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经倒影》淡·月殇

6、Chapter5.风笛的悲伤

　　“……所以说，我是想贵社说清楚一点……”面对那边难缠的报社编辑，还要不停的绕着文字游戏，清川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清川，我有事出去一下。”说完，夜久修一风一般的离开，清川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喂！修一！”

　　电话那头却不停的在跟他绕东绕西，听得他胃里泛酸。现在更重要的是夜久修一刚才又出去了，只留下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走了。

　　“那么贵社说了这么久，也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了？既然这样，贵社何不先搞清楚，到底是否和夜久先生有关再做定论，如果贵社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那么贵社将收到我们的律师信。”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清川终于挂下电话，是的，如果他再不果断一点，那么，就是要出大事了！

　　挂下电话，总算是叹口气，他也是混口饭而已，可是他容易么？

　　而现实总是这样，事与愿违，不管是清川也好，或者是夜久修一也好，还是中村律师也好，他们都会觉得，今天是一个霉到家的日子。

　　很简单，中村一向不喜欢解决这些纠纷，然而一直以来夜久修一为人绅士，处事成熟稳重，他根本不用操劳任何，更不要说是解决纠纷。

　　然而中村律师也是，她是新一代的上班族典型代表，戴着有些让脸部表情严肃额金边眼镜，削瘦的下巴紧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尽职而专业的向她的客户介绍着如何享受法律带来的好处。然而，事实上她的确是碰了壁，撞得满鼻子的灰。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特殊”的夫妇。的确是有够特殊的，妻子提出离婚，却不要对方的赡养费，不要对方的财产，甚至还很“体贴”的要求为对方保密。然而她辛辛苦苦的大老远跑到丈夫的公司楼下，却被这个丈夫避而不见，就和电视里演的那么绅士，说什么近期没空，还劳烦她了。

　　搞得她一大清早在冰天雪地里四处奔走，郁闷之极。

　　还有夜久修一，从他接到中村律师的电话之后，抛下公司后，他的处境也并没有好过。为什么呢？

　　因为一下公司，他竟乱了理智，忘记这种时候应该有很多记者，粉丝就在公司门口等着拦截他然后来个现场“逼供”。然而，好死不死，偏偏他还真的撞上了，一边想到了那个女人可能已经出国了，一边在这里他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步履维艰，心头就涌起一股恼怒。

　　所以，就算今天是个好天气，也不代表这三个人会很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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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的另一端，准确的说应该是西半球，某个女人的飞机抵达后，看到比北海道还美丽的雪景开始欢笑得不亦乐乎。

　　苏格兰高地，她梦想中的地方之一。

　　冬日的风，就像野兽的伤口被撕裂了一半，有些暗哑的嘶吼着，却不是愠怒的咆哮，就像是最脆弱的伤口被撕裂，痛无可避，嘶吼都成为了一种负担，然而变成了一种低迷而暗哑的呼啸声。

　　古老的风笛声还在宣告着过去几百年里没有结束的战役，士兵们的战意也没有跟随时光一起退去。仍旧是那经久不息的风笛声，号召着士兵，一批又一批，倒下一批又重新涌来一批，源源不断的保卫着自己的家园。

　　白仓惠闭着眼，站在爱丁堡的一个小村庄里，感受苏格兰特有的风笛声，吹响灵魂的声音。风笛的声音，哀伤而婉转，沙哑而悠长，宣示着苍凉与荒芜，也哀悼着那些守护在这片土地的魂灵。

　　风笛的声音，悼念着亡灵。

　　脑海里又浮现出静子阿姨那些像蔷薇花一样的笑容，然而，那个拥有蔷薇花一样笑容的女子已经随风逝去，此刻，风笛的声音，仿若给了她悲伤的灵魂，一丝……慰藉。

　　“you like the bagpipe's sound？（你喜欢风笛的声音？）”

　　白仓惠转过头，才看到一个地道苏格兰装扮的妇人微笑着问到，她英语不算很好，但是勉强能懂妇人在说什么。

　　白仓惠微笑着点点头，“Ah, I like.（嗯，我喜欢。）”

　　“Although the bagpipe is the custom here, but has few outsiders know.（虽然风笛是这里的习俗，但很少有外地人知道。）”老妇人面带和悦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仿佛她说了一些令她开心的话。

　　看着老妇人手中有些破旧的风笛，白仓惠还是忍不住抚摸了一下，然后才淡淡的说着：“I like it, it can play out the voice of the soul.（我喜欢它，它可以鸣奏出灵魂的声音。）”

　　“voice of the soul？Yes, it ...... to send the sound. （灵魂的声音？是的，它……的确可以鸣奏出这种声音。）”老妇人也忍不住抚摸着手中老旧的风笛，面容带着一种无限的沧桑和凄楚，就像是风笛哀鸣声的真实写照一样，呼唤着远方的亲人，为那灵魂在远方飘渺的亲人镇魂。

　　“Are you Japanese？（你是日本人吗？）”

　　白仓惠点点头。

　　“Oh, I love the cherry blossoms, just like here, like bagpipes, with a very pure color.（噢，我喜欢那里的樱花，就像这里的风笛一样，有着纯净的颜色。）”

　　“Thank you.（谢谢。）”她淡淡的回谢着老妇人的赞美。

　　然后转过头，继续聆听着这哀伤婉转的风笛声，想念着现在远在天国的静子阿姨。她知道，也许她不该就这么逃避的，面对夜久修一……是必须的事，然而，舍不得他却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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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霉，真是倒霉透了。”走进办公室，中村一直嘟囔着今天的不顺，惹得一旁的职员侧目观看。只是觉得今天特别奇怪而已，中村律师出名的工作狂，为了工作几乎也没有休息时间她也不会抱怨。而现在竟然在抱怨。

　　“怎么了，中村姐。”

　　中村猛喝了一口水后才回头，看到近江千春一脸柔和的笑容关心着自己。

　　中村这才回过神，她想起来了，这个才进公司不久的新助理，做事很麻利，也是才毕业的大学。她很喜欢近江，对于工作狂的她来说，她的麻利和勤快，无非都是最好的帮助。她也很欣赏近江，比起那些只说不做的人来说，近江算是一个优秀的新人。

　　“遇到一个麻烦的客户。”中村放下水杯，揉了揉自己的肩，想起来的确是很麻烦，大冬天的四处奔走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的灰，而且正想要打电话问她的客户接下来该怎么应变的时候，她客户的电话却响起“不在服务区”的系统音，那么，她该去哪里找人才是？

　　“麻烦的客户？”近江千春很不解，中村口中的麻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村很自然的坐下，锤了锤自己快要断掉的双脚，“嗯，总之说来就是，他们要离婚，男的不愿意，女的玩失踪……”然后呢？那个烂摊子似乎就落在了她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近江有些汗颜这样的说法，总而言之，中村律师是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这样的说法大概是她认为很简单的说法吧。“这个……”

　　“所以，我现在在想有什么办法。”中村正美再一次端起水杯，猛喝一口。

　　“不如……由我代替中村姐去办？”近江千春自告奋勇道，她明白，想要在这个社会和这个圈子活得好，必须在工作上做一个比中村正美更中村正美的人，所以，每一次机会，都不能放过。

　　“你？”中村正美放下水杯，打量着近江千春，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是…是啊，我想，也应该磨练磨练自己，然后……帮着中村姐做一些事情，毕竟，我是你的助理嘛。”近江千春有些不自然的笑着，因为被中村正美的眼神看得觉得有些发毛。不过，后面的话也带有一些坚定的决心，毕竟，她是她的助理，但是，她不会永远都是她的助理。

　　她不会像她母亲那样，对，她绝对不会像早川静子那个女人那样，自甘堕落，为了钱和物质，什么都不要了。不要贞操，不要家庭，也不要她……

　　她从来不知道她是怎样长大的，她也从来不知道她对着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多么的羡慕，她不知道……甚至是关于她本该知道的一切。

　　“近江？”

　　发现中村正美的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后，才整理了思绪，答道：“是。”

　　“你从进公司以来就很卖力，我很欣赏你的能力，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吧。”说着她把抽屉里的档案夹取出来放在她手中。“这份是客户的资料，里面有两位当事人的联系方式，这份是离婚协议书的具体项目，你拿下去好好研究一下，剩下还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尽管来问我好了……总之，这个CASS算是交给你了，努力干吧。”

　　“是。”近江千春抱着文件努力点点头。

　　“没事的话先去忙吧。”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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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室里电话声一时响个不停，因为他大明星夜久修一这次是真的爆出绯闻了，而且两人还一起在车上过夜，亲昵的拥抱。

　　“喂，这件事情夜久先生会和大家解释的……”

　　“那的确是他本人……但是我想一定是什么误会……”

　　“#%￥@*#&……”

　　“呼……”清川一头倒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从今天早上开始，这些电话一直就没有停止响过，问题全部都是关于夜久修一的……

　　而且他却不在。

　　不管了，先CALL他。清川拨了夜久修一的电话，电话却转到了留言信箱，他真的已经被那些记者搞到穷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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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仓惠！”

　　夜久修一进门后将白仓惠的全名喊了一次，声音略有愠怒，神情有些肃杀。他向来对她算是绅士，从不直呼她的姓名，都是很温柔的叫着“惠”，而现在这个叫做白仓惠的女人，已经挑战了他的极限。

　　夜久修一快步走到衣橱前，拉开一看，里面她的短衣还在，但是她的冬衣……全都不在了。

　　他缓缓坐下，脑海里努力在想着她会去什么地方，就目前来看，不在服务区，出国的几率比较大。于是，在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什么地方会是她喜欢的……可是他不知道。

　　烦躁的倒在床上，再一次拨她的号码，还是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可恶的女人。”夜久修一狠狠的低咒一声。

　　早川静子死后，该想这种婚姻关系要不要继续的人是他，既然早川静子已经不在了，他似乎也不必要再履行承诺，做那个名不副实的保护者了。然而，在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比自己更早做出了决定，率先提出了离婚。

　　“铃铃铃——”

　　“铃铃铃——”

　　电话声不断的响着，打断了夜久修一的思考。

　　“喂，小惠吗？嘿嘿，我是早叶，我提前把怀孕的事情告诉陆了，他好开心呢！你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出来啊？……喂，小惠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是不是你老公他……又欺负你了？喂……喂……？”早叶的声音很清脆的直刺夜久修一的耳朵，没错，她刚才的确说了，“是不是你老公他又欺负你了”。

　　“她在哪里？”他咬牙，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事情他必须要知道了。

　　“哈？”怎么…怎么会是男人的声音？“哈…我想，我想是我打错了。”早叶心有余悸的想着赶快挂下电话。

　　“你没有打错，这里就是惠的家，我是他丈夫，我只是想问她去了哪里，我想找到她。”夜久修一轻轻闭上眼，呼着气，对，就像平常一样，语气温柔的，淡淡的问出口，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你乱了方寸的，夜久修一。

　　早叶怔了一瞬，才关心的问道：“惠她……怎么了吗？”

　　她怎么了？夜久修一用手按住太阳穴，见鬼，他要是知道她怎么了还会呆在这里和对面这个人打电话么？“没有，今天早上只是和我拌了嘴，她没回家，有些担心。”他再一次温柔的向对方解释，即使对方看不到，也不得不扬起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假装他们是恩爱的夫妻，偶尔拌嘴了而已。

　　“噢，难道你不知道吗？她是路痴，她不会一个人出门的……”

　　路痴……夜久修一心里再一次萌生起一种无奈的挫败感，白仓惠是路痴，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她会去哪里？”叹口气，继续问。

　　早叶心中觉得奇怪，怎么惠的老公连这些都不知道啊，况且他才是老公对吧？这些问题不该是他来问她吧？但是，现在也很关心她啊，不像是惠说的那样，呃，那样不负责任。

　　“我也不知道，或者……附近的超市啊，书屋啊，这些吧……”

　　她的兴趣就是这些么？“那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和无奈，夜久修一继续温和的问着。

　　“旅游啊！”

　　“旅游……？”他完全不知道她最喜欢旅游，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呆在家里做宅女。

　　“对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早叶的口气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多带了一些鄙夷的意思，因为惠喜欢旅游大概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吧，可是为什么他不知道。

　　“不是，谢谢你，早叶小姐。”说完，他决定先挂电话，绕来绕去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夜久修一彻底放弃了，倒在沙发上，闭着眼，头痛欲裂。

　　“嘀嘀嘀——”

　　“嘀嘀嘀——”

　　夜久修一掏出手机，看到留言显示，不得不佩服他的经济人，按下绿色的接通键，留言开始。

　　“喂，修一，你在家吧？我现在就来找你，你先不要走。”

　　短短的一句话让夜久修一怔在原地，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只是说出去了一下，并没有说去哪里才对。为什么清川会认定他在家里？如果说是超直感的话，那未免也太准了。

　　拨通清川的电话，“清川，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家的？”

　　“拜托，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好不好，总之，你先等我来，拜~”然后，清川就率先挂下了夜久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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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

　　“我怀疑我妻子被人绑架了，手机打不通，应该已经出了国境，我想请警方帮忙找到我妻子。”夜久修一戴着墨镜，没有一贯温柔的语气，反而是冷硬的递出了白仓惠的照片。

　　面对这个高大的男子，女警员觉得有些愣神，好看的轮廓，修长挺拔的身材，重要的是身上散发出那股冷冷的气息。

　　“……呃，好，先生请跟我来这边做一个备案。”

　　夜久修一唇角微微扬起，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每个手机上都有GPS全球定位系统，他就不信，找不到她，况且，还惊动了警察。这个女人想要和他离婚，还要玩失踪，那他也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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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啾——”

　　“Are you OK？Miss Shirokura。（你还好吧？白仓小姐。）”

　　白仓惠揉揉自己的鼻子，心中总有些不好的感觉，然后微笑着对着关心她的欧巴桑说了一句“I’m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