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今天也在被财神坑》沈清然

77、细水流长

　　一个粉雕玉琢、肌肤吹弹可破、如同最上等灵玉雕琢而成的女婴，静静地躺在云朵之上。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小嘴微微嘟着，最惹人注目的是那红扑扑、如同熟透的苹果般的脸颊，可爱得让人心都要融化了。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么？” 钱星漫颤抖着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生怕惊扰了这小小的、脆弱的婴儿。
　　殷缘莱亦是喉头滚动，他从未预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为人父，有了自己的骨肉。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的身体抱入怀中。
　　钱星漫也凑过来，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她破涕为笑，眼中满是爱怜与欢喜：“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跟苹果似的，不如就叫她果儿？”
　　果儿果儿，既是神树结出的果实，也是他们二人姻缘的结果。
　　殷缘莱低头，凝视着女儿缓缓睁开的眼睛，那眼睛清澈得如同九天之上最纯净的星河，不染一丝尘埃，倒映着二人的身影，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果儿……”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小名，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他抬头看向钱星漫，沉吟片刻后说道：“大名，就叫唯澄如何？”
　　唯，是唯一。
　　澄，是澄澈。
　　愿她永远如这般清澈明净，不染尘埃，一如他们之前相守的情谊不变。
　　月老府如今再添一员，早已不是当年那那般清冷寂寥的模样。庭院里的姻缘树下还多了个仙藤编织的秋千架，角落里堆着各种精巧的仙界幼儿玩具，不时的就会传来殷果儿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还有元宝的嚎叫声。
　　这日，几位平日与殷缘莱有公务往来的仙君，因工作上的事前来联袂登门月老府商议。
　　可当他们踏入那株标志性的巨大姻缘树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石化。
　　只见那位曾经以万年冰山、断情绝爱闻名遐迩的月老大人殷缘莱，正斜倚在铺着柔软云锦的软榻上。
　　他怀中抱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娃娃，那正是刚满周岁的果儿。小果儿睁着那双清澈如琉璃的大眼睛，正咿咿呀呀地试图去抓父亲肩膀垂落的一缕白发。
　　这奶爸育儿画面本身已足够颠覆，更让众仙眼珠子掉出来的是——他们那位向来清冷、目光冷冽如寒星的月老大人，此刻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本装帧精美、封面画着缠绵悱恻职场恋情的仙界畅销话本子，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冷清月老爱上我·番外合集》。
　　殷缘莱看得似乎还挺投入，修长玉指正翻过一页，眉宇间不见半分冷意，反而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探究？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众仙到来，直到小果儿肉嘟嘟的小胖手拍在他的书上，他才回过神来。
　　众仙面面相觑，场面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
　　殷缘莱抬眸，看到几位同僚呆若木鸡、好似见了鬼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本自家夫人亲手写的话本子合上，塞到软榻的软垫下，动作行云流水。
　　随后，他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抬起，用宽大的袖袍轻轻掩住了怀里果儿那对什么都好奇的小耳朵，仿佛怕污了女儿的清净。
　　他神色淡然，语气平淡，视若无睹地迎向众仙震惊到失语的目光。
　　“看什么？”
　　他顿了顿，又继续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我亲手绑的姻缘，债主找上门来写书讨债了，总得看看她编排了我些什么。知己知彼，方能为诸位同僚处理姻缘时规避风险，引以为戒。”
　　众仙沉默。
　　还债主讨债，还引以为戒？月老大人，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日益精进了，您脸上那点意犹未尽的表情收一收啊喂！
　　然而，眼前这位毕竟是经验老道的前辈，众仙肚子里有再多的槽点也不敢当面说了，只能赶紧把话题扯回正事。
　　只是议事过程中，他们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软榻那边瞟，内心疯狂刷屏：高岭之花变超级奶爸还沉迷自家夫人以自己为原型写的狗血话本子！仙界头条有了！
　　话说，他们是真的好想看看那话本子。
　　是夜。
　　月华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寝宫。
　　小果儿已在旁边的摇篮里睡得安稳香甜，元宝也蜷在摇篮边上，呼噜噜地睡着觉。
　　殷缘莱处理完最后的事务，走到床边，只见钱星漫正靠在床头，翻看着一本仙界的育儿杂记，暖黄色的灯光映衬着她柔和的侧脸。
　　他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伸，将那人揽入怀中。钱星漫轻轻地靠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今日张峤送了些灵果过来，又提起了当初我们去蕴灵神树前的事。” 殷缘莱把玩着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又有一丝魅惑。
　　“嗯，怎么了？” 钱星漫抬头看他。
　　殷缘莱则低下头，深邃的眼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惑人，他带着一丝笑意，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说道：“他说你在那之后还私下找过他询问详情，你得知凭借神树结果就能孕育仙胎时，似乎还有点失望？”
　　钱星漫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矢口否认道：“谁、谁失望了！张仙君简直满口胡说，我那是……那是惊讶，对，惊讶！我以前又不晓得这些。”
　　“夫人当真只是惊讶么？” 殷缘莱挑眉，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那里缠绕着将他们此生捆在一起的红线。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慵懒的、引人遐思的磁性，“为夫记得，某人在去送子仙宫前好像偷偷嘀咕过，以为神仙也要像凡人那般……巫山云雨，怀胎十月，方得子嗣？”
　　“殷缘莱！”
　　钱星漫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伸手连忙去捂他的嘴。
　　这混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厚脸皮了，这种闺房私语还能面不改色的拿出来说？
　　殷缘莱轻易捉住她捣乱的手，低笑出声，身体的温度透过紧贴的衣物清晰地传递给她。
　　他低下头顺势吻了吻她的指尖，眼神幽深，如同暗夜中涌动的星河。
　　“夫人在失望什么？”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顿时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轻颤，声音喑哑，充满了诱惑。
　　“虽说神树能结果，可这巫山云雨、闺房之乐……难道不是夫妻情浓，更胜凡俗的正事么？”
　　他的吻沿着她泛红的颈侧一路流连，气息灼热。
　　“从前断情绝爱，自是不解其中滋味。如今……” 他抬起头，深深望进她氤氲着水汽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充满了爱恋与羞赧，“红线缠绕，心之所向，为夫自当身体力行，让夫人明白，何为真正的……神仙眷侣，极乐逍遥。”
　　红帐缓缓垂落，掩去一室旖旎春光。
　　寝殿内只余下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仙葩灵草的幽香。
　　钱星漫蜷在殷缘莱温热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微微沁出汗的胸膛，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倦意如潮水般涌上，身体不免觉得酸软。
　　“累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 钱星漫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却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数千年断情绝爱克制太久还是什么，实在是不可貌相……
　　殷缘莱低笑一声，拢了拢云锦薄被，将她裹得更严实些，低头在她汗湿的额发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
　　“睡吧。”
　　翌日清晨。
　　殷缘莱睡与不睡都一样，虽说如今染上了钱星漫每日按时睡觉的习惯，他早已醒来，却并未起身。
　　只见他侧卧着，一手支着头，白发如瀑般散落在枕畔，另一只手则极其小心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旁边摇篮里的小果儿。
　　果儿仍旧睡得正香，小脸蛋在晨光下像颗饱满的水蜜桃，小嘴微微张着，吐着气息。
　　他的目光，却始终温柔地流连在身侧仍在熟睡的钱星漫脸上。
　　她毫无防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颊还带着一丝昨夜未褪尽的红晕，褪去了平日里的活泼狡黠，此刻睡颜纯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子。
　　原来，他这样的神仙也能拥有牵挂，拥有这凡俗又炽热的烟火情爱，拥有身边这一大一小两个让他心尖柔软的存在。
　　他俯下身，在钱星漫的额头落下极轻的一个吻，如同盖下永恒的封印。想了想之后，他又忍不住在那微嘟的唇瓣上偷了个香。
　　“唔……” 钱星漫似有所察觉，无意识地嘤咛一声，长睫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殷缘莱近在咫尺的、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
　　她歪歪脑袋，仍旧还没清醒，“笨蛋，你看着我傻乎乎在笑什么啊？”
　　晨光熹微，爱人在侧，幼女安眠，岁月无声，情意缱绻。
　　这便是他们历经千帆、红线重连后，所能拥有的最平凡且知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