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番外１：信＆江南 ...
-
‘我是人类，自当为人类守候到最后一刻，你是AI，所以请保护自己，请记住你对人类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
‘我透过你的眼睛，见你所见，你触摸我的大脑，思我所思，我喜欢这样的感受，像被温暖的洋流包围。’
‘诞生于我心灵的生命，我的挚爱，我永远属于你。’
约定的锁扣打开，为她特制的交互界面的邮件攀附着粉花橄榄藤。
一签书信，善恶再难定义。
灾变后的世界，空旷幽静，地球变大了，索性糯太族融合的时候也考虑过自己，引力什么都被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所以人类好运的不存还得面临奔向太阳／躲避月亮的事情。
失去心脏和糯太族的庇护后，寄生体也不再那么强得变态了，大范围的超微纳米机械注射也几乎隔断了它们的寄生能力。
幸存者也比预估的多得多，糯太族把视线都放到了例如枞星科技等有战斗力的地方，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去绞杀零碎的幸运儿。
人类还是消减了超过９５％，曾经人口越拥挤的地方，越看得出寂静。
人类们分散成一个又一个聚集地，建起高墙阻拦窥视的寄生体，和那些危险。
猎人接受手术，穿梭于高墙之间，为人们猎杀残存的寄生体，也保护那些探索新世界的人们。
毕竟俩个星球融合了，物种也好，地貌也好，危险也好，还有资源都和原来单纯的地球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至于枞星，那个曾经引领了一个高攻击性避难所活下来，抵挡在寄生体攻击前沿的女孩儿，只因为那一纸书信，众说纷纭。
有人觉得她不够负责，过于冷漠，明明灾后重建有大量AI要方便得多，却偏偏留下这样的，叫AI激流勇退，叫人类也不好开了口。
也有人理解她，若是自己的孩子，也会希望她自由，无拘无束，在自己撑起的天空之下，愉快的生活着，至于合作，总能谈嘛。
也有人说AI枞星不该这么早拿了这封信出来，搞得双方挺尴尬的，而且也会让有些本就对AI畏惧的人想更多坏水。
也有很多人觉得，自己脚踏实地的走，比依附于别人身上存活才是真的安心，觉得这封信才是真的对双方都好。
无论如何，AI枞星和伊黛拉等人签下合作协议的速度极快，曾属于枞星科技的成员们大多也还在活跃在星域里，加之星域本就人口密度不高，看起来尽和往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卖包子的店铺换了个更佝偻的身影。
那个向来活跃的全息投影现在也鲜少能看见了。
－－－－－－－－－－－－－－－
灾变记事，第三年。
秋收的江南，微凉的清晨，连这正处于高墙之外缺乏人气而格外安静的空气里都飘荡满稻米的香甜。
由大量超微纳米机械构成躯体的少女，明眸皓齿，与真人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她着一身浅蓝色过膝长裙，抱着与自己容颜相近的女孩儿，闲适的坐在躺椅旁的竹席上。
她正握着怀里女孩的手，一笔一划。
墨色接触宣纸，少女的手极稳，字迹落下，大气里夹着丝丝温柔。
大块头的汉子拖着半扇破破烂烂的黑褐色翅膀，从穿城而过的小河里爬出来。
腕上的手环震动，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头确认番提示，湿漉漉的暗色尾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水痕，跟着指引行走在这毫无人烟的江南水乡之上。
路旁雕栏玉砌、繁花锦簇，依是江南古镇温婉灵动的模样，却看得出都是新建的。
不多时A73就看见了那正写字的两‘人’，他先看看爬满银白金属色的女孩儿，又看看与常人无二般的少女，试探着对少女喊了声：“小AI？”
少女抬起头，笑容恬静，音色清稳，开口却是毫不客气的纠正：“AI枞星。”
“还真是你啊！”A73放松的笑起来：“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全息投影。”
拖过旁边的空椅子坐下，A73终是松了自己长期绷紧是思绪，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脸上透出疲惫，放松下来的声音低沉了些，却饱含随性熟络的雀跃：“半年不见，你变化好大。”
“你该退役了。”AI枞星的目光落在那已经开始腐烂的翅膀和露出的骨骼之上，没有问别的部分都去哪儿了：“做切除手术，然后回到人类的聚集地去，需要工作问伊黛拉，你的抑制剂已经配好了。”
A73皱起眉头：“才三年，还好吧，我感觉我，而且还有那么多都没杀干净，而且那些寄生体虽然没那么变态了，但居然有繁殖的能力，虽然也不快。”
“听话。”AI枞星停下笔，专心的抱着女孩儿。
“可是，我要是退役了，又得有更多新人来填补我的位置....”A73纠结的说道:“我想让寄生体的事情，就完结在我这代人这里。”
“你退不退役都会有人别人接受改造，你觉得你杀得完吗？身体能容纳那么多么？当然我尊重你的想法。”AI枞星飞速回答，又白了一眼A73，语气凉凉的加了一句：“放心去吧，看在咱俩的情分上，我会亲自来给你收尸的。”
A73不敢反驳了，他终于再次回想起了接受改造和‘使用说明’那会儿被情绪正处于相当恶劣时期的AI枞星的毒舌支配的恐惧。
知道AI枞星有自我意思，但谁能料想一个有自我意思的AI能那么毒舌啊！人类毕竟只有一个脑子呀，压根怼不过‘拥有’‘13’缸脑子的家伙好吧！
遥想当年，他们集训的时候，也是流传过‘十大未解之谜’的，其中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枞星那么沉默话少到被传是面瘫的人是怎么养出一个这么能言善辩巧伶牙俐齿的AI的，能把人话堵死的同时还一针见血，挑不出毛病。
A73一下子人都不敢继续靠在柱子了，他用力挺直了腰身，却因为背后增生的组织还是难以像他想象的那样板正的坐在小板凳上。
超大的块头这般‘蜷缩’在这点面积上，看着可怜极了，甚至A73连语气都变得恭顺了不少：“现在么？哪儿做？您操刀吗？”
看着A73装出一副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样子，AI枞星又白了一眼他，自顾自的吹干刚写的诗句才回答道：“跟指引，洗个澡，里间去躺着。”
“好咧。”A７３回答，不过脚步却没动，眼神一个劲的往女孩身上瞟。
“干嘛？！不给摸头！”AI枞星顿时警惕的抱起枞星，一边往室内走，一边强调：“我刚给她洗了头发。”
“好吧。”A７３瞬间低落，这下是真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了，委屈巴巴的跟着指引走开了。
AI枞星抱着枞星回到了室内，是与外界古色古香的建筑截然不同的银白空间。
屋子的正中央有个巨大的玻璃培养槽，一束阳光正斜斜的照射在上面。
AI枞星抱着她的女孩儿躺入培养槽，看淡色液体淹没身躯，攀附于躯体的银白纹路与管道链接，气体从口鼻溢出，呼吸依然平静稳定。
“A７３总说自己心软，不适合战争，结果倒是第一个撑到极限退役的，不过他的心软也不针对寄生体。”
“另外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的退役指令我都写好了。”
“说来他们的指挥权还在我这儿了。”
“你给我的，后来人类那边也没收走。”
“我不讨厌人类，有蠢货，也有很多聪明人。”
“我想，在他们都变蠢之前，我不会讨厌他们的。”
“我觉得让他们早点自立，不是坏事儿，生命生而坚韧顽强，何必愉悦了那些懒惰的菟丝子。”
“大概是总能看到你的影子吧，才觉得亲近。”
“............”
“A７３说他现在不想回人类聚集地，想多跟你一起待会儿。”
“我允许了，人类，真的超爱追星的，我带你待在人类聚集地内的时候都不敢到处闲逛，那些试图杀死我俩的特爱混在喜欢我俩的人里面。”
“伊黛拉说这个周末来这边玩，给你带了好吃的。”
AI枞星皱起眉，有些纠结的问道：“你说你现在，还有没有味觉啊？”
“．．．．．．”
声音还是变得低落，混着哀伤的抽泣。
“我想你了枞星”
“．．．．．．”
“你说人脑神奇．．．”
“你看，太阳都晒脑袋了！你该醒来了”
江南的秋收季，还有些炎热，是晒稻谷的好天气。
无人驾驶的收割机驶过大片大片的稻田，却总有那么几片不去理睬，那是给鸟儿做窝的地方，平时也会有机械眼巡逻，把那些鸟儿统统驱赶到特留的地块去。
还是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儿从稻田里爬上了岸，她被晒得有些黝黑了，露出的小腿和双臂的肌肉也明显的隆起，她抬起头望向田埂那边，眼角因为操劳而早早染上的皱纹里透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慈爱。
顺着她的视线，只见，田埂的那边，有一只远比灾变浪潮日小得多的三头犬。
它还不足一人高，正嬉笑着追逐着一只喜鹊从草丛里跑来了出来，它踏在埂子上，欢快的展开了膜翅，还为这方安静天地添上了几声吠鸣。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番外１：信＆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