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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曾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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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姑娘跟捡来的男子突然消失了,连古老爹都不知道自家女儿去了何处,只留下一封信,内容大概是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推测那伙人跟那捡来的男子有关
陵川县是个好地方,与世隔绝,没有神仙、妖魔鬼怪。我舍不得这地方,但没有办法,这里已经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尽管不是冲我们来的。
我收到了阿渐的信,那里有让夙祁恢复元神的法子,我带着夙祁去了婳城,临走时我按习惯在地下埋了坛桃花酒。
婳城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两百年前的婳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卖字画的大叔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仙风道骨的道长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妖怪,躺在路边的喝醉酒中年大叔可能是普度众生的神……
那时候我曾想当个侠女,偷跑出来,出师不利跑错了方向,来到了婳城,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事,同时也吃了不少苦。
如今的婳城像极了画本子里的仙境,处处透露着安逸。
时光匆匆流逝,一转眼物是人非,当年的旧友都已离开,就连曾住的屋子已经没有了,我坐在夙祁床边,说要去再盖一间一样的屋子,讲婳城如今的样子。
搬到婳城的第五年,夙祁的元神修补的差不多了,我找到了肆循,让夙祁转世重生。
夙祁走了,又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大抵是太无聊了,我跑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找我藏在地下的酒。
在我喝到的第八坛酒的时候肆循出现了,他看起来有些不悦皱起眉,“难为你这些日子到四处奔波竟还胖了。”
我无所谓笑了笑,他这人嘴巴毒的很,心与之相反。我晃了晃手里的酒,问他:“你喝不喝。”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良久才道:“他投生到了一处富人家,因是嫡长子很受宠。”
墨蓝色的天空悬着弯弯的月牙,偶尔有云遮住散落的星星,耳边传来蝉鸣,我嘴角上扬,眼睛望着天空,带着笑意道:“我希望他永远都无忧无虑的,平安顺遂。”
肆循清冷的嗓音响起:“要我带你去见他吗?”
我摇摇头,肆循露出不解的眼神,疑惑道:“你寻这天下最名贵、难得的药材,用百年时间修补他的元神,如今都不见他一面吗?”
我没有回答他。
这百年来,我太累了。我伸了个懒腰,回屋睡觉,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是两百年前。
那时候我是不受待见的小王姬,被丢在山上,独自一人。山上常有野兽,我一个孩童自然打不过,常常搞得自己浑身伤,有命活着多亏了夙祁。
夙祁是我兄长,他母亲是身份尊贵的王后,他出生时我军传来喜报,连夺敌军七座城池,我父王高兴的很,在他名字里加了个祁字,谐音七,又立他当太子。他自幼被悉心教导,文采斐然,才华横溢,骑术射箭样样精通,对待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是极好的。
我母亲是被灭了国的王姬,她生的美,被我父王收入后宫,她一门心思筹划复国,事情败露,带着我困在冷宫,在我十六岁那年过世。
内一年朝中有人向我父王进言我是灾星,就这样我被送到了屿山。在这之前我还是常看见夙祁,记忆里他总是笑眯眯的,他总是担心我们母女被关在冷宫过得不好,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吃到许多新奇的玩意。
母亲说夙祁是个君子,待到他称王于百姓不是坏事。我不解问她:“那你为什么要复国?”
她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身为一国王姬守护百姓是我的责任。”
成年内日我回了王宫,是夙祁帮我从中周旋的,我见到了我的父王,我跟他终究是不太熟悉,我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好奇打量,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声音听起来虚弱,听起来真如外界传言般,他快死了。
他说让我安安静静待在宫中,不要惹是生非。我没有太大感觉,不过是从一个笼子关到另一个笼子。
我愿以为大家会像画本子里写的一样欺负我,羞辱我,可实际上并没有,大家都很好,起先我是排斥他们的,可后来我发现大家都是真心为我好,慢慢的我也放下了成见,除了我的父王。
我的大姐姐会教我礼仪、品茶、下棋、作画,四姐姐教我厨艺、绣花、医术,夙祁教我读书识字,三哥哥教我齐射,同六弟弟七妹妹到处闯祸。
日子逍遥又快活,因太淘气我总是跟小六小七被罚跪、抄书。
再后来我想着要当女侠行侠仗义,偷偷跑出来,仗剑天下。我这人是个路痴,稀里糊涂就走到了闻风丧胆的婳城,我虽然想仗剑天下快意人生,但婳城难度太大了。
我看着城墙上的牌匾陷入了沉思……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我叹气只能找一家客栈休息,明日再离开。
刚到屋子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是迷药,我轻嗤一声,随即转头倒在地上。
再睁眼就看到一个穿着艳丽,涂着浓厚脂粉的女子。我颤颤巍巍开口:“你……你是何人?我……这是在哪里?”
那女子闻言笑着开口,“这儿是醉仙居,我是这里的老鸨,如今你是我的人了。”
我猛地起身,发现少了什么,低头一看,我穿的衣服换了样,原先的麻衣成了纱裙。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被留在醉仙居调教,这期间我假意逃跑被狠狠教训,第二个月我过得生不如死,第三个月我开始听话了。
在被拍卖的前一个晚上,我在看月亮。
在冷宫时很少有人欺负我,日子左不过是无趣了些,我就看月亮解闷,后来去了屿山,四周布满了结界出不去,附近还时常出没野兽妖魔,我最开始是逃,我发现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我便引来两只不算凶狠的野兽,他们为了争夺我大大出手,最后两败俱伤,我被其中一方掳走,月光下是一片漆黑,我在黑暗中拿起刀,趁其不注意取走性命。
那是我第一次杀生,我的手颤抖着,锋利的刀上沾满鲜红色的血液,我吐出浊气,闭眼拿起刀抛开他的身体,拿走他的心,接着我杀了另一只。他们是野兽,吃了他们的肉我也能增长灵力,靠着卑劣的手段我活到了成年……。
天渐渐亮了,笼罩的黑暗消散,黎明带着光重现大地,可醉仙居除了被迫沦为风尘的人全死了,他们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我把沦为风尘的人都放走了,临走时给他们每人一笔银子,有一位叫做无音的少年拒绝了我给的银子,他想跟着我。
他长得高大,体型却瘦弱,我仰起头看了他半晌,想闯荡江湖跟着个小弟着实威风,但他看起来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是个累赘。我拿起桌上的酒,懒散躺在太师椅,手里的刀扔向无音,“这里还有一个没有死,你把他的心取出来就可以跟着我了。”
无音握着短刀,楞楞瞧着刀身,他穿着白衣衫,一身风吹来胸口露出一大片春光,无音样貌俊俏,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含情脉脉,英气又柔弱,一点都不违和,他的样貌是世间少有的俊俏。
我见过许多好看的人,最美的是我大姐姐,故而没有失神 。
好一会,他走到那人面前,面不改色,手起刀落。
他的指节分明,白嫩细长,好看极了,血水染在手上,一颗心瘫在手心。
我打个哈欠,转身回房间。他紧紧跟在我身后,他说不了话,手上还有血没有拉我。房门口我道:“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