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布丁是橘子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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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春季，辽阔的旷野吹拂柔和的风，不知名的牧草想要野蛮的生长，初生的嫩芽先探出了脑袋，带着青草独有的芳香与风同舞。
天空澄澈蔚蓝，太阳明媚照耀，只是三四月的天气还没有回暖多少，枞星被薄薄但是蓬松的羽绒外套包裹住，她没什么表情的端坐在伊安雅身边，手里抱着那台硕大的电脑形态又有了些改变。
枞星没有看着任何东西，她深黑色的瞳孔看不见焦点，只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任由伊安雅帮她系上安全带。
伊黛拉出院当日，伊安雅就带着收养证明匆匆赶到了圣月精神卫生院，证明她早就办好了，但伊安雅清楚如果单独把枞星放在家里，还没有暂时放在医院保险，至少医院的医生有专业知识，不会去好心帮倒忙。
当伊安雅站在书架下摊开收养证明的时候，小姑娘的脸上看不出抗拒，也看不出欢喜，她坐在那高高的胡桃木架上，漆黑的瞳孔和身边的机械眼倒映出那本收养证明，然后从善如流的一起看向伊安雅，把伊安雅从头到脚的扫视一遍后又对视上她的眼睛。
“母亲。”枞星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本人的意愿，但也不含排斥。
伊安雅女士知道，枞星现在的行为准则基本只受逻辑思维管控，她的灵魂紧抱自己，埋着头，不听不看，不言不语，只留下空荡的躯壳独自行走。
“我在，我们回家吧？”伊安雅温柔的回答着这个不含情绪的称呼，带着绝对的尊重询问着枞星的意愿。
“这些，都要带着。”银白色的机械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仿生机械眼一眼分不出真假，却独独少了灵魂的气息，无声无息的飘荡在枞星身边，依旧转动着监视着四面八方。
“好的，还有什么要带吗？”伊安雅从视频里见过这些机械，不过视频里完全看不出有这么多，而且比上次视频里看见的时候明显又精细了不少。
“没有。”枞星回答道，机械臂托起电脑放在她的背上，枞星抓着梯子慢慢的爬了下来。
枞星在伊安雅面前站定，仰着脸，平视着伊安雅的眼睛，微微的喘着气，这台电脑分量显而易见的不轻。
伊安雅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枞星超控着机械臂辅助她把重重的电脑挂在胸前，没有催促也没有提出帮着拿，她知道枞星现在需要的爱、安全感和平稳的生长环境，而不是一些自以为是的想法。
“我收拾好了。”算得上浩荡的机械们聚集在枞星身边，拥簇着她，包围着她又保护着她，只有靠近伊安雅的那侧才少了些。
“好，我们走吧，我开了一辆空间不错的车，我们先试试能不能全放下吧？”伊安雅伸出手停在机械‘围墙’边缘。
“这一部分，可以放在另外的车上，距离不能超过１ｋｍ。”枞星分出一部分示意给伊安雅，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好的，两车之间不会超过１ｋｍ，我需要打电话联系另外一辆车，最长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可以吗？”伊安雅感受着枞星的手，软软的，有薄薄的茧，不像那天一样那么冰冷但依然偏凉。
“可以”
得到枞星肯定的大答复后，伊安雅单手打开了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
“联系好了，两辆车会链接在一起，由第一辆车带动。”伊安雅再次向枞星保证：“没有突发情况，绝对不会超过１ｋｍ”
枞星看着伊安雅，漆黑的眸子有微弱的光点，她思考了一会儿，轻声说：“谢谢。”
“不用谢～”伊安雅自然的笑起来，缓缓捏了捏枞星正被她握着的手，看来以小姑娘现在的逻辑，这种情况要怎么回应是有些难以判断的：“我们可以去外面等车吗？这个季节的草原很好看，有很多种花，有好几个品种的牛羊在吃草，空气也很好，能让你更健壮，或许能帮你更好的抱着电脑。”
枞星又想了一会儿，她眼里那点在思索时才会有的微弱光点灵动。
“可以，下雨，回来。”枞星终于回答。
“好的。”于是伊安雅牵着枞星坐上电梯。
长长的走廊被贴上了关于春天的装饰画，明丽的阳光依旧是暖心的色调，枞星看起来对这里并不陌生，她目光平视前方，机械眼依旧执行着程序监控着四方。
伊安雅的同事说过，有时候也会在走廊或者其它地方碰到枞星，但不是每次都是出来找人的，她们揣测着或许她是需要场地测试那些机械吧。
旷野上的空气的确很好，离开了精神卫生院的围墙，连消毒水的气味都没有了，温柔的风带着青草的朝气撩起枞星堪堪齐肩的黑发。
伊安雅看着枞星的目光一块一块的看过周围又逐渐放空，看她身边的机械眼转动后又各自负责起一个方向。
“那一种。”伊安雅指着一头腿有些短，浑身都是黑色但很壮的无角牛：“那是阿伯丁安格斯牛。”
伊安雅关注着枞星的视线，看她眼底的微光凝聚，视线也定位在那群黑牛身上后继续说：“是人工培育的肉用牛，体格低矮，体紧凑、结实；头小而方正，头额部宽而额顶突起，颈中等长，背线平直，腰部丰满，体躯呈圆筒状，四肢短而端正，体躯平滑而丰润，皮肤松软，富有弹性，被毛光亮、滋润，少数牛的腹下、脐部和□□有白斑。”
小女孩眸光流转，明显的很适应这种干巴巴但重点显著的介绍，并把这些信息点都和眼前的牛一一对应录入脑海。
很快枞星就记住了这种牛，她的目光自然的停留在了另外一种但外形一看就不符合安格斯牛的特征。
只是视线，再加上距离遥远，伊安雅并不确定枞星到底在看哪一种牛，但不妨碍她先说出特征，再告知枞星品种的名称。
枞星记得很快，还好等车的时间不长，几乎是在伊安雅刚说完这里的牛羊品种的时候，车就到了。
单向防窥玻璃不会遮挡乘客的视线，不过伊安雅没有继续说窗外一些东西的物种，她看着枞星无神但平静的目光，安安静静的牵着她的手，毕竟只是小姑娘，还是要养成休息的好习惯才行。
定制的轿车发动机轰鸣低沉，风噪被流线形的车身消弱，司机开得很平稳，枞星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落在车里那些仪表盘上。
不过，没有太多时间给她观察，挂着十字架的庄园已出现在眼前，被漆成奶白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打上花骨朵的高大的枫树周围栽种着叶子清绿的香桃木丛，早开的蔷薇花攀爬在围墙上，零零散散的绽放着几朵。
穿过被打理得干净的树下林荫道，各色的郁金香盛开在微风里摇曳，有园艺师正抬起头看向她们。
伊安雅摇下窗户自然的跟他们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园艺师也摸着帽檐微微额首回应。
枞星侧着头，阳光、花香、笑容、树叶、乳白混着砖红的别墅外墙全都落在她眼睛里。
管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等候在别墅的门口，温泉恰好折射出彩虹落在少女的背后，少女的笑容净朗。
枞星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那是，伊黛拉。”伊安雅介绍道。
枞星没有回答，车停靠稳当后，枞星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司机帮她打开车门，伊黛拉已经被推到了跟前。
“伊黛拉。”枞星盯着少女的眼睛。
“我在。”伊黛拉回以大大笑容，她不像伊安雅那么小心，直接伸出手越过机械群握住了枞星的手，并捏了捏。
枞星没有动，看起来并不抗拒，身边的机械眼上下扫视着少女，只有枞星能听见的耳麦里传来提醒：“身份已录入，姐姐。”
身后的车门也已经打开，银白色的机械群涌出围绕住包围住两个孩子，正午明艳的阳光把它们照得夺目，枞星抬起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枞星。”
“好。”伊黛拉想着母亲说过的枞星的思维方式：“我认识你，你是我的妹妹。”
枞星没有回答，她不太能对这种没有固定回答模式的语句做出反应，她只是沉默的被伊黛拉牵着，目光落在伊黛拉的腿上，眸底有微弱的光芒。
伊黛拉还不太能猜到枞星在想什么，不过她不介意枞星的沉默，从管家手里的托盘拿了一个布丁放在枞星眼前：“要吃个橙子布丁吗？我烤的噢～”
枞星的视线移动那个暖黄色特别重的布丁上，视线继续向上看了眼天空的太阳，然后抬手摸了摸机械眼的温度：“回家，再吃，热。”
“噢！”伊黛拉这次倒是猜到了是枞星觉得她的机械们温度偏高，而不是枞星本人热：“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没有反应的时间，枞星跟着伊黛拉走了几步，才又对上她的视线：“谢谢。”
回应枞星的是伊黛拉绚烂的笑容，像湛蓝天空里太阳，像花园里摇曳的郁金香，像那颗被塞到手上的橙子味布丁，有特别特别和煦的颜色。
银白色金属潮流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它们跟着女孩们，它们没有灵魂，它们看不懂颜色是否温暖，它们只是记录着这种烫人的温度。
‘她的手，温度很高，是发烧了吗？’枞星想着，并操控着能测量温度的机械落在伊黛拉肩头。
耳麦里传来正常的提示音，枞星瞳孔微微放空，只是瞳底仍有思索的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布丁是橘子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