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醒时方觉你[校园]》卿之只

18、军训结束

　　许诗见他不想说，没追问下去。反倒奇怪，他不是腼腆的性格。

　　直接了当，从不掩饰内心，就跟操场上升国旗的杆子一样笔直，以至于有时候让人感觉到冒犯。

　　但今天确实不同，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双方都有难言之隐，像她跟方晴晴有时候吵架，也能几个小时不理人。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链接，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吗，一般泛泛之交好像不会这样……

　　“小脑瓜在想什么呢，我只不过因为你室友那件事，怕你对我产生了什么误解，毕，毕竟，我们以后得成为一家人。”

　　那人双眸如露水潋滟，澄澈得让人心潮澎湃。

　　即便舞蹈室内闷沉，不知为何却能看到他嘴角边的朗朗清风，微微括开的圆弧，是她最喜欢的几何图案，像月亮，像太阳东升的地平线，也很像人类开心情感的外显。

　　许诗怔了怔，移过视线。

　　“什么家人……”心跳的声音，像是还未游散的音符，纠缠牵动，起起伏伏，竟也觉得甚是美妙……

　　那人扭头望着她，一副玩味的笑意，“你该不会忘记我俩怎么认识的吧。”

　　许诗许诗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故作镇定，不敢对上那双灼热的眼睛，“当，当然知道。”

　　这几天确实忘记了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正好，我爸和你小姑这周末回国，说是有个珠宝宴席要参加，大概也是要我俩跟着去。”

　　这倒没有听说。

　　能拒绝吗……

　　一想到双方家属领着他们两个一起敬酒恭贺之类，她就慌得很，换一个人来她还能掌握主动权，主要面对的这个人，着实有种奇怪磁场。

　　“这种大场面应该是难不了许大小姐，到时候还得托你关照关照。”一贯云淡风轻。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你室友还好吧？我看她骂梁康奇出气了。”

　　“岑岑她……”脑海里出现俩人一起在操场上散步的场景，很清晰。

　　“岑岑还是个小女孩，你不该这样直接鲁莽，伤人心。”一开口她就后悔了，有点事儿多那嫌疑。

　　“你觉得我把人骗过去，是为了侮辱一番？”他薄怒嗤笑，人气得站起，居高地扫了一样许诗，往前踏了几步。

　　许诗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低头说，“岑岑回来哭得很伤心，安慰了很久，人最后才没事。但是能看出来，她这几天都在故作开心，其实……”

　　“许诗。”柯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生气中带着点难过。

　　眉角耷拉，像来福不开心呜咽的模样，但一汪清泉赤忱至极。

　　“你，你可以不用和我汇报她如何。”表面看着似火山喷发，但声音平稳而持有力量，莫名直振人心。

　　发丝也蔫得柔柔垂落，她有种想去安抚安慰的冲动。

　　但这是个男人，不是来福。

　　“我既然已经和她清楚说明白，我们的关系就仅限于简单朋友之间，生活里的私事，我并不需要知道。”

　　朋友。

　　好像隔了一个太平洋。

　　她十几年来诚恳读书，对人类情感鲜少关注，这才造成她清冷，甚至有时候看起来冷漠的样子。

　　原来在说再见的那一刻起，人间关系中的链接就意味着中断。

　　“我知道了。”她尽可能保持清醒理智思考，在岑岑伤心难过之间和那人冷漠无所谓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她腹诽自嘲自己有点傻。

　　柯然朝她走来，眼里的生气转为愧疚，他刚才说话是不是太严肃了……

　　“明天就要表演了，我们今天再练练。”说罢伸手过去想拉她起来。

　　确实是一双修长的双手，但指腹肉眼可见的粗糙，如树桩年轮，清晰可辨，不像一个十九岁少年的手。

　　她摇摇头，撑着墙壁起身。

　　璀璨灯光从天上照射，奏响音乐从地下翻滚，夏日这场彻底的火热，将给全体新生一次别开生面的见面礼。

　　视觉冲击，夸张的走秀场、当下最热的Kpop团舞表演、融合中西方式的幽默搞笑小品等等。

　　最后轮到许诗她们的激情澎湃朗诵以及钢琴演奏。

　　赞国诗犹如一副江南画意从宽阔的江面上铺陈开来，诗歌中诉说着英雄们前仆后继，台下人皆动容。

　　随后来带抒情缱绻的爱情诗，诗歌渐平缓，台上灯光一暗，间隙中游进一段勤快钢琴曲。

　　紧接着暖和的五色灯汇聚与水晶钢琴，形成彩虹般的光环。

　　许诗身穿粉白蓬蓬裙，优越的天鹅颈上绑着清新的丸子头，如葱白嫩的双臂在钢琴上施魔法，宛如一个初入人间的仙女，将清纯演绎得活色生香。

　　台下男女热情狂欢，吹口哨，鼓掌，喊叫声势浩大。

　　操场上路过的学长学姐纷纷昂头看，以为发了什么大事。被吸引后，也加入这场狂欢。

　　感叹道，“这届新人不简单。”

　　柯然作为指导站在幕后，离许诗只有五米之隔，清晰看见她的每一个动作神态。

　　有人做什么，就能做好什么。

　　他觉得许诗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开了这么多场演唱会，也极少能表演的如此完美，而她轻轻松松地就能让现场发生化学反应。

　　连他这个专业的舞台选手都自愧不如。

　　从兜里揣出单反，对焦，拉近，调试好镜头，画面中女子依旧心无旁骛，享受当下。

　　柯然在她牵动嘴角微笑的那一刻，灯光恰好适宜全部打在水晶钢琴上，她白得发亮。

　　咔嚓——

　　当最后一个音符声消，台前幕后掌声如雷鼓动。

　　方晴晴跑上舞台给许诗送了花，“不愧是是我姐妹，我面上可太有光了！”

　　“钢琴曲真好听，哪个歌手的？”

　　她这会儿已经下台准备把礼服换了，脚步停下，刚刚好像没看到他人。

　　“柯然改编的，据说原是一首不见经传的曲，我也不知道。”

　　“这么优秀！才华和你偶像有得一拼。”方晴晴略微崇拜的眼神说。

　　许诗笑着点点头，“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他？”

　　“没，你找他有事儿？”

　　“表演团里说要吃夜宵庆祝表演第一名，不知道他来不来。她收拾好晚礼服，说起来即将过去一天没说话了，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微信和她说上台放松。

　　她回了个“好”字。

　　“微信找他看看？”方晴晴小眼神胡乱瞟，一如既往怂恿。

　　参加表演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就剩她没来，教官在问着谁有柯然联系方式。

　　许诗望了一周没人说有，“行吧，那我，找一下。”

　　把晚礼服袋子塞给方晴晴，腾出双手握着手机，在聊天界面思考了几秒，准备打字的时候，弹出了一条消息。

　　就没差给她吓一跳。

　　triE:临时有事，今晚的聚餐我不去了。

　　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监视，不然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找他。

　　望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咋啦？”方晴晴问说。

　　她回了个OK的表情，把手机放回包里，“没，他说有事来不了。”

　　“人家说有事，怎么许大美女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

　　“方晴晴我发现你事儿很多诶！”许诗经不住逗，脸一红，作势要挠她。

　　大学的第一个周末终于来了，周五已经有不少学生拖着行李离校。

　　许诗前两天收到小姑和柯叔叔的邀请宴席，要在周五这天跨省赶往目的地，这样才有时间刚上明天早上的珠宝宴席。

　　刚好院里有个关于AI研究开题，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会议。

　　昨天定好的顺风车放她鸽子，只能临时打车。

　　傍晚的京大门口依旧灯火通明，远处几声闷雷，估摸着今晚会下雨。

　　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车，因为距离远，接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方晴晴来电。

　　“喂，出发了没？”

　　那边音乐炸耳，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方晴晴和朋友约了见面，周五早上离校了。

　　“还没，估计这个时间很难约到，再不行我去租个共享汽车。”

　　电话那边有人喊着：方晴晴轮到你的歌了。

　　“行，不过你得注意安全，有事call我，轮到我担的歌了嘻嘻嘻。”

　　“嗯嗯去吧，好好玩。”

　　嘀嘀嘀——

　　一辆加长版的迈巴赫使到她前面停下，许诗下意识扣紧包，车窗缓缓滑下。

　　是柯然，还带着黑色墨镜，手枕这窗沿，朝她打了个响指。

　　笑说，“上车。”

　　被墨镜覆盖的脸，只剩小小一点，没发现带上墨镜之后，她和偶像的脸型也居然这么像。

　　“去哪儿？”

　　“奉人旨意，接送你到临北市。”话间轻轻松松，连语调似乎都漂浮在乌云层上。

　　她这才想起柯然也要去，不过他们不是统一周五放假吗……

　　小姑也没和她说起柯然会来接她。

　　大雨说来就来，几秒间如石子坠落，她小跑着坐上副驾。

　　那人递过纸巾，雨有节奏似的拍打滴答滴答，减缓了车内一丝尴尬。

　　许诗黯了黯眼眸，轻微笑，“谢谢。”

　　那人爽朗勾笑，取下墨镜，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没有夜空星辰作为参照，以假乱真的话，大抵也会让人错乱分不清。

　　“谢啥，正好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