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星星可摘》栯枝

3、生日前篇

　　第二天，梁诺还在上课时，就收到章述打来的电话。

　　梁诺的手机习惯保持静音，下课后才看到但她也不打算回拨回去。

　　结果中午的时候，章述又打电话来了，她知道章述的性格，要是自己一直不接一会儿他还要打电话来，梁诺不喜欢拖拖拉拉，也想尽快把这个事给了结了因此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怎的啦？朋友，退群不说还把我给删除了，我哪里错了，我来赔罪。”
　　章述长相是属于硬汉一挂的，现在在雨城的体育大学的体育教育专业读书，但是平时说话做事都是嘻嘻哈哈的，和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

　　“没怎么，我们以后应该不会有啥交集了，我就删了啊，还有事吗？没事就这样吧。”梁诺想速战速决。

　　“有事！！你是不是生气我之前帮赵旻之掩护，瞒着你，我错了好吗？以后我只听你的，你叫我干嘛就干嘛，国庆你有空吗？我来赔罪，我把旻之也拉来，我们一起。”
　　章述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

　　“不用了，都过去了，国庆我出去玩，就这样吧，我们平时也没啥可联系的，我有事就先挂了。”
　　说完梁诺挂断了电话，顺便把号码拉黑了，赵旻之的电话之前她就没有打通过所以就没有管。

　　章述发现事态不妙，赶紧拨通赵旻之电话，“兄弟，梁诺真的生气了，把我都删了还退群了，我刚给她打电话问国庆的事，她说不在学校，咋办呀？要不你去联系她说清楚当时的事吧，不然我们真的就要失去她啦！”

　　赵旻之听完后眉头不由紧皱，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把电话挂了。

　　“这俩真的是一个德行，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章述在挂了电话后气急败坏的说道，巴不得立马飞去A大。

　　“赵旻之，好了吗，赶紧来呀？”周洲站在篮筐下来，抱着篮球问道。

　　“不来了，我先回寝室洗澡了。”赵旻之朝着他说完拿起一旁的水杯和外套就走了。

　　这下轮到寝室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才开始打球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况且这球局也是为赵旻之提出的。

　　昨天赵旻之一个人一个下午都在篮球场打球，周洲他们三个也是回寝室后听班上其他同学说的，他们都惊呆了。

　　因为大学开学到现在，第一次见赵旻之课余时间出门，平时就体育课上打打球。

　　所以周洲作为朋友和室长很高兴赵旻之终于振作起来了，就趁热打铁为赵旻之攒个球局，就他们寝室的人和在球场拉了几个年级伙伴，约在今天下午打球，询问赵旻之意见时，他也同意了。

　　这下把赵旻之把他们撇在一边，自顾自地走了，其他三个人都有点怨言了。

　　“真当自己是天子骄子吗？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暴脾气的钟明第一个表达出不满。

　　“以后别多管闲事就是了，我们继续。”周洲心中虽有气但也不想生事，拍着球鼓动大家奔跑起来。

　　“别说了，做好我们的事就好了，来了！”张黎算是寝室里最温和的那个人，拍拍钟明肩膀也就点到而止。

　　赵旻之本性不是张狂的人，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如此行事。

　　他从小到大都很出类拔萃。

　　他的父母都是医生，虽然平时工作忙但是从未亏待他，吃穿用度都是尽量给他提供最好的，小时候对他管教也不苛刻，属于放养，只想他健康快乐地长大。

　　寒暑假他都住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是教师，老一辈的观念对赵旻之的品性培养上帮助颇多。

　　加之赵旻之天资聪慧，一直成绩较好，深受老师喜爱，可以这么说，赵旻之成年前都没受到任何挫折。

　　以前的他像是古代的世家大公子有教养懂礼节，是肆意生长的少年郎，阳光随性，自在洒脱。

　　可谁也不想转折发生在他成年的第一天。

　　回到寝室的赵旻之冲了个澡后，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眼睛盯着书桌上的闹钟发神。

　　这黑暗无光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他早已没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自虐似的摧毁自己不知意义何在，但让大家都不好过，他内心深处的恨意得到了一点释放。

　　只是面对梁诺他开始不知所措，年少时萌发的懵懂爱意使得他对梁诺带着羞愧，他曾经许诺说成为她的骑士而现在他却变成了落荒而逃的失败者。

　　梁诺把他删除了，从理智上讲是件好事，这不就是当初和她诀别想要达到的效果吗？

　　之前，他内心煎熬着，忍耐着不去找她，不回她的消息，就想着就这样大家渐渐淡忘吧。

　　可再见时，澎湃的心跳撒不了谎，他还在渴望去到她身边，实现他们曾共同许愿的的未来。

　　赵旻之打开手机相册，找到梁诺发来消息的截图，因为预料过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之前就把聊天记录截图保存了。因为企鹅的聊天操作是单方删除后双方的消息都会消失。

　　从第一张未回复的截图开始看起，赵旻之犹如坐上了时空穿越机，又回到让他又爱又恨的一天。

　　‘18岁的第一天，是不是我第一个给你打招呼啊！’
　　——20xx年7月3日 00.00

　　‘你睡了吗？怎么都没回我，竟然今天睡这么早。不应该激动的睡不着吗？’
　　——20xx年7月3日 00.10

　　‘好吧，既然你睡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20xx年7月3日 00.12

　　‘你醒了吗？昨天我好晚才睡着的，但今天出奇的醒得早哎！’
　　——20xx年7月3日 07.50

　　‘你不可能睡到现在还没起吧！再不回我真的生气哦！’
　　——20xx年7月3日 10.45

　　这些消息确实是赵旻之那天中午才看到的。

　　那晚他整整一夜没睡，在他家里的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夜，是第二天中午爷爷奶奶姑姑来了哭着哄着让他去休息，才回到卧室。

　　他把早就充满电的手机取下来，才看到梁诺竟然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看到这些消息时都能幻想出梁诺当时可爱的语态，想到这里赵旻之不由地嘴角上扬，但一会儿便陷入无尽的沉思中。

　　他知道他已经进了梁诺的安全区了。

　　之前的梁诺可不会这么给他发消息。

　　以前他们两个的相处是克制的，有所保留的，是你追我赶的相互试探，隐晦羞涩的暗暗表达，是双目对视的怦然心动，手机聊天的反复斟酌。

　　改变来自于昨晚，昨晚是赵旻之18岁成年的日子，白天就和往年一样和几个朋友一起聚会吃饭玩游戏，晚上的时候，朋友们都自觉地有事离开，只剩下梁诺一个人。

　　梁诺起初看到大家都说有事要先走了，她也想要不也回家了吧，只留她和赵旻之两个人也怪尴尬的。

　　结果她刚一开口就被章述还有赵旻之的其他几个好兄弟劝住说：“你得留下啊，不能让旻之一个人吃生日蛋糕吧，今天可是他的十八岁生日，意义非凡呀！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不然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们怎么能提前离场呢？”

　　在他们的一个个的劝阻声中梁诺只好应下了。

　　可抬眼一看，旁边的赵旻之竟手遮在鼻头抿笑。

　　梁诺瞬间觉得上当了，可为时已晚，其他人都走了，她只好佯装生气说：“不行，我也真的有事，我也要先走了。”说完便转身假装要走。

　　一转身就被赵旻之拉住手腕，“别走，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吃生日蛋糕啊？”
　　赵旻之闪着他那双俊眼，做出可怜状。

　　他是在撒娇吗？梁诺惊讶地回望他，看到他眼眸深处的温柔和渴求，自动败下阵来。

　　接下来梁诺只好由着他带着走，去了蛋糕店去取订好的生日蛋糕，之后打车来到郊区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门口，进门后发现里面也是别有洞天。

　　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式庭院，有假山有池塘有草地，边边角角种植着青翠的小树。

　　赵旻之对服务员说：“预定了的，赵先生。”

　　“好的。请跟我来。”跟随服务员走过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穿过庭院，走到后院。

　　只见一大片草地上稀疏的坐落着一个个小亭子，互相有一定的距离，每个亭子有一扇窗户，门外有一条小道。

　　外部只能瞧见微弱的暖光从窗户缝里泻出来，其余的光景一概不知，隐私性极好。

　　走进属于他们的包厢里，依旧古韵十足。

　　屏风挡在入户门和餐位的中间，墙壁上着书画，靠墙有个古典的书桌，上面摆放着黑胶唱片机，轻柔缓慢的音律萦绕整个屋子。木制的小圆桌两边各有把椅子，服务员掺了茶便离开了。

　　没有外人在梁诺终于可以发表自己的感慨了，“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也太有韵味了！”

　　“满意吗？当然是好一阵找，既要有格调还要能吃到某人最爱吃的川菜的地方可不多啊！”
　　赵旻之见梁诺到处张望眼神里露着兴奋和惊喜，一脸稀奇的样子，也不禁想逗逗她。

　　他眼见女孩白皙的脸庞刹那间染成粉红色，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说：“胡说，明明是你过生日想找个高档地方，别推在我身上。”

　　“对对对！！毕竟今天是很个重要的日子！”
　　赵旻之眉眼间的笑意已经隐藏不住了，梁诺来这里的一系列反应已经达到他准备这么久的预期，他本就希望今天能给两个人都留下最美的回忆。

　　梁诺本就容易害羞，现在的她已经预感到赵旻之就要捅破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层纸了，更是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不久就来人开始上菜了，这里的规定是预定的时候就点菜了，因此菜来的都很快，陆陆续续的菜就都来完了。

　　一共六个菜，还都是大菜，梁诺不禁皱眉说：“太浪费了吧，这里的菜都挺贵的吧？”

　　“不用你操心了，吃不完我打包带走反正平时我爸妈都不在家，我这下懒得伤脑经每天吃什么了。”
　　赵旻之宽慰道，他对吃这件事很随意的。

　　“那就开动了。”梁诺两只眼睛早就掉进着重油重辣的川菜里了，手拿着筷子一刻也等不了了，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赵旻之被她仓鼠觅食般的表情可爱到了，他知道这是她最放松的状态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还拘谨着。

　　她就这样的人，只有很熟悉的人才放的开，对别人随时随地都保持距离和分寸。

　　那么是时候让他们都更往前一步，他愿永远守护住这样的她。
　　“梁诺，多久切蛋糕呀？”

　　“啊？你看我，我都快忘了，这菜太好吃了，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梁诺赶紧从碗里抬起头来，把嘴擦干，乖乖坐直，澄亮的眼睛望着赵旻之，等待指令。

　　“哈哈！”赵旻之看她这么乖，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现在吧！”

　　梁诺移开桌面的菜盘，帮着把蛋糕摆上桌，蜡烛插上，等赵旻之点好蜡烛就去把灯给关了。

　　回座位发现赵旻之把她的椅子从对方面搬到他旁边了。

　　“你和我一起吹。”赵旻之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留梁诺在黑暗中踌躇不安，最后还是坐到了赵旻之身边，两人挨得很近，闻到他身上特别的清香，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活动了一天，他身上的味道也无异味。

　　她知道这是他们家洗衣液的味道，这么多年都是这个味道，是他妈妈特意选的，他妈妈是有点洁癖的人，也影响着他，从小到大他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都是清清爽爽的。

　　侧身看着赵旻之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许愿，梁诺也在心中也默许着：希望你愿望成真。

　　忽然赵旻之睁眼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彼此的眼底印着对方的影像。

　　赵旻之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湿漉漉的眼睛里散发着无尽的光亮。

　　多年来的相处，他们一步一步的走近，见过她坚强外壳下柔软易碎的心，她述说她远大的目标时的坚毅果敢，他不可自拔地被她的魅力折服。

　　她从来都不需要王子拯救，她要的是并肩而行的骑士。

　　他自知梁诺身上有太多美好的品质是他只能仰望的，他的朋友都认为他们是水到渠成的一对儿，只要一方开口他们就成了。

　　其实不然，只有赵旻之个人知道，他于梁诺是他高攀了，在精神世界里，他是她的忠臣。

　　现在他的心在乱窜，耳梢的红应该已经传染到了脸上，他不介意在梁诺面前露怯只是怕她拒绝。

　　干涩的喉咙努力发出声音：“梁诺，我知道你的目标和方向，我愿做你的追随者，可以把我放进你的未来吗？”

　　漆黑的环境下，只有两个蜡烛的微光在摇曳，将两人的面庞照得忽明忽暗，四周更是静得只听得到心跳声，但不知是谁的。

　　这么多年，梁诺从未在赵旻之眼睛里见过紧张和不安。

　　如今面前的赵旻之是在用臣服的姿态等待着回应，梁诺不忍看他这样，轻轻地捧起他的脸，深深地注视着他说：“好。”

　　片刻间少年再次低下头，青涩地轻柔地将唇覆在少女的娇红的嘴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