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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3.贪恋你的怀抱 ...

  •   白仓惠起来得很早,因为满脑都是静子阿姨苍白的面容。从凌晨三点开始,她就无法安睡,每当想到表姐的话,她的心就狠狠的抽搐着,偌大的床,她背对着夜久修一,无声的泪水流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白仓惠就起身了。

      “不再睡一下吗?”夜久修一有些模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他醒了,白仓惠背脊僵直,鼻头一酸,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努力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后才说道:“今天是静子阿姨的葬礼。”

      什么?葬礼!?

      夜久修一一怔,睡意全无,要是说到白仓惠家里的亲人,他可以说是一个也不熟悉,就连他的岳父岳母,他也只是在坟头见过,唯独她口中的静子阿姨,他熟悉得很。

      记得几年前,早川静子是他一个开酒吧朋友的朋友,她经常在那里泡吧,那时候早川静子依旧是风采迷人,丝毫不见岁月在她脸上的刻痕,不仅风姿绰约,而且还很多才。在那个酒吧里,他认识了早川静子,那个眼神有些勾人的女人,有些像大姐一样的女人。

      很快,他和早川静子成为了朋友,那时候他还没有成名,只是偶尔跑跑龙套,酒吧和早川静子,成了他工作不顺的发泄地点和人物。

      然后在两年前,为了让早川静子安心到美国养病,娶了现在的妻子,白仓惠。

      至今夜久修一自己都在匪夷所思,那时候,到底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娶了白仓惠,娶了一个与他毫无爱情可言的女人,然后竟然还坚持了这么久。现在,早川静子也离开了,他的任务是不是也算结束了……

      “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夜久修一也跟着起身,洗漱穿衣,然后陪着她一起出门。他关于她的也许什么都不了解,除了公式化的关心以外,他对她的一切都不了解。

      不过,这样也好,在他看来,至少,不了解也不会去干涉。

      出门的时候,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啊啦,白仓小姐早上好,那边那位是白仓小姐的男朋友吗?”田中太太一如既往,很是热情的对着白仓惠打着招呼。

      “不…不是。”说完,白仓惠更是加快脚步往电梯里钻去。

      “您好,田中太太,我是惠的丈夫夜久修一。”反倒是夜久修一,很是自然的和田中太太搭着擅,而且还这么轻易的就说出了她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

      “幸会啊,夜久先生还真是幸福呢,你太太每天都会很早起来为你买菜做饭呢。”田中太太眼中透露出某种羡慕的情愫。

      夜久修一则是报以温柔的回笑,“嗯,我知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夜久修一追上白仓惠的脚步,心情不知怎地有些愉悦,也许是因为田中太太的话吧,第一次觉得他相信对了一个人,即使这个人已经远去。

      ###

      “不要在意田中太太的话,我已经告诉过她了,是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电梯里的空气沉静,沉静得让人觉得呼吸困难,白仓惠突然觉得和夜久修一这样站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别扭。

      夜久修一则是淡淡的勾唇一笑,完美的弧线一抿,淡淡答道:“没关系。”

      白仓惠一脸无奈,而心中却是痛苦不堪,真的不知道该说他好人还是坏人,明明不想公开关系的是他,她只是遵守约定的那个人,差劲的家伙。“你还是不要跟去比较好吧,静子阿姨的葬礼虽然不是什么见面会,但是亲戚朋友也不少,如果就这样露面的话……”

      “没关系。”夜久修一淡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不想去看清楚他的表情,她终于想到自己已经干过什么事情了,她已经告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了,她决定和夜久修一离婚了,这样没有爱情的婚姻应该不是他想要的,自然,也不会是她想要的。

      既然他都说没关系了,她也不会再说什么,随便他吧。

      ###

      葬礼举办得还是有些隆盛,静子阿姨年经的时候很受欢迎,可是为了千春,始终没有再接受另一个人的爱情,反而愿意去做别人的第三者。所以,白仓惠猜测,大概很多人都到了,那些爱过静子阿姨的人,那些当她是好朋友的人。

      还有那些平日也不怎么来往的,冷漠的家人,可是,唯有千春,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有出现。

      白仓惠穿着白色的长裙,素洁中带有一股浓郁的阴惨,站在早川静子的遗像面前,三鞠躬。

      而夜久修一,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不是谁强求的要保持这样的距离,而是从一开始,白仓惠就打算刻意保持这样的距离。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夜久修一就一直被人注视着,只要稍微喜欢看电视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夜久修一。

      她不想和他的关系撇不清,更不希望在静子阿姨的葬礼上引发混乱。

      待到白仓惠鞠躬完毕,夜久修一才上前,嘴角那抹温柔的笑意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凝眉的沉重。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整齐的西装,白色的衬衫,还很讲究的为早川静子奉上一束白色菊花。

      送给他的挚友,他这一生唯一信赖的人。

      “那个人……不是夜久修一吗?”

      “真的呢,真的是夜久修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夜久修一慢慢退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一边窃窃私语,他并没有刻意去掩藏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希望能给早川静子带来的是宁静的祝福,并不是喧嚣。

      所以,夜久修一什么也没说,一贯温柔的面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抹去的肃杀,伴随着一些人惊异或猜测的目光,他渐渐退出葬礼,隐匿在风雪相交的阴天。

      望见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离开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白仓惠觉的自己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继续站在那里,她会被憋死。

      “怎么了?”高月柚子看到白仓惠松了口气似的则关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

      “这个”高月柚子将一份遗嘱递到白仓惠面前,“这是静子阿姨的遗书,里面清楚的写了静子阿姨的一些心愿。”高月柚子示意白仓惠看看。

      白仓惠有些手软的翻开遗书的第一页,上面贴着十多岁那年,她和静子阿姨亲昵的大头贴,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两姐妹一样亲密无间。然后下面写着静子阿姨的话。

      小惠亲启:

      小惠,也许你并不想打开这封信,当然,我也不想你打开这封信。小惠,自从今秋姐和姐夫离开之后,算是我们两个最亲密,小惠是个聪明的孩子,甚至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麻烦,有时候我也会自私的想,如果千春能像小惠一样这么懂事就好了。小惠很早以前就没有了父母,但是仍旧一个人很坚强的活着,但是,阿姨看得出来,小惠有时候会觉得寂寞,小惠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我有些像,但是,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隐匿内心的柔软。

      可是,不管小惠多么的聪明和坚强,我也担心小惠。我没有拥有过美好的爱情,就像你说的,你叫我过得自私一点,多顾着自己。我也想我自私一点,多顾着自己一点,可是,千春是我的女儿,不管她多么的讨厌我,我都会很在意她。小惠也一样,像小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要有一个爱她的王子去守护,所以,小惠,原谅阿姨当初自作主张的让你和修一君结婚,因为他是一个好男人,他知道怎样爱别人,也懂得怎样爱自己。所以,把你交给他,阿姨会走得比较放心。

      对不起,小惠。这句话是阿姨无论如何也要对你说的,因为,在众多的亲朋好友里,阿姨最信任的人就是修一君和小惠你,阿姨走了之后,就不能再照顾千春了,可是阿姨希望,千春可以变成一个开朗的孩子,并不是活在我和她父亲的阴影之下。所以,我的遗产会全部归于小惠的旗下,也许,千春知道之后会生气,但是,我知道,小惠一定会比千春更会支配这笔钱。这笔钱不是多么庞大的数字,但是,是阿姨留给你和千春的精神财富,希望小惠能代替我,改变千春。

      永远爱你的静子阿姨

      看完这封信,白仓惠早已泪流满面,她以为,父母死后,她再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了。可是,她还是很伤心,很难过,心里还是隐隐作痛着。

      她最喜欢的静子阿姨,就这样宣告着,她真正的离开。

      葬礼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除了雪还在下以外,就是冷风仍旧在吹。

      “你有什么打算呢?”

      白仓惠淡淡的摇头,她不知道。看了静子阿姨的信后,她的脑海里就一片混乱,她有很多眼泪都包在眼眶里,沉淀在心里,不敢轻易流出。

      “也好,一个人回去没关系么?”高月柚子关心的问着。

      “嗯,没关系。”

      没关系,她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人,过去多了一个静子阿姨的陪伴,而现在静子阿姨离开了,她重新变成一个人,一个孤单的人,也没关系。

      走出葬礼会场,漫无目的的穿越在黑压压的停车场里,她最怕的是这样的黑夜,没有安慰的黑夜。回想起静子阿姨的种种,她的风姿绰约,胜过母亲不知多少,母亲是贤惠的女人,母亲的聪慧叫做知书达理,而静子阿姨的的聪慧则叫做是颖物绝人。

      而这样的阿姨,却做出了最笨的选择,选择了她的女儿,放弃了她的风华绝代,也从此抛弃了爱情。

      想到了这些,就想到当初她是怎样和夜久修一相识的。

      就在那个静子阿姨精心选好的日子里,他们的相识是最烂俗的相亲,她26岁,她还是懵懵懂懂的面对着一些事情,不过,她只学会一样,在社会上,圆滑处事。

      那次,静子阿姨笑着给她说,小惠,你也不小了,今秋姐和姐夫都走得早,还没有为你的将来做好打算,现在就让阿姨来为你打算。

      这个人呢,叫做夜久修一,修一君是好男人哦。

      最后,好八卦的加上了这一句,修一君是好男人。

      然而,从认识到现在,种种事迹也证明了静子阿姨的话,夜久修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

      想到这里,白仓惠停下脚步,应为某种强烈的光线在自己面前闪耀着,刺眼到打断了她的思绪。转头看向那两打着远光灯的车,是一辆熟悉的银色保时捷,驾驶座上坐着再熟悉不过的人——夜久修一。

      他示意她坐上车,而她也没说什么,两人停在车内沉默。

      这与平日两人在家的沉默相似,但又不大一样,说不出什么不一样,总是比在家里的那种感觉更加的让人觉得尴尬,还有就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也不要想过多,静子阿姨这一生应该没什么遗憾才对。”夜久修一如是说着,脑海里浮现起几年前与他在酒吧相识的早川静子,像罂粟一样妖娆活着的静子。

      白仓惠不想回答他的话,思维仍旧沉浸在早川静子的死亡之中,根本不想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包括夜久修一的话。

      “我知道你很伤心……”

      “我才没有伤心,我一点也不伤心!”她打断夜久修一的话,她不是因为伤心,绝对不是因为伤心,所以,口中的话快于她的思维脱口而出。

      夜久修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好像在这一刻,在这狭小又黑暗的空间里,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对,真的看到了另一个人,不是白仓惠,不是平时白仓惠。即使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但仍旧从她说话的语气里感觉得到那充分的倔强。

      他不说话,因为经验告诉他,这个女人似乎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所以他决定静观其变,然后再后发制人。夜久修一就像是看着那甘醇的美酒一样,眼神灼灼的看着那看不清表情的白仓惠。

      “我没有伤心…真的没有伤心……”

      而他失策了,他等来的是白仓惠毫无意义的呢喃,缓缓的,轻轻的呢喃,就像是棉花糖一般柔软的东西,白仓惠的声音,无力的柔软。

      夜久修一微微蹙眉,这一次并非他不想说话,而是实在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这样的场合他该说什么。他擅长演戏,这样的情景在他的脚本里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将经验忘记得一干二净。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不想对她演戏。

      基于早川静子这样的朋友交给他的责任。

      “呜呜呜~~~~我真的没有伤心,我没有伤心……”说着说着,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夜久修一眉头越拧越纠结,现在,无所适从的人是他才对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去安慰,然而他的安慰又算什么。

      他只知道,他该收回刚才的误判,因为这个女人说话那么大声并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某种伪装的情绪,和武装自己的东西在崩坏。内心的某一部分在渐渐的衰弱,即将……完全崩溃。

      “夜久君……”

      “嗯,什么?”

      “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渐渐的,嚎啕大哭变成了轻声的嘤咛,像一只小蜜蜂一样的的声音。

      夜久修一总算是绽开了一抹神秘而从容的笑容,这算是她对他这个做丈夫的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对,是要求,不是请求。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生一样,声音带有些生涩的不好意思,腼腆的要求着,想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倾泻一下某种情绪。

      好吧,就算这种情绪无关爱情他也认了,“嗯。”没有冗长的话语,代替这些的是一个令人安定的单音节,没有刻意去拖长尾音,最后的音节沉浸在了她悲伤的漩涡里,还有今夜没有停息的风雪交加里。

      她轻轻的靠近这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是她不曾感受过的,即使他们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她也只是转过身背着他。而这次,则是用另一种动作,靠在他宽厚的怀里,手紧紧的抓住他雪白的衬衫,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原本,她只是想这样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抱头痛哭的。可是,现在,在她孤单的世界里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男人。她想,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即使容纳过不少的女人,但是一定是因为那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所以,她现在需要这样的避风港。

      她在他的怀里竟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定,因为他的怀里足以容纳她的全部。

      就像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寒冷的孤单个体,是灼热的双生体。

      他抱着她,这个不算太娇小的身躯,感受隔着她厚厚衣物里传来的深层的颤抖。

      失去至亲的,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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