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孽》郭嘉梓鸭

1、只能被力量制裁吗？

　　酸雨、地震、病毒入侵、海啸、陆地被大面积淹没，还有源源不断的地区性战争、核污染、水源污染等，原本繁荣的地球表层因这些种种的因素变得满目疮痍。人类也陆陆续续的逃离了地球，去到宇宙不同的星球设立基地居住，而那些原本是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变成了盖亚（地球后面的改称）上唯一的「原住民」，他们在盖亚仅存可供生活的地下城里苟延残喘。

　　在地下城那如同披萨般分割开的10个区域中，有个如同原始教会的神秘部落——畎皇教。他们保持着几百年前偏激的阶级制度，他们每天几乎都在为了那些所谓的阶级地位争斗着，甚至为此举办了擂台赛及專門的场地。

　　也因为盖亚的资源欠缺，畎皇教内只有地位高的人才有分配资源的权利，相反地位卑微的人只能卑躬屈膝讨好他人，活得像一匹一匹的低头丧气磨谷的驴。

　　2101年-盖亚地下城Ⅴ（畎皇教领地）

　　在一堆围着擂台鱼龙混杂的人群中，一声格格不入的幼儿哭声突然响起。抱着孩子的年轻夫人脸上显出了难堪的神色，她一边哄着怀中未满6岁的孩子，一边推搡着身旁只有8岁的男孩道：「莱昂，快，快去看看你爹，看看你爹！」

　　莱昂用着那发育不良的小小身躯穿插在人群中间，跑到擂台边缘艰难地踮起脚尖，而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却映入眼帘。那小小的身体瞬间僵直，他似乎不太敢相信那强硬的家中顶梁柱会在此坍塌。莱昂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手脚并用地爬上擂台，跑到男人的身体旁晃了晃，「爸....爸？醒醒！爸爸！」

　　在摇晃的那几分钟里，女人的血液几乎降低至0度，明明昨天还在向她保证一定回家吃饭的男人此刻变成了一具尸体，她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手护着怀中孩子的双目，不认让这么一个5岁孩子那么快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父亲的这个事实。

　　「妈咪，爸爸赢了吗？」孩子用那肉乎乎的小手扒拉着妇人的手，夫人顿时如噎在喉，豆大的泪滴在了孩子的脸庞上。5岁的孩子可能不知道死亡的意义，但他却能感受到母亲的泪，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擂台上的莱昂看着台下家人的声泪俱下，他看着双手浸染着父亲的鲜血，一瞬间慌了神，难过、不安还有不甘全都涌上心头，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杀父仇人」以及那些在擂台下呐喊助威的旁观者。

　　「哟，小狗崽还挺狠的嘛？你那小眼神也是想和叔叔打一架吗？」

　　莱昂一声不吭地看着工作人员把父亲的身体扛走，转身对妇人说：「妈，咱们回去吧，爸他....走了....」妇人点了点头，接过莱昂的手拿起帕子擦了擦。她轻抚着莱昂的脸：「你啊，长得可真像你爸，以后你会好好保护妈妈还有小博尔克吗？」

　　「嗯....」

　　他会像个真正的男子汉，像爸爸以前的样子担起这个重任，把杀父仇人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禽兽给杀了！

　　可是因为这场擂台的落败，一家人的生活不似从前，因为单亲家庭再加上两个孩子，力量单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畎皇教几乎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连几天的吃不上饭，让原本瘦削的孩子生命危在旦夕。

　　「哥哥....我想爸爸了....爸爸什么时候回家？他还会不会回来陪我一起看神鱼....我以后会乖乖的了....」

　　....

　　两月前——「波维京」部落

　　「波维京」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畎皇教中的世外桃源，虽然资源算不上丰富，但好在人与人之间少了些针锋相对，与其他部落间无穷无尽的争夺与杀戮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信奉着传说中的神鱼——一条百岁的变异鲸鱼，而如同他们所信奉的，这里的人都拥有着如同鲸鱼般温顺又不失坚毅的个性。即便难免被其他部落嘲笑「软柿子」，被疯狂地压榨不多的资源，他们依旧庆幸自己生于「波维京」，能够轻易避免大部分争斗，而博尔克一家也是其中的一员....

　　儿童嬉戏打闹的声音传遍小巷间，博尔克为头的小孩拿着一些树杈、纸皮箱扮演起畎皇教传说中的英雄事迹，儿童的笑声和汗滴都充斥着他们在畎皇教鲜少可见的童趣。毕竟其他部落的孩子在和他们同岁时几乎都在锻炼与受伤的时间里度过。

　　「小博尔克，过来擦擦手吃点东西，不要累着了。」

　　「好！！」

　　博尔克蹦蹦跳跳地钻进妇人温暖的臂弯中，任由妇人拉着他那脏兮兮的小手往围裙上面轻拭。他接过妇人手中的杂粮饼着急几口下咽，嘴里含糊不清，「妈妈，爸爸今天....唔....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说好今天要早点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妈妈那温柔到能滴出水的双眸怜爱地看着眼前的小奶包，用手轻轻擦去博尔克嘴角的饼屑，「傻孩子....慢慢吃，爸爸当然不会忘记我们家小寿星的生日啦~」

　　「真的吗？我待会想和爸爸一起去看大鱼！还有祭典！还要吃罐罐！」博尔克脸上流露出对接下来「神鱼」祈愿祭典的期待，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迫不及待要去和小伙伴分享父母对自己生日有多么多么的重视。

　　看到刚从学堂回来的莱昂，博尔克一个飞扑，像个树懒牢牢挂在莱昂的身上，「哥哥，我们快去接爸爸回家！我等不及了！快！快！」

　　莱昂实在受不了弟弟这般如同小狗般撒娇，只好匆忙放下背包，和母亲打个招呼便抱着博尔克往广场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看见不少大人聚在一起为「神鱼」的到来做着迎接的准备，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着大大小小的海鱼布织，为街道晕染上浅浅的蓝色，犹如传说中海洋的青色般绚丽。

　　看见刚结束工程收工的父亲，博尔克急不可耐地把双手伸向父亲的方向，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看着笑得犹如太阳般明媚的儿子，父亲工作所带来的疲劳也瞬间一扫而空。

　　「哎呦你怎么来了？不介意爹爹身上都是汗臭味吗？」

　　「不！爸爸一点也不臭！」

　　看着如此温馨的画面，父亲身旁一个高大的青年不禁打趣道：「肯特啊，想不到你家两个孩子都长那么大了啊，今天『神鱼节』，好像也是你家小儿子生日对吧？」

　　「啊，戴尼大人，是啊，是我家博尔克的生日，不得不说还真是巧呢，哈哈....」看着肯特不自然地满脸堆笑，戴尼无奈拍拍对方的肩膀，「不用那么拘谨，我虽然是管理层，但是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你现在身为一个『父亲』的角色，就不必像平日那般紧张，放轻松点。何况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一下祭典的气氛吧？顺便趁着不用工作，多陪陪你家孩子和夫人吧！」

　　顺着戴尼的目光暗示，肯特看着款款走来的妇人，女人趁着方才空余时间精心梳理了头发，脸上虽没有过多的粉饰，但唇上薄薄涂上的口红，衬得女人本就不差的气质更加大方文雅，就连孩子们也不禁看的愣神。

　　戴尼给博尔克递上了几个肉罐头作为生日礼物后便识趣地离开，不妨碍他们一家享受天伦之乐。

　　「妈妈~你简直比祭祀的儀式上跳舞的姐姐还要好看！」

　　听着孩子那不加掩饰的夸赞，妇人忍俊不禁，噗呲一笑，任由博尔克拉着自己的衣袖向中央城镇那巨型、贯通盖亚表层与地下城的落天玻璃水族箱走去。而在水族箱的周边包围着一栋雄伟的巨型建筑，那正是进行祭祀儀式的神庙。

　　被等待「神鱼」降临并祷告的民众包围着，看着祭祀儀式那载歌载舞的热闹气氛，博尔克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

　　「妈妈妈妈！你们快看，好大的鱼！」

　　仰望着头顶上那一层覆盖着整个中央城镇居的玻璃盖，在朦胧灯光的笼罩下，灰蒙蒙的海水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巨大海洋生物的轮廓，它挥动着双鳍，摇摆着它修长又曼妙的身体，犹如潜藏在薄纱之中若隐若现，既神秘又惊世骇目。同古籍记载的鲸鱼又大有不同，多了些克苏鲁神话的色彩，使众人不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快....快祈福！！！」

　　随着众人的催促声，人们喃喃的祷告声络绎不绝地在耳边响起。博尔克也连忙收起那满是对神鱼崇拜的目光，低下头紧握双手静默地祈祷。

　　「我要变强！长大保护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成为畎皇教的传奇大英雄！！！」

　　当他再次抬起头，与神鱼四目交汇，心里仿佛有一股强而有劲的力量鼓动着心跳，难不成是神鱼接收到了自己的愿望，想到这，博尔克脸上不禁挂上自信的笑容。

　　「小博尔克许了什么愿望啊？」

　　「才不告诉爸爸！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肯特那粗糙却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博尔克的脑袋，「爸爸，我们明年还可以一起看神鱼吗？」

　　「好呀，只要你想的话。」

　　可惜，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