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矮墩墩到奥运冠军[田径]》一六得六一

15、谎言

　　9月18日，九江体育馆，田径。

　　江渝眠来回看了好几遍购票信息，终于下定了决心。

　　全国青少年分龄赛举办地距离沪市近两千公里，远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天是周五。沪大附中对学生管理严格，因为想看比赛请假，班主任绝对不会批假条的。

　　但是门票都买好了，飞机票也预订了。

　　江渝眠扣着手指，说服自己：就一次，就这一次。

　　周五早上。

　　江渝眠照常起床洗漱，吃过早饭，临出门前告诉刘婶周末要去同学家玩，晚上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刘婶完全没有怀疑，叮嘱着注意安全将人送出了门。

　　等车快开到校门口，江渝眠借口看到同学，半路下了车。司机一离开，他就脱下校服外套，塞进书包里，转到小路上摸出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

　　“老师，我……咳咳，感冒了，想请一天假，咳咳，嗯，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江渝眠压低声音，时不时咳嗽两声。

　　班主任哪知道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装病，毫不迟疑批了假，让人在家好好休息。

　　在家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江渝眠转头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他预订的飞机票起飞时间是9点10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这不一定能赶上啊，”出租车司机一听飞机起飞时间就皱眉，路上但凡遇到堵车，百分百赶不上，“我和你先说好啊，赶不上你可不能怪我。”

　　这话一听就是老司机了。

　　江渝眠应了一声，心里却在飞快盘算：如果没赶上飞机，他能改签哪一班。

　　男子110米跨栏在下午2点进行，分为预赛和决赛两场，中间间隔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而他从沪市赶到九江体育场满打满算也要四个小时多，刚刚好能在预赛开始前到达。

　　改签可就看不到萧璟北比赛了。

　　江渝眠心里着急，一直巴巴地看着车窗外，恨不得自己会飞。

　　好在市区的路虽然堵，但出了市区前往机场的路就通畅多了，司机几乎是卡着限速疾驰一路，将人送到了航站楼。

　　江渝眠下车后，背上书包就跑，一阵风似的刮进人群里，眨眼间就从司机眼前消失了。

　　距离起飞时间还有32分钟，看似充足，但是要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去候机区，都需要时间。

　　偏偏安检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慢吞吞往前挪动，江渝眠好几次心急地看时间，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

　　要来不及了。

　　江渝眠只带了一个书包，里面就装了一件校服外套和手机、身份证，别的什么也没带，很快就通过了安检，但这时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看过登机牌和身份证后，工作人员放江渝眠进去，还好心提醒他如果没赶上，可以回来改签。

　　从登机口到飞机还有一个长长的玻璃走道，江渝眠远远看见地勤人员已经准备收起舷梯了。

　　等等！

　　江渝眠拼命往前跑，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赶上这班飞机。

　　“哇，妈妈，那个人跑得好快好快！”候机大楼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趴在落地窗上往外看，他本来是在看停机坪上的飞机的，却被像闪电一样嗖地从眼前跑过的人影吸引。

　　小孩口中的妈妈闻声过来看时，玻璃走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江渝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坐到位子上时才觉得手脚发软，心跳剧烈得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去。

　　“小弟弟跑得还挺快，”空乘给跑出一头汗的江渝眠递了一包湿巾，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姐姐，”江渝眠快跑到时看到地勤要收梯，感觉像是被人捶了一拳眼前一黑，还好过来关舱门的空乘看到他，稍稍等了等，要不然他还赶不上这班飞机。

　　江渝眠将水一饮而尽，直到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才彻底安心下来。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江渝眠顾不上吃午饭，直接打车前往九江体育馆。

　　12点25分，江渝眠检票进入九江体育馆。

　　坐到看台上，江渝眠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这一放松，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咕噜，声音还不小。

　　“饿了吧，体育馆里有小吃区，你可以去那边吃点东西，”坐在旁边的年轻女生善意地笑着，还给江渝眠指了路。

　　九江体育馆的位置有点偏，边上的基础设施还在建设中，为了满足观赛观众的饮食需求，主办方特意划出一个区域，招标了不少商家入驻。

　　江渝眠是真的饿了，向人道了谢，快步往小吃区走去。

　　九江体育馆的小吃区很有渝省特色，酸辣粉、红油抄手、小面、锅巴土豆、手撕烤兔……红红火火的颜色看得江渝眠还没吃就觉得好辣。

　　不过也有很多不那么刺激的小吃，蛋烘糕、热糍粑、冰汤圆、车轮饼、三角粑……看得江渝眠一时难以抉择，等他打着饱嗝回到座位上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谢谢，”为了感谢提醒，江渝眠还给旁边的女生带了一包怪味豆。

　　一来一往，两人熟络不少。

　　“你还在读小学吧，今天是周五，怎么一个人来看比赛？”女生吃着怪味豆，随口一问。

　　被问到要害的江渝眠：……

　　“我、我是来看哥哥比赛的，”江渝眠省略掉一部分内容，含糊地说。

　　女生点点头，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装病翘课这一茬，“你哥哥是什么项目的啊？”

　　田径说起来两个字，底下细分的项目可不少。

　　想到自己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谎了，江渝眠选择说实话，小北比他大一岁，说是哥哥也没错了。

　　“110米栏啊，”女生扫了江渝眠一眼，她还以为小孩他哥是练铅球、铁饼这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跨栏。

　　江渝眠从拖长的音调中察觉出女生在想什么不好的事，但他没有证据，只能尴尬的一笑。

　　“哎呀！比赛要开始了，”女生看了一眼手表，将吃到一半的怪味豆收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场内。

　　江渝眠只关注了男子110米栏的比赛时间，完全没有看其他项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比赛要开始了，好在广播里很快就介绍起来。

　　男子100米预赛即将开始。

　　江渝眠跟着看向场内。

　　像短跑这样的项目，其实没什么观赏性，尤其是100米，跑完全程才十多秒，观众一个不注意，比赛就结束了，哪怕是盯着看，这么短的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来。

　　比不上足球、乒乓球、网球、篮球等球类项目，也比不上跳水、花滑等热门项目，田径一向冷清得很，看门票价格就知道了。

　　坐江渝眠旁边的女生却看得很认真，哪怕每一组都是相似的起跑冲刺，宛如复制粘贴。

　　“哎，不行啊，”看完全部的100米预赛，女生长长叹气，“什么时候才能天降紫微星，冲进国际比赛的决赛，给华国长长脸啊。”

　　跨栏项目上，华国缺少和其他国家一较长短的竞争力，其实短跑项目又何尝不是如此。就比如说男子100米，世界顶级选手已经突破10秒大关，他们国家的选手还在10秒外徘徊，不到破门的奥秘。

　　当然有这种困扰的除了华国，还有同为东南亚国家的如日国、大韩等等。

　　也因为这样，黄种人跑不快的言论甚嚣尘上，每次国际级比赛后都会被别有用心的西方媒体拿出来宣扬，暗示人种有优劣之分。

　　虽然令人气愤，但在实力差距面前，华国也没想借助其他手段赢得比赛。

　　赢，就要赢得清清白白。

　　一时不如人，就要奋起追赶，不能永远不如人。

　　“会有那一天的，”江渝眠轻声说。

　　省队时不时组织小运动员集训，挖掘新生力量。聘用年轻教练，学习外国先进理念。以小见大，种种都说明华国没有因为落后而放弃。

　　“要真有谁打破垄断，冲进决赛，哪怕他跑决赛最后一名，我都租下双旦大厦的广告屏给他应援！”

　　江渝眠不是很懂，但被震撼到了。

　　100米预赛后是其他短跑项目，200米，400米，一场又一场比赛，结束得都很快。

　　江渝眠知道有一些选手会身兼两项，像是100米和110米跨栏、100米和200米等等，不过他在兼顾学业的同时，单单110米跨栏就让他耗尽精力了，实在无暇他顾。

　　他还知道省队100米的教练来找过萧璟北，想让他兼项，不过被萧璟北拒绝了。

　　当然萧璟北不是精力不够，他是想把精力都花在跨栏上，在这方面做到最好。

　　100米的教练离开时表情宛如恰了一颗柠檬，皱纹都更明显了。

　　因为这，江渝眠对这几个兄弟项目了解的还没有边上的女生多，听着知识就咣咣涨，虽然会穿插一下他不理解的词汇，像是什么“本命”什么“墙头”。

　　直到工作人员开始往跑道上安放栏架，江渝眠精神才陡然集中起来。

　　男子110米栏预赛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