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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风云变幻离人思2 ...

  •   苏宓在白家一住就是三个月。白瞳却一直拖延着他的承诺,并没有带她去看些什么,对于送苏宓回滁州一事更是只字未提。

      苏宓在燕青岛过得并不习惯。这儿的人方言多而杂,大多讲着些地方话。除了日常侍候她的两个丫鬟大周话讲得标准些,其余人说的话对于苏宓来说,犹如天书,只字不懂。她日日被囚禁于白家的小别院里,连白瞳都很少来看望她。在这些茫然无助的时光里,苏宓心底忍不住的不安和烦躁。直觉告诉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否则,怎么整个白家都有一种潜藏的紧张和诡谲呢?白瞳更是忙得见她一面都抽不开空。

      三个月里,她寂寞而无助地等待着。她细细地回想之前白瞳说过的话。若她没猜错,周略应是知道她被白瞳所掳的,并且,他一直跟着自己。可是。。。。他为何不来带她离开呢?他如今又在做些什么?苏宓时常望着那日水香镇买来的嫁衣发呆。那原本鲜艳美丽的颜色,也似乎在三个月里的囚禁里变得黯淡无光。她曾无数次梦见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看见梦里的男子温柔含笑,用精致的如意挑开她的红盖头。可惜,梦太遥远,太美好。梦醒后,只会让人心更为失落和难受。

      苏宓试图想在两个丫鬟口中得到消息。无奈,两人一听问到白瞳或是滁州之事,小脸立即惨白,哆哆嗦嗦不回话。
      “姑娘,饶了小的吧。少主吩咐过不许下人谈论这些的。”两个丫鬟一脸惶恐的跪伏在地。苏宓见此只好作罢。
      自那次问话后的第三天,苏宓终于知道了白家在忙碌些什么。也终于知道滁州,应该说是整个大周都在进行着些什么。那实在是一场惊天的大混战,以最原始最血腥的手段,将那件繁华昌盛的外衣一把撕破,把大周潜藏着的疮痍和裂痕暴露出来。盛极亦可能是衰极,若内乱控制不当,便可能让这统一的王朝破碎。她实在不敢想象,帝都滁州会是怎样一副景象。或许正如白瞳说的,他这儿,至少是安全的。

      苏宓那日正窝在床塌上,她本来已经醒了,却不想起床。日子过得无声无息,似乎她就要被时光埋没过去。已是昏沉间,原本宁静的院子却忽地被震耳欲聋的高呼声打破。声音阵势宏大,有千万之众的力度和气势。高呼着‘吾主必胜,吾主必胜,天佑擎苍军。’苏宓心底被这声音震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丫鬟们见她被惊醒,正想安抚几句。

      苏宓茫然的眼从丫鬟脸上移到窗外,再从窗外移到自己的手中。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素手猛地一握,就将两个丫鬟推开。她鞋子都未来得及穿,撒腿就跑。她从没出过院子,不知道路。只是朝着白家最高的环岛塔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的随从丫鬟都不知道苏宓名为客人实为软禁,多数人只以为是少主外地带来的客人。所以一路都并未阻拦,只是有些奇怪这个客人狼狈的举动。身后两个丫鬟边跑边叫唤,可是哪够苏宓逃命似地速度呀。很快她便将两个丫鬟甩开一段距离。

      她一路冲向环岛塔,远远的便见到塔的正门了。正待继续往前,塔周围迅速蹿出几名男子,身披甲胄佩剑,都是军人打扮。苏宓一惊,脸色有些苍白。
      他们说些苏宓听不懂的话,看样子是不给苏宓进去了。再看苏宓容色惊慌,举止失常,便想将其擒起。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苏宓挣扎着。其中一名护卫倒是用略带口音的大周话回道“你形迹可疑,无端闯入环岛塔,怀疑你想破坏擎苍的誓师大会。”他说完也不理苏宓的挣扎和话直接用绳子将她绑起,一路拖着走到塔边。耳边震耳欲聋的高呼和兴奋的鼓鸣声更加清晰。

      苏宓正费力地听外边的情况,她这头刚束起的绳索却是解开了。她回过神来,只见许久未见的白雅云静立在她前面。白雅云亦是一身轻甲劲装,身姿柔美而带着刚毅。
      “苏宓,你来这做什么?”她轻轻拍了拍苏宓染了尘埃的衣袖,见对方连鞋子也没穿,不禁蹙起了眉头。“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先回去吧。”

      “我为什么不该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不能知道吗?”她声音有着浓浓的愤慨和不满。长久来的囚禁和幽闭已经让苏宓心急如焚,再也没有耐心和他们耗了。曾经向往过的嫁衣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滁州的所有愿想都变得遥远如梦。周略至今也没来寻她,苏宓感觉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般。可是,她不甘啊。她不想就这样干等下去。既然他不能找到她,那么她去。
      白雅云暗暗蹙眉,沉吟片刻,却是笑道“你当然能知道。反正迟早你也会知道的。今日既然你想上去看个究竟,那就随我上来吧。”

      白雅云领着苏宓登上燕青岛最高的塔顶。

      塔顶上有三人,一个身着黑衣轻甲,小小的身影傲视着塔下。一个身姿魁梧高大,手举蓝色旗帜正在振臂挥舞。剩下一人则全力的敲击着战鼓。
      苏宓奔跑后的脸色本带些红润,却在看到塔下的景色后,变得纸般惨白。鼓声每一次敲击都似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其战栗颤抖。

      环岛塔下,是一片汪洋大海。大海上旌旗蔽空,战旗猎猎,让整个海面变得紧张肃杀起来。
      白瞳听到声响,慢慢回身。见到苏宓的那一霎眼神微变,随即又沉着脸,冷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苏宓这才将望向大海的眼神移到白瞳身上,说出的话已是带了不可置信的颤抖:“你是要造反吗?”

      “哈。造反?顺天应命,救吾大周罢了。”他和苏宓说话,眼睛却是瞪向白雅云,似在责备她不该多事。
      “你一个富商之家怎会有如此庞大的海军?你们。。。。你们白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苏宓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白雅云听了却轻轻一笑,“苏宓,可别冤枉我们。你看那蓝色的旗帜,挂的可是郁姓子孙的名号。又怎能说这是白家的军队呢?白家只是为主效力罢了。”

      苏宓抬头,果见蓝色旗帜上是大大的郁字。难道是皇军?可若是皇军那便该是银旗。她在滁州和春神节里见过皇军的旗帜,帝都军队向来以白和银两色为主。此旗海蓝,定不是皇军。。。那便只有是诸侯王的军队了!白家和郁姓诸侯勾结在一起造反吗?苏宓心底一片片发凉。她恐慌得看着面前的一切,连连退了数步。忽地,脑中似有线索闪过,让她猛的醒悟过来。
      春神节皇室贵胄和文武百官上山参拜,皇宫留六长老和一个老太宰监国。皇帝需在山寺里沐浴斋戒半月余,其余陪驾人等则入住山寺偏殿。春神节祭祀和祈福斋戒,前后不过一个月,却是集中了大周大半的铁腕人物。其中更是有六王中的四名郁姓诸侯王。那么,眼下这兵甲满海域的情况,便是从那儿开始生祸的吧?不,更确切应该说是大周本就存有的祸事。而春神节,这个曾经是为了郁氏大周祈福的日子,却催化了其祸事的发展。

      她早该想到,为何在回滁州的路上会多出这么多的皇军来。她也早该想到,为何与滁州只是半日之隔,皇帝却要将大批人马留在水香,并美其名曰查看水香民情。驻扎水香镇的军队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这些军队方一来到,便是将整个水乡镇围个密实。而诸侯王们带来的人马多半是扣在了帝都。春神节如此盛大,却祸心不小。这分明是皇帝想趁着春神之机,将各个掌权的诸侯王生擒住,扣留帝都。而水香镇,与帝都半日之隔,却是决定了如此大胆果断之计是否成功的关键。

      如今,蓝色战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战祸已经蔓延了吧?滁州如今还太平吗?

      苏宓思维一向敏捷。纵使平日里不爱思考太多权谋之事,却也不是愚笨之人。她虽一直被蒙在鼓里,却也猜到大半。
      如今的滁州,确实不太平了。砚山一役中,雉王封地靠北,与北边戎族早就有嫌隙。郁徵遣人与戎族密议,两方合谋将雉王全氏一族倾覆。郁徵大军占据北边大片土地,延绵到他本身的封地直达大周心脏,连同南北,控制了两条重要的江河。帝皇诏书,命郁徵撤兵回都,听候发落。郁徵却以休整为名拒召不回,不听皇命,竟是有自立一派的势头。从此,六王中的势力一改均衡,以兰王郁徵为大,幽王代王次之,最后是斐王和静王。皇帝下诏,召集其余四王共同捉拿郁徵。

      而此时荆旗蔽空的海面上的擎苍军正是西域静王的海军。静王郁洋素来谦和隐忍,身子不好,春神节时并没亲自前往滁州参拜,而是让他的次子前往。如今收到圣旨出兵一事静王却是最早有准备的。西域海军,向来让人闻风丧胆。虽然人数不过六万,却足以在海上稳稳立足。兰王郁徵占据的两条海上干道,尽管易守难攻,却还是要一番苦战。
      而滁州,此时大战在即,整个帝都都被封锁戒严起来。代王斐王被留在了帝都,帝命其交还兵权,让权于皇军大将军统领,好让其全力调度攻打独大叛变的郁徵。斐王张敬为皇后之父,本就是支持新帝的人。他首先应诺,将兵权和领地交还给朝廷。代王表面恭顺也让权于皇军大将军,却未必甘心就这样失去权利。他的部下以及幽王的细作早就潜入了滁州,想救其出来。砚山的战争是激烈的,滁州弥漫的硝烟,却是无形的。在这风云变幻之际,最危险最诡谲的却还是帝都。

      苏宓怔怔地看着海军,望着那肃冷的旗帜感到心惊。她的容色惨白之极,发丝凌乱,赤脚而立,有些狼狈和萧索。她的思绪很混乱,忽地想起了许多。周略救不了她,是因为此时走不开吧。这些战事想必和他有关。。。他曾说过,他向故人承诺过还大周一个统一,人心的统一。他如今就是在实践这个诺言罢。滁州如今究竟怎么一番情况呢?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回去飘满药香的画楼了。她还有机会和他以及黄逸月昭一同安乐的生活在那儿吗?
      “送我回滁州。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她嘴里含糊地念着这几句话。白瞳向白雅云使了眼色。白雅云立马上前捉住苏宓。触手便是一片火热,白雅云这才发现苏宓竟是一脸的病容。

      “滁州不安全,你还是呆在这里罢。等风头过后,再回滁州也不迟。”白瞳沉了声音。
      “不。他们还在等我。黄逸。。。月昭。。。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周略。。。周略身子不好。每月心悸,他定也是等我回去的。”她忽地拉住白瞳的袖子,颤声哀求他。她眼中充满急切和不安,弥漫起了水雾。白瞳冷硬的心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惜。
      “听话。时候到了。我会送你回去的。”
      “不行,我在这已经呆得够久了。他们需要我,我怎能弃他们不顾,独自在这安乐?”
      “雅云带她回别院。”白瞳闭目,拂开衣袖,将袖子从苏宓手中猛的抽出。

      几月来的低烧和心忧早就让苏宓身子极虚了。这么一拉扯,苏宓竟是昏倒在地上。一时,白雅云和白瞳皆惊。正在两人扶起苏宓时,一个将领疾步上前,与白瞳耳语几句。
      “我明白了。可将军你也看到,这人昏在这儿。一时半会见不了你家主子。不若这样吧,等她醒了,我给你送去。”
      “家主吩咐过了。让苏姑娘上静王府养病。”将领回复道,手一伸似乎就要将人接过去。
      白瞳眼底复杂之色一闪“那便有劳将军了。”

      苏宓被那彪悍的将领打横抱起,苍白的脸上尤自喃喃的说着梦话。
      白瞳站在最高的灯塔处,遥遥望着渐行渐远的静王车驾,缓缓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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