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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土方推开门时,坂田银时已经熟睡了,身上穿着从自己这借的睡衣。从上次借宿起土方就发现坂田银时的睡姿总是侧过身压住心脏,身体蜷作一团,将脑袋埋进自己的颈窝。睡眠质量好像不是很好,却总是能快速进入梦乡,是在做噩梦吗?
      在土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替银时拂去脸上乱发,手上的触感是湿的,也许是出了汗。坂田银时皱了皱眉,将被子拉起蒙住整颗脑袋,这一情形差点让土方没憋住笑。
      土方逗过睡着的人后也自觉无趣,关了灯蹑手蹑脚的上床。身边人的呼吸埋没在被子里听不见,安静地仿佛能听到窗外雪落在台檐上的声音。

      土方在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睛,他支起身用手掌撑住脸,路灯友好不刺眼的光亮透过窗玻璃印在坂田银时的眉眼上。
      土方只是盯着看。
      睫毛都是浅白色的呢,土方这样想。明明是成年人,有挺拔的身姿,有成熟的嗓音,脸庞的绒毛却显得如此柔和。
      “明明不近视,为什么要戴眼镜呢?” 看着坂田银时鼻梁上被平光眼镜压出的浅痕,土方低颔问道。

      “明明可以选择无视我的,为什么每次都要因为我的故意为之而气急败坏呢?”

      “明明只觉得我是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鬼,为什么在葬礼那天替我向大嫂求情呢?”

      “明明心里觉得我很讨厌,为什么每一次见面都会给我糖呢?”土方又补充∶“还是草莓味的。”

      “明明心里觉得我很麻烦,是你身上的累赘之一,为什么对我从来都执着且不肯放手呢?”

      “为什么会感到遗憾呢?”土方想起那束花。

      “为什么要将我当做你弥补遗憾的对象?”

      “为什么你贯彻于我的过去和现在,却要装作一无所知漠不关心?”

      土方想起下午银时在墓地的惊慌失措以及眼神躲闪,将几根手指抵在他的胸口处。

      “为什么总是拒我于门外?”
      手指底下是蓬勃有力的跳动声,隔着皮肉透过衣服纤维,将心肌扩张收缩的声音顺着指尖,渗入骨骼,点着他的神经,密密麻麻,在土方的耳膜处跳动。
      手指力道加重,坂田银时闷哼了一声,眉头皱紧。不知是因为土方的打扰还是梦境的内容。
      哪有那么多明明,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土方扯了扯被子,转过身不理会。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的。”

      坂田银时在做梦,又是那些陈年往事。
      他梦见自己在奔跑,雪地上是自己小小的脚印,他又跌倒,手心脚心冻得通红。自己从哪里跑出来的?不记得了。以前都有什么人在身边?不记得了。为什么要逃跑?不记得了。如今已经几岁了?不记得了。自己又是谁?不记得了。
      你自己从哪里跑出来的?不记得了。以前都有什么人在身边?不记得了。为什么要逃跑?不记得了。如今已经几岁了?不记得了。自己又是谁?不记得了。长发青年道出了自己也疑惑的问题,但是他看着眼前自以为是的家伙,脑中一片空白。
      不记得,遇到这家伙之前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只记得他叫自己“银时”,美其名曰银色的时节,在冬天与这个长发青年在路边相遇,被他捡回去,顺理成章地住在一起。那个青年说自己干着教书育人的工作,自己便称呼其“老师”,他也对小小的银时尽到了相应的职责。
      只记得自己幼时不知在哪被教了浑话,在那青年面前说出时,对方回以他惊讶的表情和一记拳头,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比流浪时受伤更痛的触感。
      只记得后来身边又多了两个同龄的笨蛋生活在一起,一个是聪明却整天啰嗦的脑电波系,另一个是总想着向他挑战剑道的中二少年。
      只记得后来自己自由难羁,凭着剑道天赋踢遍道场,收拾尽了周遭的不良少年,在校内和富家公子大打出手,这些传说故事都是以不打不相识的友好相处收尾。他获得了“白夜叉”名号一个,却也吃尽了松阳的拳头。
      只记得在那校长登式老太婆和松阳老师都为此头疼的时刻,自己被土方为五郎的执着和真诚给收拾了个服帖。坂田银时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他和好友们约定一起考上大学再回到这所学校,就同他们的老师吉田松阳一样。
      只记得那个大哥的伟岸形象在一夜之中倒塌,他拖着疲惫的身心舟车劳顿来到武州。在葬礼上再遇了那个雪地里的男孩,他长大了不少。离开时给了对方一颗糖,但他好像没认出自己。
      只记得三年后就以一场闹剧重逢了,这家伙的记性真差,又没认出自己。但是没关系,他们只是师生关系。
      只记得这家伙讨厌自己,处处针对身为老师的坂田银时,令人火大。
      坂田银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结识的人数不胜数,但遇到这么棘手的小辈还是第一次。

      譬如现在,他在黑暗中掀开眼皮就对上了那灰蓝色的瞳眸。
      “青少年这么晚不睡觉的兴趣就是观察老师吗?不行的哦土方君,你现在还在长个子,识相的话就滚回去睡觉。”坂田银时重新闭上眼没好气的说。
      “你在哭。”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
      “你们家口味都随你喜欢那蛋黄酱吗,吃不惯太闲的,流生理盐水罢了。”
      “骗人。”正确的,客观的,一针见血的反驳。
      坂田银时睁开眼一顿,将扒在自己身上的土方按回在床垫上,在缓慢侧过身喃喃着∶“被你气哭的行了吧。”
      “真的?”
      “少废话快睡觉,再问一句就让你赔我的眼泪,把你揍到哭出来哦。”

      外面的雪停了,积雪也许是有些融化,赶夜路的车辆经过时有溅起泥浆雪水的哗啦声。夜静悄悄,大家都陷入沉睡,除了思想还在游离于身侧人的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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