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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酒吧街猎食案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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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光大师眼神微微一闪,转头望向安君桐,笑道:“不然呢?酒店套房门窗全部从内反锁,大门还从内挂了锁链,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不是鬼魂杀人,难不成金泽宇是自杀的?你认为他那样的人会自杀?”
“你怎么知道金泽宇死前,套房门窗全部反锁,大门还挂了锁链?”龙战非反应很快,脱口问道。
玄光大师怔了一怔,随后道:“因为是我交代他这样做的,如果有外人进入房间,这个驱邪的法阵就被破坏了,金泽宇很怕死,为了躲过他前女友的怨魂,一定会按照我交代他的去做……”
“哈——”
猝不及防,安君桐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龙战非和玄光大师都望向他,玄光大师的回答被这突兀的一声笑打断,眉心一皱:“你笑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驱邪避凶的法阵。”安君桐说,他素来柔和的眉眼间竟浮起一丝森寒之意,“金泽宇这么怕死,为了保命,老老实实遵循你的吩咐,布下了那个诡异的法阵,自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怎么也没想到,反而落入了你的圈套。”
“在你指导金泽宇布下法阵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计划好了让他去送死……金泽宇算个什么东西?他根本不是你的目标,不过是一枚达成目标必须献祭的棋子罢了。”
“他自己亲手布置的,自以为保命的法阵,却是最终害他惨死的催命符,难道不可笑吗?”
龙战非倏然怔住了,不知是为安君桐刚才那一番话中的深意,还是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
安君桐一直表现得像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他刚才说“金泽宇算个什么东西”时的眼神,却仿佛看待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轻蔑、厌恶和冷漠。
“说话要讲证据呀,警官。”玄光大师怔愣之后,捏着手中的菩提手串,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安君桐,“你说那不是驱邪避凶的法阵,那请问,那个法阵究竟是什么呢?”
龙战非回忆着酒店套房里的所有布置。
这些年来,他接触过的超常规案件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上百件,在江裴和林羽阳的推荐下,也阅读过许多关于法阵、咒符、华国民间各地祭祀风俗的相关文献,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法阵。
他推测这个法阵是召阴阵,也源于过往的经验判断。
金泽宇在一间无人进出、门窗反锁,仿佛密室一般的酒店套房里悄无声息的惨死,并被分尸啃食,这样凶厉的法阵,按照他以往处理案件的经验,只有那些能召集怨灵的召阴阵可以做到。
但是这法阵又有一些与以往见过的召阴阵不同之处,比如墙上的泰迦符文,比如窗台上盛满死者婧-液的青铜器酒樽,如果这不是召阴阵,那这种极度残忍邪恶的法阵,又会是什么东西?
来源于何处?有哪些人知道并会使用?为何在此之前没有任何记载?
墙上的泰迦符文,是不是说明这种邪恶的东西来源于南洋一带?
安君桐言辞凿凿地断言这不是召阴阵,难道是因为他之前见过这个法阵?他在哪里看到的?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龙战非思绪翻涌,随后安君桐沉稳的声线将他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
“——《启示录》里记载,降神仪式开启之前的最后一步,需要通过献祭法阵将祭品献出,但是献祭法阵对场地、祭品和时间都有严苛的要求。”
《启示录》?
龙战非心中一动,他从没听过这本文献,但却没有出声质疑。
安君桐提到《启示录》时,玄光大师的眉心微微一动,他目光炽热地盯着安君桐,安君桐则回以冷静的目光。
“你们想必筹划了很久,终于在明言市找到丽景酒店2303套房这个风水中的纯阴之地,又遇到了金泽宇这个出生日期为1988年6月13日,四柱全阴命格,身负命债的人,对你来说,他简直就是绝佳的祭品。正巧,金泽宇怀疑自己被冤魂缠身,疑神疑鬼,被吓破了胆,对你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师可谓是言听计从,于是你提前将画好的咒符、三角青铜樽交给他,让他住进丽景酒店2303套房,教他在墙上画下献祭的符文……”
安君桐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多讽刺啊,金泽宇到死都不知道,他听从你的安排,亲手布下的,却是一个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祭给邪神的法阵。”
玄光大师的神情倏然变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骤然消失,眼中露出一丝阴沉。
“不过我猜,你们的降神仪式最后并不会成功。”安君桐说,唇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带着轻蔑和嘲讽的笑意,“因为在过去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一次降神成功过。”
“我们会成功的!”
玄光大师被他一句话激怒了,突然激动起来,他猛然坐起身,两眼中闪烁着某种狂热的光芒,吼道:“献祭法阵很成功,魔神很快就会回来了!回到我们身边!他会实现信徒的愿望,我们将得到神的祝福,获得永生——”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玄光大师看到安君桐勾起的唇角,突然反应过来:“你在故意套我的话!”
“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安君桐推了推眼镜框,轻声一笑,“酒店套房里的法阵不是召阴阵,而是献祭法阵,当今世上知道这个法阵的人不超过十个,教你法阵的那个人——是谁?”
“什么玩意儿?”龙战非一脸“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的表情,“降神?魔神?实现永生?就靠你那个什么狗屁献祭法阵?还有,你刚才说回到‘我们’身边,原来你们还是团伙作案啊?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参与到这起命案里?”
玄光大师对龙战非的连番质问视若无睹,只目光炯炯地盯着安君桐,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你想见他?你还没有资格见他,安教授。”
“或者应该称呼你为——”
他凝视着安君桐,随后向前探身,凑到安君桐耳边,嘴唇轻启,压低嗓音,从喉咙里吐出一个意义不明的词汇:“拉库勒?”
安君桐面色骤变,伸手扣住玄光大师的肩膀,一把将他的头压在桌面,神色狠厉:“他现在在哪儿?”
玄光大师被按在桌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就算告诉了你也没用,你以为你们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吗?”
话音未落,他黑色的瞳孔变成一片充血般的猩红色,嘴里吟诵着一串咒语,脸部的皮肤开始浮现纹身一般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
“哈哈哈你们今晚就会死在这里!死在魔神归来的前夜!安君桐,你永远也——”
龙战非一拳将他打晕在地。
随后甩了甩手,嫌弃道:“看来这位大师没有听过一句真理,反派死于话多。”
安君桐:“……”
“他刚才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龙战非突然凑近,火热的呼吸喷在安君桐侧脸上,“还有,你能不能将他翻个面,脸朝下?他脸上密密麻麻全是看不懂的文字,我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安君桐:“……”
“叮铃——”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骤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叮铃——叮铃——”
门铃一声接一声响着,仿佛无声的催促。
“谁?”龙战非朝着门外扬声问道,右手掀开外衣,轻轻按在腰间的枪柄上,安君桐站在他身后,眉尖微微一跳。
“您好,先生。”门外传来服务员温柔的声音,“需要添热水吗?”
“不用。”龙战非走过去,站在门后,隔着门说。
“我有一样东西忘在茶室了,能进来取一下吗?”门外的服务员继续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紧张:“我、我保证不会逗留很久,拿了东西就走。”
龙战非转头看了安君桐一眼,安君桐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开门,龙战非动了动嘴,做出一个口型:“躲远点,别碍事。”
安君桐一噎:“你——”
他话还没说完,龙战非已经伸出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一声将门猛地从内拉开,懒洋洋地冲着门外一笑:“进来拿吧。”
门内的安君桐和门外的服务员同时呆住了,龙战非挑了挑眉,催促道:“愣什么,不是要进来拿东西吗?”
“好的,谢、谢谢。”服务员哆哆嗦嗦地说着,她以蹒跚的步伐往前挪动两步,突然面色一变,冲着龙战非垂下头。
她的头颅往下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了绷紧的后脖颈,那里的肌肉耸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之下蠕动。
“卧槽!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她身后几名路人见此情形,纷纷尖叫。
“出什么事了?”身穿制服看起来像是经理模样的男人闻声而来,面色一白:“什、什么鬼!”
安君桐疾步走到门口,与龙战非并肩而立,朝外喝道:“快躲开!”
只见服务员那块绷紧得橡皮一样的后脖颈突然皮肉绽开,无数长着细长翅膀、轮廓像大号蜻蜓的飞虫纷纷从血肉里钻了出来,浑身带血,裹着一团黑雾,朝着四周呆愣的路人闪电般袭去。
那蜻蜓的头部长着一张骷髅人脸,一对复眼上密密麻麻镶嵌着人类的眼珠。
几名路人尖叫着四散跑开,经理被吓得双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骇无比地盯着那惊悚的怪虫朝自己飞来。
“什么鬼东西?”龙战非一脸嫌恶地啐道。
“魔瘿!”安君桐瞳孔骤缩,脱口而出,“小心,普通人一碰就死!”
电光火石之间,龙战非神色不变,上前一步用身体将安君桐挡在身后,拔枪,上膛,抬臂,射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只听“砰”一声,一枚子弹飞出枪管,在魔瘿快要飞到面色惨白的经理眼前时,将其精准击落。
随后龙战非“咔嚓”一声,将手枪调成连发模式,继续举枪射击,“砰砰砰”数声子弹连发,每一枚子弹都精准无误地射中空中闪电般追着四下奔逃的路人而去的魔瘿。
被子弹射中的魔瘿纷纷发出凄厉悲鸣,在半空中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不见。
安君桐微微一怔,望着龙战非宽阔的背影,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点魂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