让人知道桃淘对于丧气的克制,那无疑是将桃淘架高到了危险的对立面。同时在内心深处也存着一丝胆怯,那是对于桃淘原型本能的畏惧。
桃淘是饕餮没错,饕餮能吞山饮海也没错,但作为幼崽的饕餮能吃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
虽则他对特管处有这里那里的嫌弃,但还是对它寄予希望的,希望特管处还是有能扛事的人,不需要个孩子来收拾烂摊子。
只是他有种不好的直觉,这个丧气很大可能跟桃淘之前提及的因果有关,桃淘可能真的避不开沈家老宅这一趟。
傅柏情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幼崽的脸,感受到幼崽娇嫩的皮肤,那柔软的触感就像棉花一样。
不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让桃淘涉险。
只是如今他对沈家老宅了解的太少,要让他按照目前已知情况的理解去做出判断的话,丧气对人所产生的迷惑心智和同化吞噬就像精神攻击和物理攻击一样,如果同时混合双打,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人能抵挡得住的,他其实更偏向于这两者并不共存,迷惑心智是丧气最初具备的特性,沈家老宅进化以后才出现了同化吞噬,但如果只是现在不共存,以后沈家老宅吞噬多了再吃进化又可以了呢?
这些都没有办法现在就弄清楚,那就更谈不上如何去寻找最优的解决办法,掌握的情况还是太少了,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这样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都是围绕着丧气,沈家老宅,桃淘来回的转,越想越是烦躁,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傅柏情承认在知道丧气和桃淘的进食和成长相类似,猜测他们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时他的心已经有些乱了,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好像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只能在里面毫无头绪的乱转,徒劳地做着无用功,这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但此刻他越想要冷静下来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想。
他忽然想起之前别人对他的评价。
“傅柏情能够在商场上战无不胜,除了他本身过硬的本事以及敏锐的商业嗅觉,也归功于他没有任何软肋。”
傅柏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所以是软肋吗?
他拉开与幼崽的距离,怔怔看着眼前的幼崽,幼崽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沁了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仿佛在问粑粑,你怎么了。
他忽然再次将幼崽拥入怀中。
桃淘并不知道老父亲内心的担忧和挣扎,他只是努力绷着小脸,试图给自己粑粑一个严肃的绝不讲价的形象,又因为粑粑突然而来的距离感感到疑惑,但粑粑的亲近是桃淘最喜欢的,所以当粑粑重新将他抱入怀中,桃淘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了,终于是咯咯咯咯的笑起来,他将小脸贴着粑粑的脖子,柔软的肌肤贴着粑粑,本能的将想要对粑粑说的话嘀嘀咕咕的说出来,“粑粑呀,桃淘最喜欢粑粑啦,桃淘想要永远跟粑粑在一起。”
傅柏情焦躁不安心突然平静下来,仿佛浑身都注入了新的力量。
放不下的那便一起前行,有崽的老父亲有软肋,有崽的老父亲也无坚不摧。
既然前方有阻碍,那便踏过去就是了。
大青山山脉
夜深时分,万籁寂静,所有生灵都在遵循着本能各自休憩,大青山的地脉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动,恍若一节节老旧的车厢在缓慢的移动,一节一节,一点一点,挪动着摩擦着地底深处的泥和石,发出背负着重荷的不堪声音。
此时若是靠近了隐约能感受到地面的震颤,仿佛地下有一只庞然大物在缓慢的蠕动着身体,挪一下地面就轻微的颤一下。
缓慢,断断续续,不安,喘息般地蠕动持续了好一阵,突然恍如地龙翻身般,仿佛在阴暗中扭曲着身形的怪物咆哮着,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
四周突然响起细微的响动,轻柔的,舒缓的,带着几分诡异的阴冷,进而弥漫起一阵雾气,那雾气像是从地底溢出来的,渐渐由淡变浓向着四周扩散,随着雾气的扩散周围大片的花草发出沙沙沙被吹动的声响,一下往一个方向倒去,似抵抗不住什么压力般贴着地,过了许久又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倾斜。被雾气包裹的生灵仿佛褪去了身上的颜色,形容萧条,失去活力。
扩散的雾气张牙舞爪,不知进退,一路向前,却在触碰到山脉深处边沿时突然瑟缩了下,就如被圈禁日久的人靠近那画地为牢的虚线,踟蹰着,抖了抖试探着继续往前蔓延,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回荡了一下,一声古老的钟鸣顿响,雾气突然像被烫到似的飞速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无声的咆哮,那被雾气包裹着的花草树木又慢慢显露出生机,但却没有了之前的活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般,雾气又再次潜入地下,钟鸣渐息,驱散了一山的阴冷。
风止了,雾散了,阴暗扭曲的缓慢移动着的身形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午夜的寂静。
整座大青山里的生灵在地下异动时都伏下身子瑟瑟发抖,等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才敢探头探脑的出来活动。
离山脉深处边缘最近的一颗树上,一只死死扒在树干上的松鼠在确定不会地颤也没有阴冷可怕吓鼠的气息后,它扔下了一直抱着的松果,一下窜出好几米远,连树洞里藏的几颗也不要了。
树下草丛中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偶尔有白团,看不太清的灰团闪过。
显然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最近愈发频繁,连小动物都觉得害怕,想要搬家远离了。
然而大青山深处的异动并没有传到山脚下,那声响和异动仿佛被什么隔绝了一般没有透出来一丝一毫,山脚下的村落中家家户户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睡得香甜,只有一户人家大门开着,里面黑黢黢的没有点灯。
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的外围杂草疯长得有护栏的一半那么高,有那么一两块茂盛的地方甚至将护栏都掩盖住了,瘦削得仿佛灾荒的难民整个人如同贴着皮的骷髅架子的老人披着外套坐在门坎上,浑浊的双眼注视着大青山深处,缓缓流下泪来。
闲云道观
东方的天刚刚透亮,目光所及灰蒙蒙的一片,今日天气不佳,往日里仿佛水洗过的天空带着一点散不去的阴霾,很快清脆的梆子声打破了闲云道观的宁静。
梆子一共敲了五下,三下慢,两下快,随着声落,观中的道士纷纷起身洗漱开始一天的日常生活。
闲云道观是现世中少见的玄门道派,它跟佛教的枯禅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颇有几份南道北佛的味道。
闲云道馆后山,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老道士站在山崖边上,四周雾气围绕仿佛站在云海之中,他的肩膀和道袍下摆有几处被露气沾湿的地方,显然站在这的时间不短了。
老道士看着远处的一个地方,眉头深皱,一直到早课结束的梆子声响起,老道士的身形才动了动。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道稍显稚嫩但严肃的声音响起:“师父,今日早课您不在。”
老道士转过身来,面上三绺长髯,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精神奕奕,看着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得端正,向着这边走来的一个矮墩墩。
来人是个年约6岁左右的小道童。身形还不到1米高,小小一个的娃娃,却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身姿挺得端正,头上的道髻扎得一丝不苟,蓝色道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虽则年幼,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长大后剑眉星目,相貌出众的轮廓。
老道士对着这个小小年纪就行事一板一眼的小弟子解释,“师父今日有事,明日会补上。”
小道童闻言点头,站到老道士身边,山崖上的风时不时吹过一大一小两个道士。
站着有一会了,小道童开口,“师父,你在看什么。”
“师父在看这世间的命数。”
“师父不是说过,这世间的命数自有天定,万物自有其生长规律,轮不到人来勘破,也勘不破。”
“师父也说过人命天定,天定不可逆,运由己生,事在人为,若可为,便可改。”
“那师父可有看出什么?”
老道士还待再说,一个年轻的身着蓝色道袍的道士急急向这边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师父,有你的电话。”
老道士接过年轻道士递来的手机,看到手机里备注的那个名字笑了,拿起手机说话,“老友,近来无恙,许久不见,今日联系可是有事?”
然而越听老道士的笑容就越淡,直到面色变得严肃,“好,老友先行一步,老道我即刻出发。”说着挂了电话,又往那个之前一直注视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肃言道,“垚霖,此次你跟我一起下山去吧。”
老道士摸了摸小道童的头,叹了口气,“如今真是应验了那句运由己生。”
小道童应了声是,顿了顿,又道,“师父,道髻会乱。”意思是不要再摸我头了。
老道士哈哈一笑,收回手。给老道士送手机的年轻道士有些急了,“师父,师弟还小,要不还是我……”
“无需多言,我意已决。”言罢转身,顿了顿,道“你也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