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今天也在被财神坑》沈清然

68、回到过去

　　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殷缘莱，又不像是殷缘莱。
　　不是孩童版的殷缘莱，更不是月老版的白发殷缘莱，而是更加年轻，带着一种未经岁月打磨的锐利锋芒。那双眼睛里的冷漠，比从前仙界的月老殷缘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稳稳地抱着钱星漫，御剑飞回悬崖边上，没有多看她一眼，动作利落地将她放下随后就赶紧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在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跟有洁癖的特点上，和她刚认识的月老版殷缘莱倒是很像。
　　那人转身看向深渊里的巨蛇，默念剑诀，在落白剑的挥动之下，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们全歼了，这期间他始终是面无表情的，就像是随手弄死几只小虫子一样。
　　钱星漫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殷缘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你怎么会……”
　　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对上“殷缘莱”那双冰冷的眼睛，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丝毫的关切，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且因为愚蠢而误入险境的麻烦制造者。
　　这真的是殷缘莱吗？她咽了咽口水，内心产生了怀疑。
　　“鸣天崖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无知擅闯，若非我恰在此处，你早已葬身蛇腹，尸骨无存。下次寻思，莫要牵连旁人。”
　　冰冷的斥责和全然陌生的态度，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殷缘莱，又或者说这个殷缘莱完全不认识他，难道说这是来自于过去的，还未飞升仙界的修士版殷缘莱？
　　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一道婉转动听的女声焦急地询问道：“师兄！你没事吧？方才你突然冲过来，我就赶紧赶来寻你了。”
　　一个同样穿着蓝白配色校服的倩影轻盈地落在崖边，是李素晴？
　　她快步走到殷缘莱身边，面露担忧神色，目光快速扫视了他全身确认无恙后这才看了眼一旁狼狈不堪的钱星漫，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又瞬间换成了温柔关切的表情。
　　“这位姑娘是？没受伤吧？师兄也真是的，救人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危，这鸣天崖的赤焰魔蛇可是凶残至极。”
　　听着像是关心钱星漫，实则处处凸显她对钱星漫擅闯给人添麻烦的责备，还有对殷缘莱的关切亲近。
　　李素晴又转头看向崖底，故作惊讶的说道：“不愧是师兄，轻易就杀死了这些赤焰魔蛇！我看那附近都是赤焰晶，瞧着品相极佳，正好可以用来淬炼师兄的落白。”
　　她伸手指了指魔蛇尸体旁闪烁着红光，如同凝固的岩浆一般的红色晶体。
　　“我去取。”他一眼都没看钱星漫，而是对着李素晴微微颔首，随即身形一晃，就冲下了崖底。
　　见殷缘莱的身影在雾气之中消失不见，李素晴脸上原本伪装的关切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轻蔑地笑着，高傲的一步步逼近钱星漫。
　　“钱星漫，看到了吗？这就是三千多年前那个视万物为尘埃，心中只有无情道的绝世剑修天才。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认识你。”
　　李素晴果然还是出手了，她之前就把他们卷入了一个架空世界，身为掌管时辰的仙子，想倒转时间回到过去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可她把钱星漫扯回三千多年前的世界又想做什么呢？
　　似乎猜测到了钱星漫在想什么，李素晴扬起下巴，一脸势在必得地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如今你我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看看究竟谁能先让他这修炼无情道的天才先动心，如何？”
　　她不甘心，自己数千年以来执着地追求着殷缘莱，他都不曾为自己心动，殷缘莱一个两百多岁的小丫头算什么？她凭什么能被殷缘莱偏爱！
　　李素晴看向钱星漫眼中的犹豫和动摇，笑得愈发得意。
　　“你以为自己了解他？你认识的不过是飞升仙界被天庭规矩束缚的月老，而我……”她指着自己，斩钉截铁地说着，“我才是那个始终如一，一路陪伴他的人，我了解他的一切，了解他的喜好、他想要的东西。你呢？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废柴，拿什么和我比？你不懂，也不可能触动过去的他。”
　　李素晴哈哈大笑着，已打算去崖底寻找殷缘莱，临走前还怜悯地看着钱星漫最后说道：“这一次你输定了，就好好看着他如何一步步爱上我的吧！”
　　话音一落，她翩然转身，裙裾翩飞，留下站在原地发愣的钱星漫。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糟糕多了，殷缘莱不仅再度失忆，还比身为月老时冷漠千百倍。修无情道的殷缘莱没有任何人的温度，只是个对力量和修为极致追求的修炼机器。
　　更糟的是邱碧特不知所踪，恐怕这一次纯粹的是她和李素晴的对决，她失去了唯一的队友，孤立无援，还要独自面对强于自己还对过去的殷缘莱了如指掌的李素晴。
　　“殷缘莱，你这个没担当的大混蛋，你还是个男人吗！”钱星漫朝着空荡荡的天空大喊，积压的委屈和恐惧情绪一起爆发，“每次都玩失忆这一套，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这就是被你爱上的代价？我讨厌你！”
　　骂声在空旷的悬崖上回荡，很快就被风吹散，李素晴和殷缘莱也早就回去了。
　　发泄完情绪，钱星漫才颓废地蹲下身，抱着膝盖沉思。
　　她不断回想着李素晴方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有一点她似乎无法否认，那就是她从未真正了解殷缘莱的过去。
　　她认识的是那个会在下班后给自己做饭的殷缘莱，是那个总是口嫌体正直爱闹别扭的殷缘莱。他的喜好，他的过往，他漫长的三千岁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她一无所知。
　　钱星漫只是个二百来岁的财神，李素晴光是在人界和殷缘莱同门修炼的时间都超过了她的年龄，更别说后来天庭共事的千年岁月。
　　李素晴说自己最了解殷缘莱的底气不是空穴来风，漫长岁月里所积累的是对殷缘莱每一个细微习惯都了解，对此钱星漫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
　　她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她怎么和李素晴争？放弃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钱星漫狠狠掐灭了，她就算知道会输，也不要一开始就认输！
　　比就比，李素晴了解过去的殷缘莱又如何？陪伴未来的殷缘莱的，是她财神钱星漫，这一点毋庸置疑也不会改变。
　　她起身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再沮丧，管她成不成的，先去试试再说。
　　李素晴和殷缘莱穿的都是宗门的校服，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何门何派的弟子，但凭借校服的描述应该可以打听到。再者凭他们这两个凡人成仙任仙职的逆天经历，估计就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弟子。
　　钱星漫想尽办法，一路来到了京城。
　　穿梭于人群之间，她敏锐的捕捉着一切消息，还特别留意身穿同款校服的修士。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遇到了。
　　几个身着蓝白配色校服的年轻人站在一处高台前，台上悬挂着一面巨大旗帜，上面写着天阙剑宗四个大字，估计这就是殷缘莱他们所在的宗门了，她当即高兴地挤了过去。
　　高台前已经聚集了不少跃跃欲试的年轻人，负责招生的天阙剑宗弟子正在有条不紊地登记着信息，测试他们的根骨是否有修仙潜能。
　　钱星漫挤到最前面对着一个看着像是领队的、气质沉稳的弟子说道：“这位师兄，我想报名！”
　　不管怎么着，她眼下得先混入天阙剑宗才有机会接触殷缘莱。
　　那领队的弟子闻声抬头，招呼她走上前来，可测试时他们却发现，根本看不透此人的修为深浅，但又不是完全没有根骨的。他这些年都在负责招生，实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皱了皱眉头道：“姑娘这体质怕是有些特殊，不过我天阙剑宗规矩，凡有向道之心者，皆可一试。我等虽然在此处无法判断姑娘的资质，若真心想入我宗门，可随我们一同返回宗门参加正式的入门测试。只要通过入门测试，便可加入。”
　　钱星漫当即答应下来，不过她也不由得好奇，难道说在这个世界里，她不是凡人之躯，而是可以运功使用法力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在入门测试上一探究竟吧。
　　三天后，她便跟随这些弟子去往了天阙剑宗。
　　天阙剑宗坐落于云雾缭绕的万丈群峰之间，白玉石阶如同天梯一般，直通云霄。第一大宗不愧是豪气，也正如在上一个世界时殷缘莱所说，玄天剑宗是以天阙剑宗为蓝本，在外观上还挺相似。
　　跟随招生队伍穿过层层叠叠的禁制，终于抵达了进行测试的演武场。下午是正式开始入门测试的时间，眼下聚集在这里的弟子已经有百余人，他们都是通过了初筛才能来到这里，入门测试则会根据根骨、悟性、心性进行二次筛选，最终留下来的才能正式成为天阙剑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