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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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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孙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衙门,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下了狱。这会他才彻底麻木了,连理由都没问就进了牢房。
柳晟阳放任他去报官,想的也是抹杀他最后的希望。在牢里呆了几天,柳晟阳每天都有差人来问他想通了没有。
“听说第六日他就想通了,出狱那天,柳晟阳是让人抬着轿子去接他的。”
“这也太侮辱人了吧!”凌月愤愤不平。
“那后来为什么他娶了王二小姐?”
“他答应柳晟阳,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的,只是最后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当夜孙巍就被柳晟阳玩废了,当然燕余没说玩废,说是打废了。
柳晟阳没有杀孙巍,从那以后,孙巍就变了一个人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和柳晟阳的事,没人敢乱说,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毁的可不是孙巍一个人。也没有人再为难孙巍,他凭着一张脸,很快就勾搭上了王家二小姐。谁知两人成婚后,并没有如他所欲想那般平步青云。
“因为王小姐发现他不能人道?”李洵问到。
“什么叫不能人道?”好奇宝宝凌月问。
李洵本来想脱口而出,看见苏锦乐还在旁边,噎了一下,只能转移话题。
“薛应也太厉害了,调查的如此详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事情过去的不算太久,查起来不是那么费力。
“这方面,无人能出他左右。”
“是是是,您继续往下说啊。”
“王家给孙巍买了宅子,还给了王小姐不菲的嫁妆。王二小姐只是庶女,嫁妆比嫡女还要贵重两倍。”
“这事我知道,去年的事情,我还去吃了酒席。”那时李洵刚回京不久,孙巍的励志事迹在寒门学子中被津津乐道了很久,大多数都是说风凉话的,最后他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大家才渐渐淡忘了。
“孙巍本以为这是王家重视王二小姐的表现,直到他掀开盖头,看到了柳晟阳的脸。”
李洵:“这......你的意思是,柳晟阳他穿嫁衣?”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你就说是不是?”
“这我怎么会知道?”
“薛应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查出来!!!?”
“他穿不穿嫁衣很重要吗?”好奇宝宝凌月继续问。
“还有人家成亲,为什么她去了?她要是喜欢孙巍,干嘛叫人欺负他打他,直接嫁给他不就好了?她是不是有毛病!”
李洵的好奇心彻底被浇灭了,他拍了拍凌月的肩膀:“小朋友柳晟阳他是个男人啊。当朝右丞相唯一的儿子,皇帝的表弟,太子殿下的表叔。”
“啊?男的?”凌月不在状况内,想了半天都没理清楚其中的逻辑关系。
苏锦乐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燕余对孙巍的事痛心惋惜,凌月几人对此愤愤不平,就连看起来潇洒的李洵,神色中都有几分动容。只有她,她没有任何感觉。别说对方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就算换成她自己,她也只会觉得导致这种情况发生是自己的无能。她突然想起,苏锦安曾经对她说:“如果你实在感受不到,你就把我带入到别人身上,想想如果那是我,或许就懂了。”
如果是阿姐......苏锦乐不敢再想了,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苏锦安身上,她一定会将对方千刀万剐。
但主要问题是,对方不是阿姐啊,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苏锦安的身上,除非她死了。
“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柳晟阳现在......”
“依旧如此。”
“......混世魔王这个名头我让给他了,我不配和他争。”
燕余......
“既然如此,那搞死柳晟阳指日可待啊!”
大燕律法规定,男子与男子不能相爱,违者杀无赦。虽然燕德帝在位时,这条律法被废除过,但燕靖上位后,又被恢复了。制定这条律法的,据说是燕太祖。至于原因嘛,在史书上便可以窥探一二。
之前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只有一个国家。
前朝末年,天下本不会大乱。彼时皇室虽然衰微,但出了一位能文能武的丞相大人力挽狂澜。皇帝年幼,他便整顿超纲,实行新政,手握重权却从不逾矩。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皇帝成年后便将大权还给了皇帝。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忠诚良将,只因承认爱上男子,最后被笔诛口伐到自尽而亡。
燕太祖和丞相是至交好友,他虽然对男子爱上男子不能理解,却还是为了好友选择接受。结果,他亲眼目睹了对方从城楼上一跃而起。
丞相一死,整个朝廷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那少年天子哪有本事控制得住,最终也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从此,天下大乱。
因为和丞相走的近,燕太祖被各方势力追杀,一路逃到离渊。阴差阳错和当时的离渊王结识,两人一见如故,当场就拜了把子。离渊王有兵有马,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最后在燕太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离渊王同意了举兵。
成事之后,跟着一起打天下的人都以为会有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就在大家纠结站队的问题时。离渊王主动退让,他潇洒自由惯了,只想回去当草原之主。最终燕太祖谁也没亏待,离渊独立成一个国家,不但不用上贡纳税,每年大燕还会补贴离渊各种物资。不仅如此,燕太祖一生只娶了一人,便是离渊王的妹妹。燕氏祖训,每一任皇后必须是离渊皇族。虽然这个祖训,最后还是被打破了。
打天下的其他功臣们论功行赏,功劳最大的四位封为异性王,各自管理一方封地,每年上贡纳税。
燕太祖上位后的各种行为都充满了仁义,后人却对他的这些行为褒贬不一。然而唯一一次的偏激就是那条律法,却人人叫好。对世人来说,阴阳调和男女相爱才是正道。男子与男子,那是逆天而行,是要受天谴的。就像那位本该名垂千古的丞相,为此遗臭万年。
燕余对孙巍的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当年我要是有能力带他走,他定不会是如今这模样。如果以此来惩治柳晟阳,那么孙巍必然会受到同等的对待,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就算到如今,孙巍除了打嘴炮,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谁。今日给苏锦乐乱戴帽子,已经是他的极限。正因为到了这种境地,他也没有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去伤害别人,燕余就更不能为了整垮柳家把他牵扯进来。
“哎,也是如此。不过人各有命,他的遭遇不是你的错。”李洵说完,还拍了拍燕余的肩。
燕余怎么会不明白呢?如今这世道,类似孙巍遭遇的人数不胜数。有真才实学的人,被打压被迫害,要想往上,是看谁银子多,看谁嘴巴会说,看谁更会拜高踩低阿谀奉承。不过十几年,大燕就从根上烂透了。
更让燕余痛心的是他曾以太子的名义让人去找过孙巍,说能够帮助他。然而孙巍宁愿冒险去违背自己的原则针对苏锦乐,也不愿意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在他的心里,甚至在所有有报国之心的人心里,都已经默认了耀京的生存之道,他们寒了心。就算苏锦乐名声再好,那些受过不公待遇的人,连投奔她的勇气都没有了。更何况是本来就没什么名声的燕余!
当年燕余自请上战场,挂的是元帅之名。最后战争频频告捷,捷报传回京师,功劳大半给了苏锦乐。苏锦乐一路高升,百姓和将士们记的是苏锦乐的名,燕余作为头号军师甘为绿叶。除了身边相熟的人和苏锦乐的谋士们,谁也不知道燕余在战场上算无遗策是有多么大的功劳。
他回京不足一年,以前是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虽然这一年他培养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步步为营,也收了好些个有能力有学识的人。但没人相信他,也没人敢相信他。他是燕靖的儿子,这便是原罪。
也许是燕余从未在苏锦乐面前表现的如此颓靡,苏锦乐竟然破天荒的发现了他与以往不同。
“你怎么了?”
她握住他的手问。
其他人自觉的移开目光,只有李洵笑的一脸荡漾的看着他们。
“无事。”他看着她的眼睛,反握住她的手,心里安定了不少,自己已经有了可乘凉的大树啊!就算这棵大树并不是一定是为了自己,但他们至少目标是一致的。燕余虽然生在皇家,却并没有一天享受过皇族的待遇。他作为太子,没有老师,没上过一天国子监。读书识字,全是在谢甄成了他名义上的太傅后,他自己去藏书阁学的。那时候,他已经十岁。
他虽然生在黑暗中,但是他渴望光明。
正所谓歹竹出好笋,他和燕靖就是两个极端。他生来就嫉恶如仇,因为自己曾经呆在黑暗里,那明白那种痛苦,便希望所有处于黑暗中的人都能得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